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王臉上的慌亂一閃而過，下一秒又繃回了平時那副陰鬱精明的樣子，隻是眼神還有點虛。“我要想想。”他聲音有點幹，“再說了，我憑什麼信你們？”
    宋延心裏也懸著，這位爺的心思比寧海鎮的天氣還難猜，誰知道他信不信？但他隻能硬著頭皮說：“殿下，這是您唯一能摸到真相邊兒的機會了。您真想……一輩子這麼糊裏糊塗地過下去？”他看著胤王臉上那藏不住的痛苦，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胤王沒再說話，整個人像被抽走了魂兒，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往外走，腳步虛浮，哪還有半點剛進來時的樣子。
    門一關上，雜物間裏又隻剩下我們仨的呼吸聲。
    “現在怎麼辦？”我扭了扭被捆麻的胳膊，小聲問。
    江若舟眉頭鎖著：“賭一把，看他怎麼選。答應了，萬事大吉；不答應……”他沒說下去，但意思我們都懂。
    中午，門又開了。送飯的侍衛後麵跟著胤王，他手裏拎著個小包袱，後麵還有人吭哧吭哧地抬著——正是那箱軍餉！
    “您這是……”江若舟有點懵，沒搞清狀況。
    胤王把包袱往地上一放，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豁出去的勁兒：“我應了。跟你們走，試試看……能不能活得像個人。”他一揮手，“鬆綁。”
    繩子一解開，除了胤王，我們仨立刻撲向食盒，餓死鬼投胎似的往嘴裏扒飯，誰也顧不上說話了。
    胤王就在旁邊看著，眼神有點飄，不知道在想什麼。
    等大家吃得差不多了，宋延抹了抹嘴，看向胤王，語氣嚴肅：“殿下，您既然決定跟我們走，咱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但有些事，為了穩妥，隻能等出了關再跟您細說。現在隻能告訴您，咱們得盡快回中原。”
    胤王沒什麼表情，隻“嗯”了一聲。
    終於吃飽了。胤王催得急，我們也不敢耽擱，草草收拾了東西就準備上路。他除了那個小包袱和那箱燙手的軍餉，別的什麼都沒帶，明顯是鐵了心不想驚動任何人。
    “許樂！磨蹭什麼呢！快收拾！”江若舟跟我睡一屋，看我還在慢悠悠地卷鋪蓋，急得直催。
    我正煩著呢，沒好氣地回懟：“急什麼急！你媽要生二胎了？”這破地方睡一宿渾身骨頭都疼。
    沒想到江若舟突然湊過來，胳膊一伸，直接環上了我的腰！
    我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幹嘛？！我跟你沒吵架吧？”這大中午的，抽什麼風？
    他把頭埋在我肩窩那兒，聲音悶悶的，有點怪：“沒吵架……就是想跟你說說話。”
    “……”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有話快說！肉麻死了！”
    他摟得更緊了點，聲音低得像蚊子哼哼：“你能不能……離宋延遠點兒？”
    “啥玩意兒？”我懷疑自己聽錯了，“他是我管家！我部下！你不知道？”
    “他喜歡你。”江若舟悶悶地吐出四個字。
    轟！我腦子直接炸了！靠！原著裏這段真躲不過去了？！
    “我也……”他像是鼓足了勇氣，話剛起個頭——
    “許樂！江若舟！收拾好沒？樓下等著呢！”宋延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敲得人心煩。
    “來了來了！”我趕緊應聲，趁機掙脫開江若舟的胳膊，心跳得跟打鼓似的，“你也什麼？有話趕緊說完！”我瞪著他。
    江若舟看著我，臉憋得有點紅，眼神複雜，最後泄了氣似的擺擺手：“……算了，沒事，你收拾吧。”
    終於上了路。一想到離回家越來越近，我心情那叫一個美，走路都忍不住蹦躂兩下。
    “瞎樂嗬什麼？前麵還有個大坎兒等著呢。”江若舟斜我一眼，語氣酸溜溜的，好像見不得我高興。
    “是啊許樂，別高興太早。”宋延居然也幫腔，真是活久見。
    胤王在旁邊聽得一頭霧水：“現在總該說了吧？到底怎麼回事？”
    我清了清嗓子，決定用最樸實的語言給他來個震撼教育：“簡單說，就是你媽——太後！那個終極大壞蛋！她想自己掌權，要害我們！你呢，是她那個……呃，不太方便公開的小兒子，就被她當成了銷贓洗錢的好工具！懂了吧？”
    胤王聽完，臉上沒什麼波瀾，就“哦”了一聲，看起來……有點呆？是我的錯覺嗎？
    “宋延兄，”他轉頭看向宋延，語氣還挺誠懇，“要不……你再給我詳細說說唄？”
    靠！嫌我講得不好是吧？我衝著他後腦勺狠狠翻了個白眼。
    隊伍分成兩撥。胤王和宋延走前麵，嘀嘀咕咕。我和江若舟落在後麵。
    氣氛突然有點……尷尬？安靜得能聽見腳踩落葉的聲音。
    不行，得說點啥。
    “喂，”我用胳膊肘捅捅旁邊的江若舟，“早上在客棧，你話說一半兒，到底想說什麼？”我盯著他看，發現他耳朵尖居然慢慢紅了！
    “哥，你擱這兒自我陶醉什麼呢？”我莫名其妙。
    “沒…沒什麼。”他眼神躲閃，說話居然磕巴了！
    “說實話！”我太了解他了，這絕對有事！
    他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正對著我，表情難得認真，還有點小心翼翼：“我說了……你能保證不躲著我嗎？”
    “你先說！”我才不上當。
    “不行，你得保證。”他堅持。
    真是服了。“行行行！我保證！要是聽了不爽，我就當耳旁風，行了吧？”我舉手投降。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多大決心：“我…我喜歡你。”
    ？？？
    啥玩意兒？！
    我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服了……真就直球了？
    強壓住心裏的驚濤駭浪，我努力裝出一副“就這？”的表情，淡定地回了句：“哦，知道了。”然後抬腳繼續往前走。
    江若舟一把拉住我胳膊，有點急了：“……你就這反應？！”
    我甩開他的手，繼續裝傻充愣：“聽見了啊，你還要我怎樣？敲鑼打鼓給你宣傳一下？”
    “那你對我……”他不死心，追問。
    “二位聊什麼成人話題呢？”宋延的聲音帶著笑，突然從前麵插了進來，人也溜達回來了。他目光在我和江若舟之間掃了掃，重點在我還有點發燙的耳朵和江若舟明顯不爽的臉上停留了一下，“臉紅成這樣？談情說愛呢？”
    我看了一眼江若舟，好家夥，那臉色，感覺下一秒就要撲上去跟宋延幹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