夏景南抱著那件柔軟的灰色衛衣，在客房裏站了好一會兒，才走進隔壁的浴室。
    熱水衝刷下來，帶走了皮膚表麵的寒意，也似乎衝淡了些許心頭的難受。
    洗完後，他穿上衛衣，那柔軟的布料包裹著身體，帶著難以名狀讓人安心的氣息。
    不過尺寸略大，袖子蓋過了他的手腕，衣擺也長了一截，但意外的舒適。
    躺在陌生的床上，身下是幹淨清爽的床單。
    房間裏隻有空調輕微的送風聲和窗外遠處模糊的城市背景音。
    夏景南本以為會思緒萬千難以入眠，但或許是折騰得太累，或許是這裏給了他莫名的安全感，他竟很快沉沉睡去。
    ……
    第二天一早，夏景南被生物鍾準時喚醒。
    他有些恍惚地坐起身，看著窗外透進來的晨光，才想起自己身在何處。
    他像做賊似的溜出客房，客廳裏彌漫著咖啡的香氣。
    秋緒白已經穿戴整齊，坐在餐桌邊看著平板電腦，手邊放著一杯咖啡。
    他換了一件幹淨的襯衫，氣質還是一如既往。
    “早。”
    夏景南有些拘謹地打招呼。
    這麼早秋緒白就起床了，學霸的作息表果然不是凡人能理解的！
    秋緒白抬眼，目光在他身上那件顯得他身形更單薄的灰色衛衣上停留了兩秒，不知道想著些什麼。
    他最後隻是點點頭：“早。洗漱用品在浴室櫃子裏，新的，早餐……”
    他頓了頓，“司機一會兒會帶三明治和牛奶上來。”
    夏景南連忙道謝，快速洗漱完畢。
    等他出來時，司機果然已經將兩份簡單的早餐放在了餐桌上。
    兩人沉默地吃著早餐。
    夏景南假裝不經意偷偷觀察秋緒白，他吃飯的姿態也很安靜斯文，動作不疾不徐。
    愣是把三明治吃出了米其林三星的架勢，要是秋緒白去當明星應該會有很多人喜歡吧？
    吃完，秋緒白拿起一旁椅子上的書包：“走吧。”
    依舊是那輛低調奢華的大G等在樓下。
    夏景南跟著鑽進去，努力把自己縮成後座角落的一團空氣，盡量減少碳基生物的存在感。
    車裏，他感覺秋緒白的目光似乎又在他身上掃了一下。
    大概是在看他的衣服吧？
    夏景南手指下意識地揪了揪過長的袖子想著：他是不是介意我穿他的衣服？畢竟看起來就很貴……
    他側過頭小聲說：“秋緒白，謝謝你借我衣服，還有收留我。
    等我回家洗幹淨了，我就還給你。”
    秋緒白正看著窗外，聞言轉過頭，視線上下掃了掃，又抬眸對上他帶著點忐忑的眼神。
    “不用還。”秋緒白開口，“送你了。”
    “啊？不行不行！”夏景南連忙擺手，“這怎麼行？已經很麻煩你了，衣服我不能要……”
    “放著也是放著。”秋緒白打斷他，“你穿著合適就行。”
    說完他收回目光，重新側過頭看向窗外。
    也不是……很合適吧。
    夏景南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但看著秋緒白那副“不必多言”的側顏，又把話咽了回去。
    他低頭看著身上這件質地柔軟、剪裁精良的衛衣，心裏湧起一股複雜的**。
    嗯……但是很舒服。
    心裏五味雜陳，有感激，有不安，還有點占了便宜的竊喜？
    最後都化作了珍視。
    “……那，謝謝你。”他輕聲說。
    秋緒白沒有回應，隻是輕點下頭。
    車子在校門口不遠處停下。
    兩人一前一後下車，走向教學樓。
    剛踏進教室門，座位上一直等著夏景南的程渡一眼看了過來。
    比夏景南更先進入他視野裏的人是秋緒白，還有夏景南那身明顯不屬於他風格的衛衣。
    “夏景南！”
    程渡一個箭步衝過來，目光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夏景南，尤其在看到他那身明顯價值不菲的衛衣時，“你……你你你！中彩票了？！你買新衣服了？！”
    他一把攬住夏景南的胳膊，語氣充滿了不可思議，“你最近不是跟家裏吵翻了嗎？哪來的錢買新衣服？這質量……看著就不便宜！”
    程渡的眼神瞬間變得驚恐，仿佛夏景南去做了什麼違法亂紀的事。
    夏景南被他晃得頭暈，趕緊扒拉開他的手：“不是買的！是……是秋緒白的！”
    “啥玩意兒？！”
    程渡的驚呼差點破音，他猛地扭頭看向已經坐在座位上的秋緒白，又難以置信地轉回來盯著夏景南，
    “秋緒白的？！他的衣服怎麼穿你身上了？！你昨晚……你昨晚又沒回家？！你……你跟他在一起？！發展這麼迅速？！”
    程渡的聲音雖然壓著，但那震驚到扭曲的表情和一連串的問題，已經吸引了周圍幾個同學的注意。
    夏景南臉瞬間漲紅，一把捂住程渡的嘴，把他往座位上拖：
    “你小聲點！不是你想的那樣！”
    回到座位上，夏景南言簡意賅的解釋道：
    “我昨晚在外麵……嗯，就是有點狀況，碰到他了。
    他看我穿得少，書包也壞了，就收留了我一晚，送了件衣服給我。”
    他省略了和家裏吵架跑出來的細節以及具體有多狼狽。
    程渡掰開他的手，雙手捧著臉，嘴巴大張著像一幅世界名畫。
    看看夏景南身上那件衛衣，又看看前排秋緒白的背影，眼神複雜：
    “他……收留了你？還借……不對，是送了你衣服？”
    “嗯。”夏景南點點頭，自己也覺得這事聽起來有點玄幻。
    “我的老天爺……”
    程渡扶住額頭，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又一次受到了衝擊，“夏景南，你這效率是不是有點離譜了？昨天才認識，昨晚就……就登堂入室還順了人家一件衣服？”
    “閉嘴吧你！”夏景南羞惱地給了他一記肘擊，“都說了是意外！同學之間互相幫助！懂不懂什麼叫同學情意？！”
    程渡看著他紅透的耳根和飄忽的眼神，又看看秋緒白那邊。
    大佬正平靜的低頭看書，仿佛身後這場小小的騷動與他毫無關係。
    “行吧行吧，”同學幫忙”……”程渡拖長了音調，語氣充滿了“你騙鬼呢”的調侃，但眼神深處卻有些不易察覺的憂慮。
    “你們這也太偶像劇了一點吧，這也能碰上。”
    他湊近夏景南，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問：“那……他家什麼樣？是不是特豪華？他爸媽呢？你倆昨晚……”
    “程！渡！老！師！來！了！”夏景南趕緊祭出終極殺招，正襟危坐，把課本翻得嘩嘩響，假裝自己是個熱愛學習的好少年。
    程渡看著他這副快炸毛的模樣，也懂得見好就收，聳聳肩，拖長了調子：“行~行~”
    在夏景南醞釀中的第二記肘擊到來之前，他趕緊翻開課本，假裝認真預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