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帶他走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71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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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乎就在許建業於“雲深處”對楚倚青發出最後通牒的同時,楚家老宅那間象征著無上權威的書房內,氣氛也降到了冰點。
    楚子衿恭敬地垂手站在巨大的紅木書桌前,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憂慮和沉重。
    他將一個密封的文件袋輕輕放在楚彥麵前,聲音低沉而飽含“痛心”:
    “爺爺,我知道這事關重大,本不該打擾您清淨。但……事關楚氏聲譽和倚青的前程,我思慮再三,實在不敢隱瞞。”
    楚彥,這位楚氏的創造者,年逾古稀卻依舊目光如炬,威嚴不減。
    他放下手中的煙鬥,沒有立刻去碰文件袋,隻是用那雙洞察世事的眼睛銳利地盯著楚子衿:“什麼事?”
    楚子衿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很大決心:“是倚青……他和許氏的獨子許少爺,就是許星塵……關係非同尋常。兩人……似乎是戀人關係,並且已經同居。”
    他刻意停頓了一下,觀察著楚彥瞬間陰沉下來的臉色,才繼續道,“更棘手的是,許家,尤其是許建業,對此震怒非常。據可靠消息,許建業已經親自出麵,勒令倚青離開許星塵,否則……將不惜一切代價打擊倚青個人和楚氏。”
    他適時地將文件袋往前推了推:“這裏麵……有一些照片和資料佐證。地點……確實是倚青名下的雲頂別墅。還有……之前一些公開場合,兩人私下交談的畫麵,雖然模糊,但……”他沒有說完,留足了想象空間。
    楚彥布滿皺紋的手終於伸向了文件袋。他抽出裏麵的東西——幾張雲頂別墅外景的清晰照片,幾張在唐梓芫回國宴上,楚倚青側身靠近許星塵、兩人姿態明顯親密的**。以及一份關於許建業近期異常動向的簡報。
    “啪!”楚彥將照片重重拍在桌麵上,震得煙灰缸都移了個位置。
    他蒼老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情緒波動,不是憤怒,而是一種被冒犯的、冰冷的震怒。楚氏備選繼承人,與許家搞同性戀?還鬧得許家要撕破臉皮開戰?!
    這簡直是楚彥畢生最厭惡的醜聞和利益衝突的結合體!
    “混賬東西!”楚彥的聲音不高,卻像淬了冰的鞭子,抽在凝滯的空氣裏,“他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麼?!楚氏的臉麵,他繼承人的責任,都被狗吃了?!”
    他猛地看向楚子衿,眼神銳利如刀,“你確定許建業是這個態度?”
    “千真萬確,爺爺。”楚子衿立刻躬身,語氣無比誠懇,“許建業的手段您是知道的,他既然放話,絕非兒戲。此事若處理不當,不僅倚青個人聲名掃地,楚氏更將麵臨許家瘋狂的報複,甚至可能被拖入無謂的消耗戰,元氣大傷!我……我實在是憂心如焚,才不得不稟報您。”
    他將一個憂心家族、忍辱負重的“好兄長”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楚彥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渾濁的眼珠裏翻湧著風暴。
    他沉默了幾秒,那沉默卻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窒息。最終,他冷冷地吐出一句話:
    “讓他立刻滾回來見我!立刻!”
    楚倚青剛從“雲深處”那令人窒息的會麵中脫身,帶著一身冰冷的怒意和屈辱回到辦公室,賀譽幾乎是同時臉色煞白地衝了進來。
    “楚總!不好了!老爺子……老爺子知道了!楚子衿那個王八蛋……”
    賀譽的話沒說完,楚倚青的手機就尖銳地響了起來,屏幕上跳動著老宅管家的號碼。
    楚倚青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已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該來的,一件都不會少。
    接完電話,楚倚青周身的氣壓已經低得讓賀譽都不敢呼吸。許建業**裸的商業威脅和人身警告如同懸在頭頂的利劍,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落下,將他和楚氏拖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他必須立刻調集所有資源,評估風險,製定應對策略,每一根神經都繃緊到了極致。
    而楚彥的震怒和傳召,更是雪上加霜。家族內部的權力鬥爭瞬間被點燃引信,推向白熱化。
    楚子衿這條毒蛇,正躲在暗處,吐著信子,等待著他出錯,等待著他被爺爺厭棄,好一舉將他撕碎吞噬。
    他必須立刻去麵對爺爺的雷霆之怒,去解釋,去周旋,去保住自己在楚家的位置,這同樣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
    腹背受敵。
    巨大的壓力像兩座沉重的大山,狠狠擠壓著楚倚青的理智和精力。他坐在辦公桌後,手指無意識地按壓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臉色在燈下顯得異常蒼白。
    然而,在這足以壓垮常人的雙重高壓之下,最讓他心焦如焚、幾乎要衝破他所有冷靜防線的,卻是一個名字——
    許星塵。
    他在哪裏?張澤明那個電話後,他怎麼樣了?被帶回了許家?許建業會怎麼對他?
    那個在他麵前總是帶著點傻氣笑容的小太陽,此刻是不是正獨自承受著父母的怒火和失望?
    他是不是……在哭?
    許建業會打他嗎?會把他關起來嗎?
    無數個可怕的念頭不受控製地鑽進腦海。
    他迫切地、瘋狂地想見到許星塵,想確認他的狀態,想把他緊緊抱在懷裏,想告訴他許建業說了什麼,想……解釋。
    解釋什麼?解釋他那些無法辯駁的“過去”?解釋他在壽宴上的“撇清”?解釋他那句傷人的“擺清楚身份”?每一件都蒼白無力,每一件都可能讓許星塵眼中的光徹底熄滅。
    他想不顧一切地衝到許家,把許星塵搶出來,帶他走,離開這些是非,離開這些算計。
    這個念頭如同野火燎原,瞬間點燃了他內心最深處的渴望和暴戾。
    然而,僅存的理智死死地拉住了他。許家此刻必然是銅牆鐵壁,嚴防死守。他若輕舉妄動,不僅見不到人,隻會給許建業提供更多攻擊的借口,讓局麵更加不可收拾。
    更何況,楚家這邊……爺爺的怒火必須立刻平息,否則後院起火,他將徹底失去周旋的餘地。
    這種極致的失控感和無力感,像洶湧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
    他引以為傲的掌控力,在關於許星塵的事情上,脆弱得不堪一擊。他無法掌控許建業的行動,無法掌控爺爺的怒火,甚至……無法掌控許星塵此刻的安危和想法!
    “楚總?您……”賀譽看著楚倚青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擔憂地開口。
    “出去。”楚倚青的聲音嘶啞低沉,帶著一種瀕臨爆發的壓抑。
    賀譽不敢多言,立刻退了出去,輕輕帶上了厚重的辦公室門。
    當門鎖“哢噠”一聲落下的瞬間,楚倚青挺直的背脊猛地垮塌下來。
    他雙手用力撐在冰冷的辦公桌麵上,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出可怕的“咯咯”聲,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深深低下頭,額頭抵著桌麵,肩膀無法控製地微微顫抖。
    沒有怒吼,沒有摔砸東西。
    隻有死一般的寂靜,和他壓抑到極致、從喉嚨深處溢出的、破碎而沉重的喘息。
    那是無聲的崩潰。像是驕傲被碾碎,是軟肋被反複捶打的極致痛苦。
    不知過了多久,那劇烈的顫抖才慢慢平息下來。楚倚青緩緩抬起頭,額頭上是用力抵壓留下的紅痕。
    他眼中布滿了血絲,但之前的混亂和痛苦已經被一種更加冰冷、更加深沉的東西取代——那是被逼到絕境後的孤注一擲和決心。
    為了守住楚氏,為了對抗許建業和楚子衿,更為了……那個讓他第一次感受到“活著”是什麼滋味的人。
    他做好了戰鬥的準備,一場你死我活的準備。
    也是在這一刻,在絕望和暴戾的深淵邊緣,他第一次如此清醒而痛楚地意識到——他不能失去許星塵。
    這份在乎,似乎早已深入骨髓,超越了他引以為傲的理智和算計。
    然而,這份清醒的認知,也如同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內心潛藏的那份偏執、那份病態的占有欲,如同被喚醒的凶獸,在失控感和無力感的催化下,開始不受控製地翻湧、咆哮。
    他想要許星塵,想把他牢牢鎖在身邊,想隔絕所有試圖分開他們的人和事,任何可能靠近許星塵的人,都成了他眼中潛在的敵人。
    他拿起手機,屏幕上幹幹淨淨,沒有任何來自許星塵的消息或電話。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冰冷的屏幕,仿佛想透過這無生命的機器,觸碰到那個讓他心亂如麻的人。
    眼底翻湧的,是濃得化不開的擔憂、思念,以及一絲被逼到絕境後,愈發猙獰的獨占欲。
    ---
    許家老宅那間曾經充滿歡聲笑語的臥室,此刻如同一個精致的牢籠。窗簾半拉著,隔絕了外麵過於明媚的陽光,隻留下室內一片壓抑的昏沉。空氣裏彌漫著消毒水和周雅特意送進來的安神熏香混合的味道,卻驅不散那股濃重的悲傷和無力。
    許星塵蜷縮在寬大的床上,身上蓋著柔軟的羽絨被,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
    他瘦了,短短三四天,臉頰就肉眼可見地凹陷下去,下巴也尖了,眼下一片濃重的青黑。曾經像小太陽一樣明亮有神的眼睛,此刻空洞地望著天花板,裏麵盛滿了化不開的思念和痛苦。
    他想楚倚青。想得心口發疼,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撕裂般的鈍痛。
    他不用刻意去想,楚倚青的身影、他說話時低沉的嗓音、他懷抱的溫度、甚至他疲憊時微蹙的眉頭……都像烙印一樣刻在腦子裏,揮之不去。
    他知道楚倚青現在一定很艱難。
    許建業的威脅如同懸頂之劍,楚家的內鬥更是步步驚心,楚彥的怒火想必也燒到了他身上……那是足以壓垮任何人的壓力風暴。
    而自己呢?不僅幫不上任何忙,反而成了這場風暴的核心,成了父親逼迫楚倚青屈服的籌碼,甚至……可能即將成為那個被迫說“分手”的人。
    這個認知像冰冷的毒液,一點點侵蝕著他的意誌。焦慮像藤蔓纏繞著心髒,讓他坐立難安,寢食難眠。
    傭人精心準備的餐點放在床頭櫃上,早已涼透,幾乎沒動過幾口。胃裏空空如也,卻感覺不到絲毫饑餓,隻有一種麻木的絞痛。
    “許星塵,你多少吃點吧?”張澤明坐在床邊,看著他這副形銷骨立的樣子,又氣又急,恨不得把他從床上揪起來,“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為了個楚倚青,把自己搞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你**是不是瘋了?他就是個禍害!你醒醒啊!”
    許星塵沒有回答。
    “說話啊!”張澤明氣得差點跳起來,“我**算是懂了!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戀愛腦!懂你被他灌了迷魂湯!懂你現在就是在自虐!叔叔阿姨都快急死了你知道嗎?為了那樣一個人,值得嗎?啊?!”他恨鐵不成鋼,語氣又急又衝。
    許星塵隻是疲憊地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頰上投下脆弱的陰影。
    不值得嗎?他不知道。他隻知道,心已經給出去了,收不回來了。
    一想到要和楚倚青分開,那種滅頂的絕望就幾乎要將他吞噬。
    門被輕輕推開,周雅端著一小碗溫熱的蔬菜粥走了進來。看到張澤明氣急敗壞的樣子和兒子更加憔悴的臉,她的眼圈瞬間又紅了。
    她放下粥,坐到床邊,取代了張澤明的位置,伸手溫柔地**著許星塵的頭發,動作輕得像羽毛。
    “阿塵啊……”周雅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充滿了無盡的心疼,“別這樣折磨自己,好不好?你看看你,才幾天就瘦成這樣…”她舀起一小勺粥,小心翼翼地吹涼,遞到許星塵嘴邊,“乖,就吃一口,好不好?媽媽喂你。”
    許星塵睜開眼,看著母親布滿紅血絲的眼睛裏那幾乎要溢出來的心疼和哀求。那是他從小就無法抗拒的眼神。
    他張了張嘴,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機械地含住了那口粥。溫熱的米粥滑過幹澀的喉嚨,帶來一絲微弱的暖意,卻如同飲鴆止渴,反而更清晰地映照出內心的空洞和冰冷。
    “媽媽知道……你喜歡他。”周雅的聲音哽咽著,一邊小心地喂著,一邊柔聲勸說,“可是阿塵,喜歡不能當飯吃。你爸爸和我,活了這麼多年,見過太多人,太多事。楚倚青他……他那個世界太複雜了,他背負的東西太重了,他給不了你安穩和幸福。你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媽媽隻想你平平安安,簡簡單單地過一輩子……離那些勾心鬥角、那些危險,越遠越好……你就當是心疼心疼媽媽,好不好?”
    每一句話都像針,紮在許星塵心上,讓他無力反駁,隻能被動地吞咽著那象征“妥協”的食物,味同嚼蠟。
    而此時楚氏集團頂層的總裁辦公室,氣氛卻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被打破,醞釀著一場孤注一擲的風暴。
    楚倚青剛從楚家老宅回來。
    麵見楚彥的過程無異於一場酷刑。爺爺冰冷的斥責和眼神、以及最後那句“處理好你的爛攤子,否則楚氏繼承人的位置,你就不用想了”的終極通牒,像冰錐刺穿了他最後的僥幸。
    他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暫時穩住了楚彥,爭取到了喘息的時間,但代價是未來一段時間的權力被極大限製,楚子衿更是獲得了實質性的監督權。
    然而,這些屈辱和困境,在見到賀譽遞上來的那份關於許星塵現狀的簡短報告時,瞬間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報告隻有寥寥幾行字,卻字字如刀:
    「許少被嚴密看管於許宅。情緒極度低落,拒絕進食,三四日內體重銳減。許夫人及張澤明多次勸解,效果甚微。健康狀況堪憂。」
    “拒絕進食”、“體重銳減”、“健康狀況堪憂”……這些冰冷的詞彙組合在一起,在楚倚青腦海裏炸開,化作了許星塵蒼白憔悴、蜷縮在角落無聲流淚的影像。
    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撕裂,痛得他瞬間窒息。
    那點被強行壓下的、想要不顧一切帶他走的念頭,如同沉寂的火山,在這一刻轟然爆發,瞬間衝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壩。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布滿了駭人的血絲,但之前的疲憊和絕望已被一種近乎瘋狂的決絕取代。
    “賀譽。”楚倚青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穿透力,“我要帶他走。”
    賀譽被他眼中那不顧一切的瘋狂驚得心頭一跳,但還是立刻沉聲應道:“明白,楚總!您需要我做什麼?”
    他知道楚倚青這是要玩真的了。但對楚倚青的了解讓他有些懷疑:楚倚青這樣的人,當真會放棄一切,放棄他的事業,他的繼承人位置,為了一個“戀人”做到這種程度?
    楚倚青站在落地窗前,冰冷的玻璃映出他冷淡決絕的側影。
    下達這個驚雷一般的決定,辦公室內陷入短暫的死寂。
    賀譽被那份玉石俱焚的指令震得心頭狂跳,手心全是冷汗。
    “楚總,”賀譽深吸一口氣,努力找回自己的聲音,試圖做最後的理智規勸,“風險太大了。一旦帶走許少爺,那就是徹底撕破臉,再無轉圜餘地!雖然楚氏根基深厚,但許家傾力反撲的代價,我們未必承受得起!而且老爺子那邊……”他不敢再說下去,楚彥的警告猶在耳邊。
    楚倚青緩緩轉過身,臉上那抹瘋狂的弧度並未消失,但眼底深處,屬於商界巨鱷的冰冷算計卻重新浮了上來,如同冰層下的暗流,與那份孤注一擲的瘋狂奇異地交織在一起。
    “風險?”他重複了一遍賀譽的話,聲音低沉而清晰,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穿透力,“賀譽,你覺得許建業是什麼人?”
    賀譽一怔。
    楚倚青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嘲諷:“他是許氏的掌舵人,一個把家族利益刻進骨子裏的商人。他愛兒子,這毋庸置疑。但這份愛,能讓他賭上整個許氏的未來,跟我楚倚青,跟整個楚氏拚個你死我活,讓許氏元氣大傷,甚至一蹶不振嗎?”
    他微微眯起眼,銳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他不會。”
    楚倚青走到巨大的紅木辦公桌前,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發出篤定的輕響,如同他的分析:
    “他放出狠話,是震懾,是逼迫,是希望用最小的代價讓我屈服。因為他知道,全麵開戰,沒有贏家。許氏的股價會暴跌,股東會恐慌,他苦心經營多年的商業版圖會瞬間布滿裂痕,競爭對手會像鯊魚一樣聞著血腥味撲上來……這些代價,他比我更清楚。
    他停頓了一下,眼神更加幽深:“我要賭的,就是他不敢真的把許氏拖入深淵。我要讓他知道,我楚倚青不是任他拿捏的軟柿子,我有能力、也有決心,拉著他最珍視的東西一起陪葬。我要逼他掂量掂量,為了拆散我們,值不值得賠上整個許氏。”
    這番冷酷精準的分析,讓賀譽倒吸一口涼氣。
    楚倚青沒有放棄理智,他是在用最瘋狂的行動,進行一場最精明的心理博弈。
    他在賭許建業作為一個頂級商人的趨利避害本能,賭他不敢真的魚死網破。
    而他自己,雖然看似要放棄一切帶許星塵走,卻並非毫無準備地潰逃。
    他給自己和許星塵留了後路。
    隻要許建業不敢真的全麵開戰,他就有周旋的空間,甚至……未來翻盤的可能。
    “至於楚氏……”楚倚青的眼神暗了暗,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狠厲,“爺爺的警告是壓力,也是動力。楚子衿想借機上位?沒那麼容易。隻要我手裏還握著核心項目和楚氏團隊,爺爺就不會輕易動我。楚氏,暫時還垮不了。”
    他顯然對楚彥的底線和楚氏內部的權力平衡有著極其清醒的認知。
    賀譽心中的巨石稍稍放下了一些。楚倚青果然還是那個算無遺策的楚總,瘋狂的表象下,是更加冷酷的算計和布局。
    “我明白了,楚總。”賀譽的聲音沉穩了許多,“海外安全屋和轉移路線,我會優先考慮瑞士和新加坡,醫療和**都是頂尖。許宅的監控和安保漏洞,最遲明晚給您初步報告。”計劃前置程序今晚就會秘密啟動,釋放的信號會控製在讓許建業能”恰好”捕捉到的程度。”
    “嗯。”楚倚青應了一聲,目光落在賀譽身上,忽然話鋒一轉,帶著一絲審視,“你最近……和唐梓芫似乎進展不錯?”
    賀譽心頭猛地一跳,臉上瞬間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情緒——有被看穿的窘迫,也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溫柔。他沒想到楚總在如此焦頭爛額的時刻,竟然還注意到了這個。
    “咳……”賀譽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眼神閃爍了一下,“是……是有些接觸。梓芫他……剛回國不久,唐家那邊……”
    他頓了頓,立刻捕捉到了楚倚青問話的深層含義,不是關心他的私生活,似乎是唐家的利用價值。
    他立刻正色道:“唐家在東南亞和歐洲的根基很深,尤其在航運和某些……灰色地帶的資源,非常規但能量巨大。梓芫雖然不直接參與家族事務,但父親唐振海很疼他,而且……”
    賀譽的聲音壓低,帶著一絲精明,“唐振海對許建業早年搶走他一個大項目一直耿耿於懷。如果……如果我們真的需要外部力量施壓或開辟特殊通道,唐家或許是個可以利用的切入點。我會……盡力維持好和梓芫的關係,確保這條線暢通。”
    賀譽說得坦蕩而直接。他知道在楚倚青麵前,任何遮掩都是徒勞。
    為了幫楚總達成目標,他願意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包括自己剛剛萌芽、或許還摻雜著算計的感情。
    唐梓芫是他的白月光,是他心中無法彌補的遺憾重新燃起的希望,但在殘酷的現實麵前,這份感情也可能成為一件武器。這其中的複雜與矛盾,隻有他自己心裏清楚。
    楚倚青深深地看了賀譽一眼,那眼神仿佛洞悉了一切,卻沒有點破,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把握好分寸。唐家這條線,暫時列為備選方案,非必要不動用。但……保持溝通順暢。”
    “是!”賀譽心中一凜,知道楚倚青的意思是既要利用,又不能過度消耗他和唐梓芫之間那點脆弱的情分。
    “最後,”楚倚青的聲音陡然變得更加低沉冷硬,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給我接通許建業的私人專線。不是現在,是……明天下午三點。”
    賀譽猛地抬頭,眼中充滿了驚愕:“楚總!您要主動聯係許建業?!現在局勢這麼敏感……”
    “就是要在最敏感的時候打給他!”楚倚青打斷他,眼神銳利如刀,閃爍著瘋狂與理智交織的寒芒,“我要親口告訴他——”
    他的聲音如同淬了冰的鋼鐵,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寂靜的辦公室裏:
    “許星塵,我要定了。想攔我,盡管放馬過來。但動手之前,許董最好先掂量掂量,你那艘看似堅不可摧的許氏巨輪,撞上我楚倚青布下的暗礁,會碎成幾塊!”**
    這已不是談判,而是宣戰。是楚倚青在雙重高壓和極致的思念下,向許建業發出的、孤注一擲的最後通牒。
    他要用最強勢、最瘋狂、也最精明的姿態,賭上自己擁有的一切,去爭奪那個讓他第一次懂得“在乎”為何物的人。

    作者閑話:

    關於賀譽為什麼忠心耿耿和他剛找工作時候有關大概就是當時的賀譽沒有任何家庭背景但是楚倚青還是收下了他賀譽對楚倚青還是很感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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