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低沉的話語，每一個字都帶著占有欲，狠狠烙印在季沐豊的靈魂上。他閉上眼，濃密的睫毛劇烈地顫抖著，一股冰冷的絕望繞上他的心髒，越收越緊。
    跑？還能往哪裏跑？這瘋子連鎮國公府都能如入無人之境！
    他躺著，任由宋之祁像抱著最珍貴的寶物一樣將他禁錮在懷中。身體的極度疲憊和那藥力殘留的麻痹感，拖拽著他下沉。意識在屈辱、憤怒和一種難以抗拒的虛脫感中漸漸模糊，最終沉入了黑暗的深淵。
    ……
    清晨的陽光透過精致的雕花窗欞，在臥房光潔的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昨夜那濃烈的**氣息早已被驅散，隻餘下淡淡、清冽的草木熏香，是鎮國公府常用的安神香。
    季沐豊睜開眼，意識回籠的瞬間，身體深處傳來的鈍痛和不適感讓他立刻蹙緊了眉頭。昨夜那場驚心動魄的掠奪和瘋狂的占有，如同烙印般清晰地刻在他的感知裏。他下意識地想蜷縮身體，卻發現身體雖然酸痛，但那種被徹底掏空般的虛脫感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輕鬆？
    他猛地一驚，撐著手臂坐起身。
    淩亂的床榻已經被收拾得整整齊齊，錦被柔軟幹淨，身上也換了一套全新的、舒適的月白色細棉寢衣。那些令人羞恥的紅痕和不適感雖然還在，但明顯被仔細地清理和上過藥，帶著一種清涼舒緩的感覺。
    季沐豊的心沉了下去。那個瘋子……竟然沒走？還給他收拾了殘局？！
    他環顧四周，臥房裏空無一人。陽光明亮，驅散了所有陰暗的角落。若非身體的感受太過清晰，昨夜的一切簡直像一場荒誕而可怕的噩夢。
    就在這時，房門被輕輕推開。
    季沐豊瞬間繃緊了身體，目光死死盯向門口。
    進來的卻不是預想中的宋之祁。
    國公夫人蘇氏端著一個精致的紅木托盤，上麵放著一個熱氣騰騰的白玉小盅。她穿著一身家常的絳紫色雲錦長裙，發髻梳得一絲不苟，簪著一支溫潤的羊脂玉簪，臉上帶著慣有的雍容溫和。
    然而，當她的目光落在兒子身上時，那溫和的眼神裏，卻瞬間掠過一絲極其複雜的光芒——有心疼，有擔憂，但更多的，是一種季沐豊從未在她眼中見過的……興奮？甚至可以說是灼灼燃燒的八卦之火？
    季沐豊被母親這眼神看得頭皮一麻，下意識地攏了攏微敞的衣襟，試圖遮住脖頸上可能殘留的痕跡，耳根不受控製地開始發燙：「母親……您怎麼來了？」
    蘇氏仿佛沒看到兒子的窘迫，端著托盤笑吟吟地走到床邊坐下，將那盅散發著清甜蓮子香氣的羹湯放在床邊小幾上。
    「豊兒醒了？感覺可好些了？」蘇氏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目光卻像探照燈一樣，不動聲色地掃過兒子略顯蒼白的臉、微腫的嘴唇，以及那沒能完全遮住的、頸側一抹若隱若現的紅痕，嘴角的弧度似乎更深了些，「昨夜……睡得可好？」
    這意有所指的問話讓季沐豊的臉「騰」地一下全紅了！他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母親這眼神……她知道了？！她怎麼會知道？！那個瘋子宋之祁呢？
    「母親！我……」季沐豊又急又窘，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解釋這混亂的局麵。
    「好了好了，」蘇氏見兒子窘迫得快要冒煙，這才笑著擺擺手，眼中促狹的光芒卻絲毫未減，「年輕人嘛，血氣方剛，母親懂的。」她輕輕拍了拍季沐豊的手背，那眼神簡直像發現了什麼絕世珍寶，「那孩子呢？怎麼沒在？快叫出來讓母親瞧瞧？能讓我們豊兒……咳，這般模樣的，定是個妙人兒！」她語氣裏的期待和興奮幾乎要溢出來。
    季沐豊：「……」
    他徹底懵了。母親這反應……和他預想中的震怒、羞憤、擔憂完全不同！她不僅知道，似乎……還很樂見其成？！甚至還急著要看宋之祁那個瘋子？！
    就在這時，房門口光影微動。
    季沐豊和蘇氏同時轉頭看去。
    宋之祁端著一個青瓷藥碗，靜靜地站在門口。他依舊穿著那身月白色的常服，身姿挺拔，麵容俊秀，膚色在晨光下顯得更加冷白如玉。他微微垂著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遮住了眸中的神色。整個人看起來清冷、安靜，甚至帶著一絲人畜無害的溫順，與昨夜那個瘋狂掠奪、偏執宣告的瘋子判若兩人。
    他端著藥碗，緩步走進來，步履無聲。走到床邊，他先是極其自然地、用一種近乎本能的姿態，伸手探了探季沐豊的額頭，感受了一下溫度，動作熟練得仿佛做過千百遍。然後才轉向蘇氏，微微躬身，姿態恭敬卻並不卑微，聲音清冽平穩：
    「夫人安好。藥剛溫好。」他將藥碗放在蘇氏帶來的蓮子羹旁邊，目光落在季沐豊臉上，眼神平靜無波，仿佛昨夜的一切從未發生。
    蘇氏的目光瞬間就黏在了宋之祁身上，如同欣賞一件稀世美玉，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打量著。那眼神越來越亮，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最後簡直要放出光來！
    「好！好！真是好孩子！」蘇氏連聲讚歎，語氣裏的滿意和喜愛毫不掩飾，「模樣好，身段好，氣質也好！這通身的氣派，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的孩子！快坐快坐！」她熱情地招呼著，眼神在宋之祁和自家兒子之間來回逡巡，越看越是歡喜，「昨夜辛苦你了，照顧豊兒定是累壞了。這藥熬得火候正好，一看就是用了心的！好孩子，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裏？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