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腿掄的跟套馬的漢子一樣，冰冷的空氣瞬間灌滿肺葉，沈軒軒感覺自己的心髒像個破風箱，在胸腔裏瘋狂拉扯，每一次跳動都帶著撕裂般的銳痛。幾乎是憑著本能，和謝早樂一起連滾帶爬地從二樓衝到了一樓大堂。確定那“長脖貞子”沒跟下來之後才鬆了口氣。謝早樂真的是哭的比誰都慘，跑的比狗還快，沈軒軒氣喘籲籲道：“我嘞個媽呀，在這個地方真怕我的心髒負荷不來，別**說是被吃了，我**都有可能直接心髒猝死了。”說罷，下意識地緊緊捂住了左胸。
    就在她驚魂未定，逼逼賴賴地吐槽著自己脆弱的心髒時，旁邊傳來一陣壓抑的、細細的抽噎聲。
    隻見謝早樂眼眶再次一紅，晶瑩的淚珠眼看著又要決堤，她吸了吸鼻子，帶著濃重的哭腔，聲音又軟又委屈：“嗚…嚇死我了…軒軒小哥哥，我好怕……”
    “別哭了別哭了，你小聲點萬一那東西沒走又下來了怎麼辦？”
    謝早樂小嘴一癟，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控訴道：“你就知道想著別人，擔心那怪物…一點兒都不關心我害不害怕，難不難受…”那語氣，活像個被負心漢辜負的小媳婦兒。
    沈軒軒：“......(_)......”這美女的情緒切換，簡直比川劇變臉還快！
    謝早樂不瞎看到沈軒軒露出了無語且嫌棄的表情，那眼淚跟可控的一樣，直接眼淚憋回去了，她甚至還優雅地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漢服裙擺，然後嫋嫋婷婷地走到大堂裏唯一一張還算完好的長凳前，姿態柔弱地坐了下來，掏出一方素白的手帕，開始慢條斯理地、嬌滴滴地擦拭著那根本沒流下來的濕潤眼角。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仿佛剛才那個哭包和逃命飛人根本不是她。
    沈軒軒站在一旁，看著這堪稱行為藝術的表演，徹底失語了。他靠在冰冷的土牆上，疲憊感如潮水般湧來，但大腦卻在高速運轉。剛才那驚魂一刻，那東西在窗邊反複低語的話，如同跗骨之蛆般在她腦海裏回響：
    “石像…石像後麵的小道…去看看吧…”
    這到底是陷阱？還是某種提示？那東西為什麼執著於指引她們去那裏？
    “又下雪了？”謝早樂跑到庭院裏。
    沈軒軒：“又下雪了？不剛停雪嗎？”他也湊齊了門外。
    謝早樂沒有回答，她像是被什麼吸引，彎腰從門檻外捧起一把幹淨的新雪，在掌心團了團，捏成了一個結實的小雪球。她轉過身，臉上帶著一種近乎天真爛漫的笑容，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沈軒軒，聲音清脆地喊道：“喂！軒軒小哥哥！看我！”
    沈軒軒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搞得一愣，下意識地朝她走了兩步：“看什……”
    話音未落，一個冰冷的雪球帶著風聲精準地砸在了他的胸口！雪球炸開，冰涼的雪粉濺了他一臉一脖子。
    “噗——！”沈軒軒被砸懵了，下意識地抹了把臉。
    卻見謝早樂站在庭院中央，雙手叉腰，呲著一口小白牙，笑得沒心沒肺，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紛揚的雪花落在她烏黑的發間和素雅的漢服上，這一幕在慘淡的月光下，竟透出一種詭異的、不合時宜的“美感”。
    沈軒軒徹底被這姑娘的美貌、腦回路和絕對的“鬆弛感”震驚到了，脫口而出：“你在～幹嘛？！”這都什麼時候了？剛被怪物追殺完，心髒差點罷工，外麵還飄著鵝毛大雪，她居然有心情打雪仗？！
    謝早樂彎起眉眼，笑容燦爛得晃眼，仿佛剛才的恐懼從未存在：“不明顯嗎？打雪仗啊！”她攤開手，轉了個圈，寬大的漢服衣袖在風雪中劃出優美的弧線，“你看，剛經曆了一場生死時速的賽跑，現在看到這麼優美的雪景，你難道不想放鬆一下，玩玩兒，欣賞欣賞嗎？多有意境啊！”
    沈軒軒看著她，看著她身後在風雪中若隱若現的猙獰石像，看著她臉上那毫無陰霾的笑容，一股難以言喻的荒誕感衝上頭頂，他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是那種帶著疲憊、荒謬和一絲被感染的無奈的笑。這姑娘，要麼是個瘋子，要麼……深不可測。
    樓上的虎山被他們爽朗地聲音吸引了開了一點點窗戶縫，不禁感慨：這兩人心真大啊，這都玩的下去....
    沈軒軒仿佛被這笑聲鼓勵了，謝早樂歡呼一聲，又彎腰團起雪球。沈軒軒也鬼使神差地蹲下身，捏起雪球反擊。兩個身影就在這詭異的、危機四伏的雪夜庭院裏，像兩個真正的孩子一樣追逐打鬧起來。雪球紛飛，砸在身上冰涼，卻奇異地驅散了一些恐懼帶來的冰冷麻木。
    直到兩人都累得氣喘籲籲，才一起毫無形象地仰麵躺倒在厚厚的雪地上。冰冷的雪貼著後背，刺激著神經。沈軒軒望著漆黑天幕中不斷飄落的雪花，長長地呼出一口白氣。
    “謝早樂，”他輕聲說，帶著由衷的感慨，“你心真大啊～”這已經不是心大了，這是心寬似海，或者說，是對恐懼的一種極端蔑視？
    謝早樂躺在旁邊，也望著天空，聲音平靜無波，甚至帶著一絲奇異的淡漠：“該死的總是會死的……怕也沒用。該笑的時候，為什麼不笑呢？”她的語氣輕飄飄的，卻像重錘一樣砸在沈軒軒心上。
    沈軒軒側過頭，在雪地的反光中仔細看著謝早樂那張在月光下美得有些不真實的側臉，一個念頭不受控製地冒了出來：.......我說……你在現實世界，是不是做演員的？”這演技，這情緒切換，這臨場發揮，影後級別啊！
    謝早樂：“.......”她沒有立刻回答，隻是嘴角勾起一個微妙的弧度。
    沈軒軒：“或是是心理大師。”
    謝早樂終於坐起身，雪花從她的發梢和肩頭簌簌落下。她轉過頭，臉上帶著一種慵懶又神秘的笑意，伸手撩撥了一下被風吹亂的秀發，眼波流轉：“哦？那你看我……還像做什麼的？”她的聲音又恢複了那種嬌柔的調子，但眼神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
    沈軒軒：“........”
    他也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她不理解但尊重，真的繼續猜測，認真打量了謝早樂一番，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emm，如果剛剛說的不是的話……那你應該是模特，還是超模級別的。”他比劃了一下，“你這身高，這比例，這氣質……除了……”他的目光下意識地掃過謝早樂平坦的胸口，趕緊咳了一聲，“咳…除了胸小了點兒，絕對沒毛病兒！妥妥的衣架子！”
    謝早樂低頭，看著自己胸前，然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肩膀微微聳動，似乎真的被沈軒軒這直白的評價逗得有點害羞。她抬起頭，眼中笑意盈盈，帶著一絲促狹掃了眼沈軒軒同樣沒什麼起伏的胸口：“都不是哦~”
    “啊？”沈軒軒一愣。
    謝早樂收斂了笑容，直視著沈軒軒的眼睛，月光下，她的表情顯得有些認真，又帶著點神秘莫測。
    謝早樂：“其實我是神算子。”
    沈軒軒一愣：“神算子？”
    “對啊，”謝早樂點點頭，語氣輕快，“算命、看相、風水、奇門遁甲、乾坤八卦……都很熟的。”她歪了歪頭，反問道：“你呢？軒軒小哥哥，你是做什麼的？”
    沈軒軒被這突如其來的職業坦白搞得有點懵，下意識地回答：“我？……無業遊民。”說完覺得太敷衍，又補充道，“現在是無業遊民……曾經做的是遊戲數據檢修員兼遊戲框架建設員。”這身份在這個鬼地方說出來，簡直像個黑色笑話。
    謝早樂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了然，她不經意地挑了挑眉，聲音依舊嬌柔，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深意：“哦？那你專業……還挺對口啊。”她微微傾身，靠近沈軒軒，月光照亮她眼中的探究，“那你這位專業人士，能看出眼前這個”遊戲”，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沈軒軒搖了搖頭內心OS：“我能看出來的，大家都看出來了。”
    沈軒軒的心沉了一下。他環顧四周——死寂的村莊，飄落的雪花，庭院外黑暗中矗立的石像，還有身後這座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客棧。他能感受到那種無處不在的詭異和壓迫感，能感覺到這裏運行的規則與現實邏輯的割裂。但具體哪裏不對勁？是代碼？是規則？是核心機製？
    他苦笑道：“我能看出來的……大概大家也都看出來了。”比如這極致的恐怖氛圍，比如那完全不符合物理常識的長脖子怪物，比如這莫名其妙將人拉入的“光界門”。他所擅長的數據流、框架結構、底層邏輯……在這個真實得令人發指的“玄境”麵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拿著螺絲刀，卻麵對著一座活火山的工程師。這遊戲的“不對勁”，是根植於存在本身的，是他從未接觸過的維度。
    謝早樂笑著說道：“沒關係，我好像看出哪裏不對勁了。”
    沈軒軒：“.....”卡姿蘭大眼萌萌地眨巴著。
    謝早樂被他這個小動作逗得差點沒繃住。許是入界的這一撥人裏麵隻有沈軒軒長的最清純可愛，看起來也是最清澈的。
    從踏入這個鬼地方開始，遇到的不是一臉煞氣的虎山，就是凍得像冰塊的其他人，唯獨眼前這個“小哥哥”，明明自己也嚇得夠嗆，還想著照顧“柔弱”的“她”，現在又露出這種小動物似的表情……真是……太好玩兒了。
    謝早樂的惡趣味心思像藤蔓一樣瘋.....
    她嘴角的笑意加深，忽然伸手，動作快得像一陣風。沈軒軒還沒反應過來，一條帶著微涼體溫的手臂就極其自然地、帶著點不容抗拒的力道，攬住了他的脖子！
    雖然都是坐著的，但謝早樂的原本身高優勢加上他現在成了單膝跪姿勢還是壓了沈軒軒一頭，那張美得驚心動魄的臉瞬間在沈軒軒眼前放大。她湊得極近，鼻尖幾乎要碰到沈軒軒的鼻尖，溫熱的氣息帶著淡淡的馨香。
    沈軒軒：（在這種鬼地方她居然還能有體香？）拂過沈軒軒的臉頰。
    那雙漂亮的黑色眼眸此刻像是深不見底的幽潭，牢牢鎖住沈軒軒的視線，裏麵閃爍著戲謔、探究和一種近乎狩獵的光芒。她的聲音壓低了，帶著點沙啞的磁性，像情人間的低語，卻又字字清晰：
    “軒軒小哥哥~”尾音拖得又軟又長，“有人誇過你可愛嗎？”
    沈軒軒內心OS：？？？！！！這**的是什麼操作？！心髒因為驚嚇剛緩過來一點，此刻又開始不受控製地狂跳，這次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太近了！這距離完全超出了安全社交範圍！
    他下意識地搖頭，喉嚨有點幹澀：“……沒，你是第一個。”他也不知為什麼，明明他才是男人，但對麵和這個女生氣勢太強了，身高也比他高了一兩個頭，這顯得他氣勢弱的一逼，連帶著聲音都弱了幾分。
    “真是榮幸呢~”謝早樂的笑意更深了，仿佛發現了什麼稀世珍寶，“他們真是……太沒眼光了。”
    沈軒軒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脖子還被攬著，想退開又有點不敢（主要是怕動作太大顯得自己更奇怪），隻能僵硬地轉移話題：“你、你剛剛說看出不對勁了，是哪裏？”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一點。
    謝早樂的惡趣味徹底被點燃了。她眯起那雙勾魂攝魄的眼睛，單邊眉毛極其風騷地挑了挑，活脫脫一個風流倜儻的紈絝公子哥調戲良家婦女的架勢。她故意又湊近了一點點，紅唇幾乎要貼上沈軒軒的耳廓，吐氣如蘭：
    “想知道啊？”她的聲音帶著鉤子，“你求我~你求求我，我就告訴你~”
    沈軒軒：“……”(_)他感覺自己的臉騰地一下燒了起來！這突如其來的親密距離和謝早樂身上那若有似無的香氣，加上這曖昧到爆炸的語氣……救命！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耳朵尖開始發燙！身體僵硬得像塊木頭。
    沈軒軒內心OS：鎮靜!要鎮靜!!
    謝早樂敏銳地捕捉到了沈軒軒耳廓那迅速蔓延開的、如同上等胭脂般的紅暈。藏在“柔弱小白花”美麗皮囊下的那顆“男心”仿佛被這抹純情又生動的紅色輕輕撓了一下，一種從未有過的、微妙的癢意和愉悅感悄然滋生。
    內心OS：哇哦……更可愛了，想捏……
    這個念頭一起，她幾乎是鬼使神差地，原本攬著沈軒軒脖子的手，指尖輕輕滑落，帶著一絲冰涼的觸感，極其自然地、甚至帶著點憐愛地，撫上了沈軒軒那滾燙的耳垂。
    指腹下細膩溫熱的觸感讓謝早樂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像偷腥成功的貓。
    沈軒軒則被這突如其來的觸碰驚得一個激靈！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一股電流般的酥麻感從耳垂瞬間竄遍全身！他猛地瞪大眼睛看向謝早樂，眼神裏充滿了“你你你幹什麼？！”的震驚和茫然。
    沈軒軒內心OS：她是女孩子嘛？這個大膽的想法終於在沈軒軒的腦袋裏麵一閃而過。

    作者閑話：

    沈軒軒表示：不是，現在的美女都這麼精分嗎？戲癮這麼大？【她真的是女生嗎？怎麼有時候男裏男氣的？】
    謝早樂：界裏，怎麼會有這麼可愛有趣的菩薩呢？【這個菩薩真的是男孩兒嗎？怎麼會這麼可愛有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