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驚鴻落塵·法眼初開  第三章深山窮途·仙緣初現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6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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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瀾剛出城門便被盯上,亡命奔逃至懸崖絕境。
    千鈞一發之際,仙風道骨的雲中子現身,輕描淡寫驚退追兵。
    他點破沈清瀾“魂魄有異”的隱秘,贈予《太虛引氣真解》後飄然離去。
    手握古樸書冊,沈清瀾望著京城方向,眼神從迷茫逐漸化為堅定。
    ——生存之外,她心中第一次燃起對未知力量的探究渴望。
    城門的陰影如同巨獸閉合的獠牙,在身後轟然合攏。沈清瀾最後回頭瞥了一眼那灰蒙蒙的城樓,劫後餘生的虛脫感尚未散去,一股更尖銳的寒意已沿著脊椎猛地竄了上來。不是來自料峭的春風,而是源於身後。
    幾道身影,剛從城門洞的幽暗裏踱出,看似閑散,目光卻如同淬了毒的鉤子,精準地鎖在她身上。那眼神她太熟悉了——公堂上張主簿被逼入絕境時,眼底翻湧的就是這種被逼到牆角野獸般的凶狠與孤注一擲。她心頭猛地一沉,那點微弱的僥幸徹底熄滅。張主簿倒了,可他身後的影子,遠未放過她!
    來不及思考,求生的本能瞬間壓倒了四肢百骸的酸痛。沈清瀾幾乎是憑借著意誌力強撐著,一頭紮進城外那條塵土飛揚、行人稀疏的官道旁更窄的岔路。腳步聲,沉重而雜亂的腳步聲,立刻如同跗骨之蛆般追了上來,伴隨著粗野的呼喝:“站住!臭娘們兒!看你往哪兒跑!”
    她不敢回頭,肺裏火燒火燎,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胸腔生疼。腳下坑窪不平的土路不斷延伸,兩側是收割後荒蕪的田野,視野開闊得令人絕望。身後粗重的喘息聲越來越近,帶著汗味和惡意,幾乎噴到她的後頸。
    “媽的,還挺能跑!”一聲咒罵,一隻粗糙的大手帶著風聲猛地抓向她肩頭。
    沈清瀾猛地向旁邊一矮身,險險避過,腳下卻被田壟的土埂狠狠一絆,整個人向前撲倒,塵土混合著枯草的腐敗氣息瞬間湧入鼻腔。她狼狽地滾了一圈,手掌和膝蓋傳來火辣辣的刺痛。追兵猙獰的臉已近在咫尺,帶著貓捉老鼠般的殘忍快意。
    “跑啊!再給老子跑一個看看!”為首的漢子滿臉橫肉,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她臉上。
    沈清瀾的心沉到了穀底。官道旁,無處可藏。她眼角的餘光絕望地掃過,越過荒田,遠處,一片連綿起伏、被厚重雲霧半遮半掩的蒼莽山影撞入眼簾。那是絕路,也是唯一的生路!
    “頭兒,看那邊!”一個嘍囉似乎察覺了她的意圖,指著遠山的方向。
    橫肉臉獰笑一聲:“雲霧山?哈!那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你想死得更快些,老子成全你!”他猛地一揮手,“抓住她!死活不論!”
    沈清瀾在對方撲上來的瞬間,用盡全身力氣抓起一把混合著砂礫的泥土,狠狠朝最近一人的眼睛揚去!
    “啊——我的眼!”慘叫聲響起。
    趁著這瞬間的混亂,沈清瀾如同離弦之箭,朝著那片灰綠色的、沉默而險峻的山影,爆發出最後的力量,狂奔而去。身後是氣急敗壞的怒吼和更急促的追趕聲。
    踏入雲霧山脈的邊緣,如同瞬間跌入另一個世界。濃得化不開的濕冷霧氣立刻包裹上來,帶著濃重的草木腐爛和泥土的腥氣,黏膩地附著在皮膚上。參天的古木遮天蔽日,虯結的藤蔓如同巨蟒垂落,光線昏暗得如同提前進入了黃昏。腳下是厚厚的、不知沉積了多少年的腐殖層,深一腳淺一腳,每一步都伴隨著令人心頭發毛的枯枝斷裂聲和軟泥下陷的噗嗤聲。
    身後的追兵顯然也被這險惡的環境震懾,咒罵聲變得猶豫而驚惶,但並未放棄。他們仗著人多勢眾和對地形稍熟的優勢,依舊緊咬不放,距離在一點點拉近。
    “分開!包抄她!”橫肉臉的吼聲在密林中回蕩,帶著金屬般的冰冷。
    沈清瀾的心髒在胸腔裏狂跳,撞擊著肋骨,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刀片。汗水浸透了破舊的衣衫,冰冷的貼在背上。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像梳理案卷證據鏈一樣,飛速地觀察著周圍的地形——陡峭的岩壁,濕滑的苔蘚,橫亙的朽木,盤繞的粗藤。生存的本能混合著律師洞悉環境弱點的本能,在絕境中瘋狂燃燒。
    她猛地折向左邊,那裏有一片長滿滑膩青苔的巨大傾斜岩麵。追兵果然被引了過來。當衝在最前麵的兩人踏上那片苔蘚時,沈清瀾看準時機,用盡力氣將一塊鬆動的石頭狠狠蹬下!
    石頭帶著泥土滾落,砸在苔蘚上。兩人猝不及防,腳下打滑,驚叫著滾作一團,撞在後麵的同伴身上,引起一陣混亂和叫罵。
    “小心!這賤人有詐!”橫肉臉的聲音又驚又怒。
    沈清瀾毫不停留,利用這短暫的混亂,又撲向另一側。那裏橫著一棵巨大的朽木,中間已被蛀空,形成一個狹窄的通道。她矮身鑽了過去,朽木的另一邊,是更陡的下坡。她幾乎是手腳並用地滑下去,荊棘刮破了手臂和臉頰,火辣辣地疼。
    她在利用一切可用的障礙製造混亂,拖延時間。每一次短暫的喘息都珍貴無比。然而,體力的透支如同潮水般無情地湧上來,四肢越來越沉,每一次抬腿都像灌了鉛。身後的追兵雖然被阻滯,卻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始終甩不脫,甚至因為她的“狡猾”而更加暴躁凶狠。
    “看到她了!在下麵!快!”
    “媽的,抓住她非扒了她的皮!”
    聲音越來越近。沈清瀾咬緊牙關,喉嚨裏全是血腥味。她撥開一叢帶刺的灌木,眼前豁然開朗,隨即又陷入更深的絕望。
    一道深不見底的斷崖,如同大地的猙獰傷口,橫亙在前。崖底被翻湧的白色水汽籠罩,隱約傳來沉悶如雷的轟鳴,是瀑布砸落深潭的怒吼。崖壁陡峭如刀削斧劈,寸草不生,隻有冰冷的岩石反射著天光。唯一的“路”,是崖邊一道僅容半足的、被水汽浸潤得濕滑無比的狹窄石棱,蜿蜒通向崖壁另一側,消失在更濃的雲霧裏。
    真正的絕境!
    身後,追兵撥開灌木的聲音近在咫尺。橫肉臉那張帶著獰笑和殺意的臉已經出現在視線裏,他手中甚至多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
    “跑啊?怎麼不跑了?”他一步步逼近,眼中是殘忍的快意,“給老子跪下磕頭,或許還能讓你死得痛快點!”
    沈清瀾背靠著冰冷的崖壁,退無可退。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擂動,幾乎要衝破喉嚨。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淹沒,幾乎窒息。但就在這滅頂的絕望中,一股源自靈魂深處、屬於現代沈清瀾的、永不屈服的倔強火焰,猛地衝破了冰層!
    她猛地抬頭,眼神銳利如刀,死死盯住橫肉臉,聲音因脫力而嘶啞,卻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決絕:“張主簿背後的人,就隻敢派你們幾條雜魚來滅口?他怕了?怕一個身無分文的小女子把他那些見不得光的勾當捅出來?!”
    這話像是一根針,狠狠紮在橫肉臉最敏感的地方。他臉上的獰笑一僵,眼神深處掠過一絲被說中心事的慌亂和更深的暴怒:“閉嘴!臭娘們兒找死!”
    他徹底被激怒,失去了最後一點貓捉老鼠的耐心,猛地舉起匕首,帶著風聲狠狠朝沈清瀾刺來!那刀鋒的寒光,在她瞳孔中急速放大!
    死亡的氣息,冰冷刺骨。
    就在沈清瀾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甚至能感受到匕首尖端破開空氣帶來的銳利風壓刺向咽喉的刹那——
    時間仿佛凝滯了一瞬。
    一道極其輕微的、如同微風拂過新葉的“嗤”聲響起。
    緊接著,一股柔和卻沛然莫禦的力量,如同無形的潮汐,憑空在她與那凶狠刺來的匕首之間漫湧開來。
    橫肉臉壯碩的身體,連同他臉上凝固的猙獰表情和手中閃著寒光的匕首,就像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充滿彈性的牆。他前衝的勢頭被硬生生截斷,整個人以一種極其詭異、完全違反物理常理的姿態猛地向後倒飛出去!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隻有沉悶的肉體撞擊聲和一連串壓抑不住的痛呼慘叫。橫肉臉如同一個被巨力拋出的沉重沙包,重重砸在緊隨其後的兩個嘍囉身上。三人滾作一團,狼狽不堪地摔倒在濕滑的腐葉地上,手中的武器脫手飛出老遠。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太詭異!
    沈清瀾甚至沒看清那力量從何而來。她隻覺眼前一花,那致命的威脅便已消失,隻剩下崖邊呼嘯的風聲和瀑布沉悶的轟鳴。劫後餘生的巨大衝擊讓她雙腿一軟,再也支撐不住,靠著冰冷的崖壁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髒狂跳得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誰?!什麼人裝神弄鬼?!”橫肉臉掙紮著爬起來,又驚又怒地嘶吼,眼神驚疑不定地掃視著霧氣彌漫的四周。他臉上的橫肉都在抽搐,方才那股將他輕易掀飛的力量,絕非人力可為!未知的恐懼瞬間攫住了這幾個亡命徒。
    就在這時,沈清瀾身前丈許之地,那翻湧的白色水汽忽然向兩邊無聲地分開。如同拉開一道無形的帷幕。
    一道身影從中緩步踏出。
    來人一襲洗得發白、邊緣卻異常潔淨的青色道袍,寬袍大袖,在崖邊凜冽的山風中紋絲不動,仿佛獨立於天地之外。他須發皆白,麵容卻如古玉般溫潤,不見多少皺紋,一雙眼睛澄澈平和,深邃得如同倒映著星河的寒潭。周身縈繞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與這險峻崖壁格格不入的寧靜與出塵之意。
    正是雲中子。
    他看也未看那幾個如臨大敵、臉色煞白的打手,目光徑直落在癱坐在地、形容狼狽卻強撐著抬起頭與他對視的沈清瀾身上。那目光平和,卻仿佛擁有穿透一切表象的奇異力量,沈清瀾感覺自己從裏到外都被看了個通透。
    “擾人清靜,煞風景。”雲中子淡淡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蓋過了瀑布的轟鳴,如同清泉流過石上,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撫平了沈清瀾心中翻騰的驚悸。
    他袍袖隨意地朝著那幾人所在的方向輕輕一拂。
    沒有罡風呼嘯,沒有光芒大作。橫肉臉和他那幾個同夥卻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胸口,連慘叫都隻發出一半便被生生扼斷在喉嚨裏。幾人臉色瞬間由煞白轉為死灰,眼中爆發出無法形容的、源自靈魂深處的極致恐懼!他們像是看到了世間最可怕的存在,身體篩糠般劇烈顫抖,連滾帶爬,連掉在地上的匕首都顧不得撿,屁滾尿流地朝著來路瘋狂逃竄,眨眼間就消失在濃密的林木和霧氣之中,隻留下幾聲被極度恐懼扭曲了的、不成調的嗚咽餘音。
    整個崖頂,隻剩下瀑布的轟鳴,山風的嗚咽,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寂靜。
    沈清瀾呆呆地看著眼前這顛覆認知的一幕,大腦一片空白。剛才那是什麼?法術?仙術?這世上……真有神仙?
    雲中子的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澄澈的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了然,仿佛穿透了時空的迷霧。“小友,”他緩緩開口,聲音依舊平和,“魂魄有異,靈台卻意外清明。此界濁浪滔天,倒難為你這異世孤魂,還能守住心中一點不滅的澄光。”
    “轟!”
    沈清瀾隻覺得腦海深處仿佛有什麼東西猛地炸開!渾身的血液似乎瞬間衝上頭頂,又在下一刻凍結成冰!異世孤魂!
    這四個字如同四道驚雷,狠狠劈在她毫無防備的心神之上。她穿越以來最大的秘密,深埋心底、連自己都不敢深究的恐懼根源,竟被眼前這位神秘的道人一語道破!巨大的震驚和一種被徹底看穿的恐慌瞬間攫住了她,讓她渾身僵硬,指尖冰涼,連呼吸都停滯了。他怎麼會知道?!
    雲中子似乎並不需要她的回答,也全然不在意她此刻內心的滔天巨浪。他微微頷首,像是確認了什麼,又像是完成了一項既定的觀察。“心性尚可,未墮魔障。雖入泥淖,靈性未泯。”他的評價簡短而玄奧,仿佛在品評一件器物。
    隨即,他寬大的袍袖再次輕輕一拂。
    沈清瀾隻覺眼前一花,幾樣東西憑空出現在她身前的地麵上:一個用普通油紙仔細包好的幹糧包裹,一小塊碎銀,還有一冊薄薄的、看起來極其古舊的書冊。書冊非紙非帛,呈現出一種溫潤的淡青色,邊緣有些磨損,封麵是幾個她完全不認識、卻仿佛蘊含著某種天地至理的古老篆字。
    《太虛引氣真解》。
    這名字帶著一種直抵大道的蒼茫氣息,無聲地烙印進她的意識。
    “此乃引氣鍛神之基,粗淺法門。”雲中子的聲音依舊平淡無波,如同在談論天氣,“能否窺得門徑,踏上道途,全在爾心,在爾行,在爾悟性造化。”他頓了頓,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山巒,望向極遠處,“此去向東,天啟城乃龍虎盤踞之地,亦是風雲際會之所。是劫是緣,且自珍重。”
    言罷,雲中子不再多言。他對著沈清瀾微微頷首,如同一個尋常的告別禮節。下一瞬,他那青色的身影仿佛水中的倒影被石子擊碎,在崖頂翻湧的水汽與山風之中,無聲無息地變淡、消散。
    沒有霞光萬道,沒有空間波動。他就那樣突兀地、徹底地消失了,仿佛從未出現過。隻有崖邊殘留的、一絲若有若無的、極其清冽的草木氣息,證明剛才發生的一切並非幻夢。
    山風卷著冰冷的水汽撲打在臉上,帶著刺骨的寒意。沈清瀾僵硬地坐在冰冷的岩石上,久久無法動彈。心髒在胸腔裏沉重地搏動,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全身的神經,提醒她剛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絕非幻覺。
    仙蹤縹緲,一語道破天機。
    劫後餘生的巨大衝擊、身份被徹底看穿的深層恐懼、以及對那超越認知力量的震撼……種種情緒如同沸騰的岩漿在她體內衝撞、翻騰,幾乎要將她撕裂。她大口地喘息,試圖平複狂亂的心跳,冰冷的空氣吸入肺腑,帶來一絲短暫的清明。
    目光,最終落在了身前那幾樣東西上。
    油紙包裹的幹糧,散發著淡淡的麥香,是實實在在的生存所需。那一小塊碎銀,在昏暗天光下反射著微弱的、冰冷的光澤,是她踏入陌生世界後僅有的“資本”。而最吸引她全部心神的,是那冊靜靜躺在濕冷岩石上的古樸書冊——《太虛引氣真氣真解》。
    她幾乎是顫抖著伸出手,指尖觸碰到書冊封麵的刹那,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瞬間順著指尖蔓延開來。那材質溫潤微涼,似玉非玉,帶著一種沉澱了無盡歲月的厚重感。封麵那幾個古老的篆字,明明完全不識,其筆畫的轉折勾連間,卻仿佛有微弱的流光悄然遊走,一種難以言喻的玄奧韻律無聲地滲透進她的意識深處,讓她的心神不由自主地為之凝滯、沉靜。
    她小心翼翼地翻開第一頁。
    裏麵並非想象中的圖畫符籙,而是密密麻麻、同樣用那種古老篆文書寫的文字。墨色深沉內斂,如同凝固的星河。奇異的是,當她凝神注視這些全然陌生的字符時,一種奇特的“理解”竟自然而然地浮現在腦海之中——那不是字麵意義的解讀,更像是一種意念的傳承,一種關於如何感知、如何引導、如何凝練某種存在於天地間無形之“氣”的、最基礎也最核心的法門要訣。字裏行間,流淌著一種直指本源、大道至簡的蒼茫氣息。
    “引氣…鍛神…”沈清瀾喃喃自語,指尖無意識地拂過那冰冷的字跡。這冊書,是鑰匙!一把通往一個她從未想象過、卻真實存在的、充滿未知力量世界的大門鑰匙!一股混雜著強烈求知欲和本能渴望的熱流,猛地衝散了方才的恐懼與迷茫,在她冰冷的身體裏重新點燃了火焰。
    求生的欲望依舊熾烈,但此刻,一種更深沉、更強大的渴望破土而出——掌握它!掌握這種能讓她在絕境中逆轉生死、洞悉真相、不再任人宰割的力量!仙緣!這飄渺無蹤的雲中子留下的,竟是她在這個世界立足、甚至探尋歸途可能性的唯一依仗!
    她緊緊攥住了那冊《太虛引氣真解》,冰涼的觸感透過皮膚傳來,卻奇異地讓她狂跳的心漸漸沉穩。目光從書冊上抬起,越過腳下深不見底、水汽翻騰的幽穀,投向東方。
    那裏,是雲中子口中的“龍潭虎穴,風雲際會之地”——大胤王朝的心髒,天啟城。
    家破人亡的血仇未雪!構陷父親、追殺自己的幕後黑手依然逍遙!張主簿不過是一條被拋出來的惡犬!想要活下去,想要複仇,想要解開這穿越之謎,甚至想要真正理解手中這本仙家法訣……天啟城,是她繞不開的漩渦中心。那裏有最深的黑暗,也藏著撥雲見日的契機。
    “呼……”沈清瀾長長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混雜著水汽、泥土和草木氣息的冰冷空氣湧入肺腑,帶來一種近乎殘酷的清醒。眼神中的迷茫如同晨霧被初陽刺破,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磐石般的堅韌與孤注一擲的決心。
    她小心地將那冊《太虛引氣真解》貼身藏好,感受著那份微涼的重量緊貼著心口,仿佛一種無聲的支撐。然後,她拿起幹糧包裹和那塊小小的碎銀,掙紮著從冰冷的岩石上站了起來。
    膝蓋和手臂被荊棘刮破的傷口傳來陣陣刺痛,身體的疲憊如同沉重的鉛塊拖拽著四肢。但她站得很直。目光再次堅定地投向東方,投向那片被遙遠山巒輪廓勾勒出的、未知而凶險的前路。
    天啟城,我來了。
    無論是龍潭還是虎穴,是劫是緣,我沈清瀾,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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