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麼禮物？”塵業清問道。
    淩笙澤轉了轉眼珠子，露出一個幹淨的笑容，“我要大哥陪我喝酒！”
    “喝酒？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喝酒？年紀輕輕的就成酒鬼了？”塵業清也有些分不清真假。
    淩笙澤略微搖頭，“不是，大哥，我隻是怕太清醒。”
    “哦？為何？”塵業清順著問下去。
    對啊，為何？
    為何呢？
    舌尖嚐到苦意，眼眶微微發熱，心髒一緊，呼吸逐漸加速，意識愈發清晰，麵前的人，是塵業清，也是大哥。
    他不要醒來。
    “大哥，走吧，我剛來到這個鎮上不久，這裏什麼都有，可好玩了。”淩笙澤抬腿往前走。
    塵業清沒再跟上去，隻是淡淡看著淩笙澤，站在原地，不再陪淩笙澤陷入回憶裏，淩笙澤繼續對著空氣說話。
    【吾悅，以後的任務裏給淩笙澤的東西，是不是有複活淩雙的東西？】塵業清很自然就猜出來了。
    吾悅沉默半晌，【是。】
    【可死去的人，真的會複活嗎？魔尊和花吟是如此，淩笙澤和淩雙也是如此，若要付出難以承擔的代價，他們還會繼續嗎？】塵業清垂下眼眸，胸膛微微起伏。
    ·
    花幸來的時候，係統給出一個很有**力的獎勵，隻要完成這次任務，他就會恢複男身，隻不過對外還得假扮成女子。
    任務內容並不難，她需要收集幾個殘魂，指引這些殘魂回到鬼界。
    沒走正門，花幸是從城牆上翻過去的，一跳下去，吃一大驚，這裏很熱鬧，到處是走動的修士。
    她本以為自己來錯地方了，直到係統提示她，她才知道，這裏現在的一切都是往日情景的浮現罷了。
    係統提示她必須速戰速決，因為在這裏待久了會失憶。
    按照提示，還有係統開的檢測濾鏡，她是可以看見哪裏有殘魂的。
    朝著當年誅魔陣的中央走去，她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背影看著很熟悉，是一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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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笑羽端著茶杯，一邊用水幕看花幸那邊的情況，這裏無人，但她依舊坐得端正。
    她的眼眸很黑，和眼白分明，**接近蒼白，平日裏總要用一些胭脂，不然會顯得沒有什麼氣色，四下無人，她早已卸掉在外人麵前的端莊。
    “阿姐，笑羽太想你了，什麼時候回來看我一眼呢？”花笑羽垂下眼睫，似乎這樣就可以藏住心底的憂愁和哀傷。
    無人回應她，或許有，但也隻是風吹過的聲音，又或者是花開的聲音，就是沒有她心底牽掛的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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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尊？！你怎麼在這裏？！”花幸徹底傻眼。
    女子緩緩回身，麵色冷漠，“我不是你師尊。”
    花幸定睛一看，這個女子確實不是花笑羽，眸子的顏色更淺，眉宇之間帶著一種淡淡的冷感，一身黑色的衣袍襯得她麵容肅穆。
    “可你和我師尊長得很像，你也是來這裏尋寶的嗎？”花幸倒是天真，一張嘴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倒出來了。
    女子嗤笑，“這裏可沒有寶可以尋。”
    “那你來這裏做什麼？”花幸追問道。
    “思念故人。”女子說完，轉身離開，毫不拖泥帶水。
    花幸這才想起來，自己身上是帶了花笑羽給的東西的，她掏出傳音符，道：“師尊，剛剛有個人好像你！你有姐妹的啊？”
    花笑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道：“再不開始做你跟我說的事情，你就要開始被陣法模糊意識了。”
    “哦！對哦！”花幸的想法徹底被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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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誅魔陣的中央是地下，一個地窖，這裏陰暗潮濕，長滿青苔，石階破爛，沒有任何一點光線。
    歡靈煙一直走，走到盡頭，直到最底下的房間裏他才停下腳步，抬手舉起一盞燈，照亮這一方天地。
    “花吟，前幾日我又搜集到了幾片你的靈魂碎片，你......還要睡到何時？”歡靈煙看著麵前的半透明殘魂，語氣輕柔，讓法器裏的碎片重歸本體靈魂之上。
    女子身著生前的那套衣裙，雙臂抱膝，雙眼緊閉，漂浮在陣法中心。
    一吸收碎片，她的周身就散發著淡淡的光輝，魂體結實了幾分，容顏依舊秀麗。
    “你這樣的人，為了我做出這樣的決定，定然是會愧疚的，畢竟牽連了那麼多人。”歡靈煙的聲音很低沉。
    “沒關係，我都會替你贖罪，多數靈魂已經被我轉移到鬼界了，按照輪回的周期，應當也要重生了。”歡靈煙說完，起身就要離開。
    驟然之間，一道聲音出現，讓他腳步一停。
    “不再坐一會？”花驚水出現在花吟身邊。
    花驚水是鬼修，所以移動的方式可以像是閃爍一般。
    “鬼界情況如何？”歡靈煙沒有繼續往前走，也沒有轉身看花驚水。
    “老樣子，你想好用什麼來裝花吟的靈魂了嗎？”花驚水問道。
    歡靈煙歎息，“這個話題還太早了，先集齊靈魂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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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塵業清在何妄月醒來之前回到了他們的“家裏”，這個小屋子真的很可愛，外麵布置的東西也是。
    在何妄月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然太陽高照，他懶洋洋抱住被褥，“我再睡一會。”
    “不給我梳頭了？”塵業清趴在床邊。
    一聽到這兩個字，何妄月猛然睜開眼睛，“對，給你梳頭！”
    所以畫麵變成以下場麵，何妄月拿著木梳，費力睜開眼睛，梳一下，停一下，打個瞌睡。
    塵業清第十次被扯到頭發的時候，從何妄月手裏接過梳子，“我自己來吧，你多睡一會。”
    “好，我再睡一會。”何妄月一頭摔進被窩裏。
    等他再次睜眼的時候，烈陽如火，清風吹得外頭的樹葉沙沙作響，時不時有蟲子在叫，還有一些鳥叫聲。
    塵業清去哪裏了？
    塵業清在外頭曬太陽，白瓷一般的**在陽光下幾乎要透明，他在這裏始終不是人類，隻是一個傀儡，所以不會流汗。
    他微微側頭，黑發從臉龐滑落到肩膀上，眼尾有一層淡淡的緋紅，似畫中人，似極其驚豔的一筆。
    “妄月，醒啦？”塵業清從凳子上站起來。
    “師尊有什麼目的？”何妄月驟然開口，顯然是恢複了記憶。
    確實，有這一身修為在，隻要能夠習慣，就能做到保留記憶，塵業清顯然已經可以習慣。
    “你恢複記憶了？”塵業清收斂神色，不再輕易露出笑意。
    何妄月點點頭，“我已經知道這裏是怎麼一回事了。”
    “那我也該離開了。”塵業清一轉身，在這一刹那，恢複真身，如水麵底下的冰山浮出來。
    何妄月沒有著急，他在等，等背後推手忍不住，他才可以動手。
    隻是先要計劃好如何破陣，很多時候，修為高是好，但是修為不高也不一定意味著破不了陣。
    何妄月掏出畫陣法的東西，開始尋找支撐這裏陣法的幾個支柱點，也不一定有，但是至少有一樣東西作為陣眼，而這個陣眼一定是藏得極其巧妙，不然來了那麼多修士，這個地方的陣法還沒有破掉，足以說明很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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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塵業清和係統協商許久，才得以出去，在城外以全知的視角觀察何妄月的動向，他也不忘看一看淩笙澤。
    但是淩笙澤顯然沉迷在幻境當中無法自拔了。
    要不要提點一二？
    算了，到了時間再說吧。
    塵業清坐在城牆上，發現自己漏看花吟的位置了，一看過去，發現多了兩個人，一個是歡靈煙，一個是花驚水。
    三人都是合體期修為，在塵業清的靈識碰到他們的時候，他們也察覺到了塵業清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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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碰一碰？我也許久不見塵業清了。”花驚水嘴角掛上一抹戲謔的笑意。
    歡靈煙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麵具，“我可不像你，我先走了。”
    就這麼淺淺兩句話，兩人就分開了。
    花驚水從地窖出去的時候，塵業清已經在外麵等著她，背著手，白玉麵容依舊冷冽，一身淡藍色的衣裳幹淨得不著一塵。
    “你利用離玉城給你那徒弟攢經驗？”花驚水看得清楚，作為一個合體期的老怪，稍微一點信息就能猜到很多事情了。
    塵業清也不否認，隻是定定瞧著花驚水，“起死回生，是否有違天道？”
    “我為了什麼成為鬼修，你不清楚嗎？”花驚水道。
    塵業清移開視線，“隻是聽花笑羽說過兩三次。”
    “哦？她怎麼說的我？叛出師門的孽障？還是墮入魔道的同門？”花驚水冷冷一笑。
    塵業清搖搖頭，“都不是，你可以親自去問她。”
    花驚水不禁牙癢癢，不愧是合體期的老不死，說出來的話這麼勾人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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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玄峰提著一壺酒，下山找塵業清，不料塵業清根本就不在。他心想，或許好一陣子之前就不在了，他怎麼今天才發現？
    隻好在塵業清府邸的大門口坐下，這條路沒什麼人路過，他也自在，一口一口把酒喝光。
    一直到徹底醉去，他才站起來，慢悠悠走回自己的府邸。
    沒有了塵業清，那麼多個夜晚要怎麼熬？長夜漫漫，他還要獨自看著燭光多久呢？
    他不禁想起他和塵業清頭一次碰麵的場景，那時候的他們尚且青澀、年幼，塵業清也不是一開始就這麼冷冰冰的。
    或許從那時候開始，一切都無法回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