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血火征途,武道稱雄 第七十六章古道漫漫,險阻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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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商隊分別的那一日,天色格外晴朗。
祁連山的雪線在身後漸漸遠去,化為地平線上的一抹淡銀。陳長安立在岔路口,目送著那支龐大的隊伍,如同一隻緩慢爬行的螻蟻,消失在戈壁的盡頭。商隊首領,那位滿臉風霜的漢子,臨行前將一個裝滿清水和幹糧的皮囊塞到他手中,咧嘴笑道:“小兄弟,昆侖山可不是好去處,裏麵神仙妖怪都有,活著出來,再來找我們喝酒!”
陳長安微微頷首,沒有多言。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告別了人類社會最後一點溫暖的庇護,前方等待他的,是真正意義上的孤獨與險惡。
他換上了一身最普通的麻布衣衫,臉上塗抹了李忘生所贈的易容藥膏,容貌變得平平無奇,扔進人堆裏便再也找不出來。那柄陪伴他多年的“驚鴻”劍,也被他用厚厚的布條包裹,負在背上,看上去像是一根無用的鐵棍。
轉身,麵向那片一望無際的荒蕪。
古絲綢之路的遺跡,早已被黃沙掩埋了大半,隻剩下一些模糊的輪廓,在烈日下如同巨獸裸露的肋骨。空氣灼熱而幹燥,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吞咽火炭。對於凡人而言,這裏是絕境。但對於踏入“半步築基”的陳長安來說,身體的耐受性早已遠超常人。他內視己身,能清晰地“看”到,那絲新生的真元,如同一縷清澈的溪流,在經脈中緩緩流淌,滋養著四肢百骸,將外界的燥熱與疲憊隔絕在外。
他邁開腳步,步伐不快,卻異常沉穩。每一步落下,都與大地產生一種奇妙的共鳴,讓他能感知到腳下沙土的虛實,遠處風流的走向。這是真元帶來的超凡感知,是武道巔峰所不具備的境界。
行至第三日,他遇到了第一個“險阻”。
那不是人,而是一頭妖獸。
夜幕降臨,戈壁的溫度驟降,寒風如刀。陳長安尋了一處背風的沙丘,準備盤膝調息。就在他即將入定之時,一股濃烈的腥臭味順著風飄來,同時,一種被毒蛇盯上的陰冷感,瞬間籠罩全身。
他猛然睜眼,瞳孔中映出兩點幽綠的鬼火。
不遠處的沙丘之上,一頭體型堪比巨虎的妖狼,正死死地盯著他。它通體覆蓋著青灰色的鱗片而非毛發,四爪如鉤,深深嵌入沙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它那雙眼睛,燃燒著貪婪與殘暴的火焰。
“風狼……”陳長安心中一動。他曾在一些古籍雜談中見過對這種妖獸的描述。它們速度奇快,利爪能撕裂鋼鐵,是戈壁中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若是在半月前,麵對這頭明顯已是妖獸中佼佼者的風狼,他即便能憑精妙劍法取勝,也必是一場慘烈的惡鬥。
但現在,他隻是靜靜地看著它,右手緩緩握住了背後的劍柄。
風狼似乎被他這過分的冷靜激怒了,它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後腿猛地蹬地,化作一道青色的閃電,撲了過來!速度快得超出了視覺的捕捉極限,隻留下一道殘影。
換做從前,陳長安隻能憑借聽聲辨位和戰鬥本能去格擋。
而此刻,在他的感知中,風狼的每一次肌肉顫動,每一次爪鋒揮舞的軌跡,都清晰地呈現在腦海裏,仿佛被放慢了無數倍。
就是現在!
在風狼撲至身前,腥臭的狂風撲麵而來的瞬間,陳長安動了。他沒有拔劍,而是並指如劍,向前輕輕一點。
一縷微不可查的真元,自指尖透出。
這一指,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沒有璀璨奪目的光華,隻有一種純粹的、凝練到極致的穿透感。
“嗤!”
真元指風精準地點在了風狼前撲的必經之路上。那看似無形的氣勁,卻仿佛蘊含著萬鈞之力。風狼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龐大的身軀在半空中猛地一滯,仿佛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壁。它胸口的鱗片瞬間崩裂,一個血洞前後通透,鮮血狂噴而出。
轟然一聲,風狼重重的摔在沙地上,抽搐了幾下,便再無聲息。
陳長安緩緩收指,看著自己指尖,眼中閃過一絲明悟。這就是真元的力量。同樣的一招《混元劍指》,用內力催發,隻能傷敵皮肉;而用真元催發,卻能洞穿妖獸的護體鱗甲,直擊內腑。這已經不是量的變化,而是質的飛躍。
他沒有去管風狼的屍體,隻是重新閉上眼睛,繼續調息。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多餘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這一戰,讓他更深刻地理解了李忘生所說的“凡武之限”,也讓他對“仙道”的渴望,又加深了一分。
接下來的路程,更加艱險。
他遭遇過遮天蔽日的沙暴,整個天空都被染成昏黃,狂風卷著巨石,如同天神的怒吼。陳長安不再依靠雙眼,而是盤膝坐下,將那縷真元散布於體表,形成一個薄薄的、幾乎看不見的護罩。任憑風沙如何肆虐,都無法侵入分毫。在沙暴中,他反而進入了更深層次的定境,感受著天地元氣的狂暴與無序。
他也曾陷入流沙,在身體不斷下沉的絕望中,冷靜地分析著力學的原理,最終以真元為引,借助腳下的一塊岩層,借力彈射而出,整個過程驚險萬分,卻也讓他的臨場應變能力和對真元的操控,愈發純熟。
半月後,當他終於穿越戈壁,踏上昆侖山脈的邊緣時,他整個人已經脫胎換骨。皮膚被風沙磨礪得更加粗糙,眼神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明亮、深邃。那縷真元,在他的刻意錘煉下,已經壯大了一圈,在經脈中奔流不息,如同一尾活潑的遊魚。
然而,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昆侖山脈,並非隻有一座主峰,而是由成千上萬座山峰組成的龐大山脈。這裏人跡罕至,卻充滿了天材地寶,也自然吸引了無數和他一樣,前來尋緣的修士。
在一處名為“一線天”的狹窄峽穀中,他遇到了兩名散修。
那是一男一女,男的尖嘴猴腮,女的妖嬈嫵媚,兩人身上都散發著若有若無的真元波動,顯然也是半步築基的修為。他們正圍著一株生長在懸崖峭壁上的赤紅色靈草,爭執不休。
“張三,你別太過分!這株”火雲草”明明是我先發現的!”女子柳眉倒豎,手中握著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匕。
“發現?發現是你的,得到是我的!”那被稱作張三的男子怪笑一聲,“李四娘,在這昆侖山裏,拳頭大才是道理。你若識相,乖乖滾蛋,我還能分你一兩根須子。若是不識相,別怪我心狠手辣!”
說罷,他身上氣息一漲,竟是準備動手。
陳長安隱身在百米外的一塊巨石後,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他沒有絲毫出頭的打算。從兩人的對話中,他已經聽出了這個世界的法則——自私、貪婪、弱肉強食。這比江湖的殘酷,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隻是靜靜地觀察,分析著兩人的功法路數。那男子的功法陰毒,真元中帶著一股黑氣,顯然不是正道。女子的身法靈動,但根基稍顯不穩。
就在兩人即將動手的瞬間,異變陡生!
那株“火雲草”下方,沙土突然炸開,一條通體漆黑、頭生獨角的巨蠍破土而出,閃電般卷向那名男子!
“是黑鱗沙蠍!快跑!”女子驚叫一聲,想也不想,轉身便向峽穀外逃去。
那男子張三咒罵一聲,顯然沒料到會有守護妖獸。他麵對那來勢洶洶的蠍尾巨鉗,不敢硬接,狼狽地向後翻滾。
陳長安的瞳孔微微一縮。這頭黑鱗沙蠍的妖氣,比之前的風狼要濃鬱數倍,恐怕已經是二階妖獸,實力堪比築基初期的修士。那對男女,加起來也絕非其對手。
果然,張三隻躲開了兩招,便被蠍尾掃中胸口,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飛出,撞在岩壁上,口噴鮮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黑鱗沙蠍得手後,並未追擊那名女子,而是將巨大的螯爪伸向了那株“火雲草”,似乎要將這株靈草連根拔起。
就在此時,一道黑影,從陳長安頭頂一閃而過,快如鬼魅!
陳長安心中一驚,他竟完全沒有察覺到此人的到來!
那黑影落在峽穀另一側,是一個身穿黑袍、麵帶青銅鬼麵的神秘人。他看也不看那頭二階妖獸,隻是伸出枯瘦的手掌,對著“火雲草”淩空一抓。
那株靈草竟連根帶土,被他隔空攝了過去,落入手中。
“嗷——!”
黑鱗沙蠍被徹底激怒,放棄了對陳長安方向的警惕,轉身朝鬼麵人撲去。蠍尾帶起一陣惡風,威力比剛才更強數倍。
鬼麵人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同樣沒有多餘的動作,隻是抬起手,五指張開,對著撲來的巨蠍輕輕一握。
“凝。”
一個字,仿佛蘊含著言出法隨的力量。
以黑鱗沙蠍為中心,空氣瞬間凝固,一層薄薄的冰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開來,不過一息之間,那頭凶悍的二階妖獸,連同它身下的岩石,就被凍成了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
鬼麵人看也未看,收起火雲草,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峽穀的盡頭。
整個過程,不過十幾個呼吸。
陳長安躲在岩石後,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他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口鼻,收斂了全部的氣息,連心跳都仿佛停止了。
他第一次如此直觀地感受到,築基期與半步築基之間,那道不可逾越的鴻溝。那鬼麵人隨手一握,便是天地之威,根本不是他現在所能抗衡的。
這,就是仙道真正的力量嗎?
直到鬼麵人的氣息徹底消失,陳長安才敢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他看向那座冰雕,心中充滿了震撼與忌憚。那鬼麵人是誰?他的功法如此詭異,是何門何派?
他悄悄地繞過冰雕,沒有去動那重傷垂死的張三,也沒有去探查那女子的去向。他隻是加快了腳步,向著昆侖山脈的更深處走去。
這一夜,他躲在一個山洞裏,久久無法入眠。
白天的遭遇,像一盆冷水,將他從突破瓶頸的喜悅中徹底澆醒。他明白了,自己這點微末的道行,在這危機四伏的昆侖山中,與一隻稍強壯的螻蟻並無區別。
但他心中,卻沒有絲毫退縮之意。
相反,一股前所未有的好勝心與求索欲,被徹底點燃了。
他回想著鬼麵人那冰封一切的手段,回想著那言出法隨的威能,再對比自己那縷纖細的真元,差距之大,令人絕望。
但,這絕望之中,卻蘊含著希望。
因為他看到了路,一條通往更強力量的、清晰可見的路。
他取出那枚古樸的玉佩,玉佩在黑暗中散發著溫潤的光澤,微微發熱,指向山脈的某個方向。
陳長安握緊玉佩,眼神中的迷茫與不安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如昆侖山岩般堅毅的執著。
“昆侖……混元宗……我來了。”
他低聲自語,聲音在空曠的山洞中回蕩。
古道漫漫,險阻重重。但那又如何?從他踏上複仇之路的那一天起,他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如今,他所求的,早已不隻是個人的恩怨,而是守護的力量,是探尋世界終極的答案。
前路縱有千難萬險,他亦將一往無前。
他站起身,走出山洞。黎明的微光,正從東方的天際線亮起,為連綿不絕的昆侖山脈,鍍上了一層神聖的金邊。他辨認了一下玉佩指引的方向,再次邁開了腳步。
這一次,他的步伐,比之前任何時候都更加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