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並肩禦劫·鳳鳴九天 第三十四章血染宮闈,法劍誅邪蕩妖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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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陽的最後一縷金輝被宮牆吞噬時,沈清瀾已隱在欽安殿的飛簷暗影中。簷角銅鈴被夜風吹得輕響,卻掩不住宮城深處彌漫的血腥氣——那是禁軍甲胄碎裂的鐵鏽味,混雜著更令人心悸的、類似腐肉與陳年墨汁混合的詭異氣息。
“陰骨老魔就在殿內。”袖中傳來蕭景珩最後傳遞的靈力波動,帶著他慣用的沉穩,“西側偏殿有異動,應是他操控的屍傀營。我引開正麵守軍,你……”
“我知道。”沈清瀾指尖按在冰涼的琉璃瓦上,精神力如蛛網般悄然鋪開。不同於在北境戰場探查敵軍布防時的舒展,此刻她的感知被壓縮成一束極細的銳芒,小心翼翼地避開巡邏禁軍的生息,直刺欽安殿的梁柱深處。
——那裏盤踞著一團粘稠的黑霧,像是無數條蛆蟲在其中蠕動。每當黑霧翻湧,殿內燭火便會詭異地轉為青綠色,映照出牆壁上斑駁的暗紅色痕跡,細看竟是用鮮血繪製的符咒,邊緣還掛著未幹的、帶著腥甜的血珠。
這便是政變的真正底氣。太子豢養的邪修,能操控死者作戰的陰骨老魔。
沈清瀾深吸一口氣,將雲中子所贈的玉簡貼在掌心。玉簡觸手溫潤,內裏“破邪符”的靈力紋路在精神力催動下緩緩亮起,像是黑暗中亮起的第一盞燈。她想起三日前潛入京郊義莊時的景象——那些本該躺在棺木中的屍體,雙眼空洞地站在月光下,脖頸處的勒痕還在滲血,卻能揮舞長刀砍斷鐵柱。當時若不是蕭景珩及時用龍氣震退屍群,她恐怕已被那些不知疼痛的怪物撕碎。
“不能等。”她低聲自語,指尖在琉璃瓦上輕點。《太虛引氣真解》的靈力順著指尖流淌,在瓦片上凝結成一層薄薄的冰膜,踏上去時連風聲都被消弭——這是她在北境冰湖之戰後新悟的用法,將斂息術與控冰訣結合,既能隱藏行蹤,又能在接觸時凍結敵人的氣血。
身形如一片落葉,從飛簷滑至殿頂的氣窗。氣窗縫隙中透出的,除了青綠色的燭火,還有老魔沙啞的念咒聲,像是用生鏽的鐵片在刮擦朽木:“……以太子血為引,以禁軍魂為祭,喚九地陰兵,助我破開天門……”
“破開天門?”沈清瀾心中一凜。這老魔的野心竟不止於輔佐太子奪權,他在利用這場政變獻祭!她猛地推開氣窗,精神力如出鞘利劍直刺黑霧核心——
“噗!”
黑霧猛地炸開,化作無數隻巴掌大的蝙蝠,尖嘯著撲向氣窗。沈清瀾早有準備,左手捏訣,靈力在身前凝成半透明的屏障,蝙蝠撞在屏障上瞬間化為黑煙,卻留下刺鼻的硫磺味。右手則抽出藏在袖中的短劍,劍身在月光下泛著冷芒,劍刃上塗著她用朱砂與糯米汁調製的藥料——這是從守城老兵那裏聽來的土方,此刻竟真的讓撲來的蝙蝠不敢近身。
“哪來的小娃娃,敢闖老夫的祭壇?”殿內傳來老魔的笑聲,像是破舊的風箱在拉動。隨著笑聲,殿中十數具披甲屍體緩緩站起,他們的甲胄上還沾著幹涸的黑血,手中長矛尖端滴落的,卻是泛著綠光的粘液。
這些是白日裏戰死的禁軍,此刻成了老魔的傀儡。
沈清瀾足尖一點,從氣窗躍入殿內,落地時順勢翻滾,避開三柄同時刺來的長矛。長矛擦著她的發梢釘在地麵,石磚竟被戳出寸許深的凹痕——尋常禁軍絕無這般力道,顯然是被邪術強化過。
“靈目術!”她低喝一聲,眉心泛起淡金色的微光。視野中的世界瞬間變了模樣:老魔本體是個盤膝坐在祭壇中央的枯瘦老者,他周身纏繞著數十條灰黑色的絲線,每條絲線都連接著一具屍傀的後心;祭壇上盛放的並非清水,而是翻滾著血沫的血漿,血漿中浸泡著一枚暗紫色的玉簡,正源源不斷地散發出陰邪氣息。
——那玉簡,與雲中子所贈玉簡的材質竟有幾分相似,隻是紋路扭曲如毒蛇!
“原來是個懂些門道的修士。”老魔緩緩抬眼,他的眼球渾濁如死水,眼白處布滿蛛網般的血絲,“可惜了,這般純淨的精神力,正好用來滋養我的”蝕骨咒”。”
話音未落,老魔猛地張口,一道灰黑色的霧氣直射沈清瀾麵門。霧氣中隱約可見無數細小的蟲豸在蠕動,尚未靠近,沈清瀾已覺眉心刺痛,像是有無數根針在紮刺神魂。
“清心咒!”她立刻掐動法訣,靈力在識海中形成一道旋轉的氣旋,將那股鑽心的疼痛壓下。同時左手迅速從懷中摸出三張黃符,正是按雲中子玉簡所載繪製的破邪符,灌注靈力後擲向屍傀:“去!”
黃符在半空燃起金色火焰,落在屍傀身上時發出“滋滋”的灼燒聲。那些本無反應的屍體突然劇烈顫抖,連接在後心的灰線瞬間斷裂,化作紙灰飄落。
“有點意思。”老魔歪了歪頭,枯瘦的手指在祭壇上輕輕一點。祭壇中央的血池突然沸騰,十數道更粗壯的灰線從池中升起,纏繞向殿外——顯然是要召喚更多屍傀。
沈清瀾豈能讓他得逞?她腳尖在石柱上一蹬,身形如箭般射向祭壇,短劍直指老魔眉心。劍刃劃破空氣時,她將精神力凝聚在劍尖,形成一道肉眼難辨的銳芒——這是她在北境戰場被逼出的殺招,用精神力增幅物理攻擊,專破修士的護體罡氣。
“不知死活!”老魔冷笑一聲,袖口飛出一團黑霧,黑霧落地化作一具身著親王蟒袍的屍傀。那屍傀麵容依稀可辨,竟是三日前被太子“賜死”的裕王!
沈清瀾心頭一震,短劍險些脫手。裕王是朝中少有的忠良,竟也成了邪修的傀儡……這瞬間的分神,讓裕王屍傀的利爪已到眼前,腥風撲麵,帶著腐朽的寒氣。
“鐺!”短劍與利爪碰撞,發出金鐵交鳴之聲。沈清瀾隻覺手臂發麻,這屍傀的力道竟比之前的禁軍屍傀強了數倍!她借著反震之力後躍,餘光瞥見裕王屍傀脖頸處的勒痕——果然是被縊殺的,太子連皇室宗親都不放過!
“分心可是會死的。”老魔的聲音帶著戲謔,他趁沈清瀾後退之際,雙手結印,祭壇上的血池猛地噴出一道血柱,血柱在空中凝結成一隻巨大的鬼爪,抓向沈清瀾的後心。
千鈞一發之際,沈清瀾猛地咬破舌尖,借著刺痛讓精神力瞬間清明。她沒有轉身,而是將靈力全部灌注到腳下——那是她在整理後勤時學到的應急技巧,將少量靈力注入地麵,利用反作用力改變方向。身形陡然向左側橫移三尺,鬼爪擦著她的脊背抓在石柱上,堅硬的漢白玉柱竟被抓出五道深溝,碎石飛濺。
“就是現在!”沈清瀾借著橫移的勢頭,右手迅速結印,左手抓起祭壇邊散落的一枚青銅燭台。燭台上還燃著青綠色的燭火,她將精神力猛地灌入燭火,同時運轉控火訣——
“嘩!”青綠色的燭火突然暴漲,化作一道火龍,順著老魔與血池相連的灰線反噬而去。這是她結合現代化學知識想到的法子:邪術依賴媒介傳遞力量,就像電路需要導線,隻要在媒介中注入異種能量,便能幹擾甚至破壞整條鏈路。
“啊——!”老魔發出一聲慘叫,與血池相連的灰線瞬間崩斷,他胸前的衣襟被火焰點燃,露出底下幹癟如樹皮的皮膚,皮膚上布滿了與祭壇符咒相似的暗紅色紋路。
“你竟敢……”老魔又驚又怒,他沒想到這看似柔弱的女修竟能看破邪術的根基。他猛地一拍祭壇,血池中的暗紫色玉簡突然炸裂,化作無數道紫黑色的光絲,鑽入周圍尚未被破邪符波及的屍傀體內。
那些屍傀的眼睛瞬間亮起紅光,動作變得更加迅捷,身上甚至浮現出淡淡的甲胄虛影——竟是在模擬生前的戰技!
沈清瀾暗道不好。這老魔是要燃燒邪器,強行提升屍傀戰力!她的破邪符已經用了大半,靈力也消耗了近六成,再這樣耗下去,遲早會被屍傀拖垮。
必須找到他的弱點。
靈目術再次催動,這一次她不再看老魔的本體,而是聚焦在那些從玉簡中飛出的紫黑光絲上。光絲鑽入屍傀體內後,並非雜亂無章,而是沿著特定的脈絡遊走,最終彙聚在屍傀的天靈蓋——那裏,隱約有一點黑氣在跳動,像是屍傀的“心髒”。
“是識海!”沈清瀾恍然大悟。老魔竟是用邪術暫時占據了屍傀的識海,以此操控他們!這與正常修士用靈力驅動傀儡截然不同,更像是……奪舍的簡化版。
而奪舍,最忌精神衝擊。
她深吸一口氣,將僅剩的靈力全部壓入丹田,同時將精神力提到極致。識海中傳來針紮般的劇痛,那是精神力過度透支的征兆,但她此刻已無暇顧及——蕭景珩還在外麵吸引主力,她必須盡快解決這裏的戰鬥,否則等太子回過神來調集更多人手,他們所有人都要困死在這宮牆之內。
“老東西,嚐嚐這個。”沈清瀾突然笑了,笑容在青綠色的燭火下顯得有些蒼白,卻帶著一股決絕的鋒芒。她左手捏劍訣,右手虛握,掌心處漸漸凝聚出一枚由純粹精神力構成的透明光劍——那是她從《真解》殘頁中悟到的最後一招,本是用來錘煉神魂的“觀想法”,被她硬生生改造成了攻擊手段。
“破邪斬!”
光劍脫手的瞬間,沈清瀾將最後一枚上品靈石捏碎在掌心。靈石中蘊含的龐大靈力沒有被她吸收,而是全部注入光劍之中,讓那柄透明的劍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白光,如同黑夜中驟然升起的朝陽。
老魔瞳孔驟縮,他從那道白光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那是專屬於正道修士的、能夠淨化一切陰邪的力量。他瘋狂地催動所有屍傀擋在身前,自己則轉身想鑽入血池逃生——那血池連接著地底陰脈,是他最後的退路。
但已經晚了。
光劍穿透屍傀的瞬間,那些被紫黑光絲操控的屍體如同被點燃的紙人,瞬間化作飛灰。白光沒有絲毫衰減,直刺老魔後心,穿透他幹癟的軀體時,發出“噗”的一聲輕響,像是戳破了一隻裝滿淤泥的皮囊。
老魔的身體僵住了,他緩緩轉過身,渾濁的眼球中第一次露出驚恐的神色。他看著自己胸口的血洞,那裏正不斷湧出金色的火焰,灼燒著他的神魂:“不可能……你怎麼會……天衍宗的……”
話未說完,他的身體便在金色火焰中徹底化為灰燼,隻留下一縷極細的黑煙,在空氣中盤旋片刻,最終被光劍餘波徹底淨化。
隨著老魔身死,殿內殘存的屍傀瞬間癱軟在地,青綠色的燭火也恢複了正常的橘黃色,映照出滿地狼藉。沈清瀾拄著短劍,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識海的劇痛讓她眼前陣陣發黑,視線也開始模糊。
她踉蹌著走到祭壇邊,看向那池已經凝固成黑紅色的血漿。血漿表麵,不知何時浮現出一行扭曲的字跡,像是老魔臨死前用最後的邪力留下的:
“……仙盟……血祭……快了……”
仙盟?
沈清瀾心中咯噔一下。這個詞她似乎在哪裏見過——好像是在雲中子留下的某卷雜記裏,提到過“上古仙盟崩裂,餘孽散落凡塵”。難道這陰骨老魔,竟是仙盟餘孽?他們所謂的“破開天門”,又與那個神秘的仙盟有什麼關係?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殿外傳來,沈清瀾下意識地握緊短劍,卻在看清來人時鬆了口氣。
是蕭景珩的親衛,臉上帶著焦急:“沈姑娘!殿下那邊……”
話音未落,殿外突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龍吟,龍氣如怒濤般席卷整個宮城,連欽安殿的梁柱都在微微顫抖。
沈清瀾心中一緊,那是蕭景珩的龍氣,但其中夾雜著一絲不穩的狂暴——他那邊,恐怕也遇到了麻煩。
她強撐著站起身,將短劍收回袖中,抹去嘴角的血跡:“帶路。”
即使識海劇痛難忍,即使靈力已近枯竭,她也必須走出去。
因為蕭景珩還在外麵。
因為他們說好了,要一起活著看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