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中國來的富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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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的藍帽子花差不多要凋謝了,進入初夏;藍帽子花僅僅開放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高速公路旁、草地上、藍色帽子花與橙紅的印第安紅,開遍有雨水與陽光的地方。人們紛紛約好去看花,三三兩兩開車到郊區,留下他們在花叢中的笑影。
中國城律師樓裏麵的人們進進出出,專門辦離婚案的妮可女律師寬大的辦公室就在一樓,裏麵掛著現代藝術抽象畫。妮可是台灣人,精明能幹穿著時髦,盡管是她中文很好,丈夫也是華人,她卻從不說中文。每次張晶瑩路過妮可的辦公室門口,都是羨慕加自卑,希望有一天自己可以開間律師所像妮可一樣成功。
張晶瑩剛從外麵吃完午飯,路過妮可的辦公室,忍不住在玻璃窗外停留,觀看裏麵。在一樓的自動販賣機上買了支黑色巧克力,她上了電梯出來一看,不知道怎麼按了6樓。拐彎處路易斯的辦公室燈亮著窗簾關著,一看時間還早,去同他聊幾句,打聽一些中國城最近的內幕消息。
張晶瑩敲門沒有人回答,聽到裏麵在說電話;她半推開門看到路易斯,他也看到她,向她招手。她走到他桌旁,桌上放了好幾張家庭的照片,路易斯終於放下電話,張晶瑩看著照片:“挺忙吧?謝老板沒有來找你嗎?”
“謝老板打電話來問了一下價格嫌貴。”
“我們老板已經申請延期開庭,謝老板怎麼不舍得花錢?找不到這個女人賠得更多。”
“既然做了這件事她肯定會換一個地方,駕照可能是買的,也沒有人知道她真正的身份。”
“不是有她照片嗎?怎麼會找不到?”
“在美國失蹤的女人多著呢。”
“好吧,我把情況告訴老板。”
路易斯陷入回憶中:“前幾年唐人街有個中國女人在路上被殺,這個女人一直沒有人認領,有身份證也沒有人來認,這都好多年了。”
“哦,對了最近湖心公園的那個無頭女屍有人認領嗎?”
“沒人認領,有頭有臉的女屍都無人認領,別說無頭的了。”
“太複雜了。”張晶瑩感歎道。
“全美國謀殺案最多的是加州和德州。”路易斯思索著,“加州至少兩千多被謀殺的屍體無人認領,德州也差不多一千多吧。”
張晶瑩拿起桌上一個相框看,是路易斯與父母的合影,“怎麼沒有你太太照片?”
“已經離婚了,她跟有錢人跑了。”
“你這麼能幹,她真是有眼無珠。”
“我女朋友多著呢,不過沒有一個固定的”路易斯微弱地說。
“我要去辦公室了。”張晶瑩看著手機。路易斯主動拉開門:“有空我請你喝咖啡,有一家巴西咖啡不錯。“張晶瑩感到他目光炯炯,一種複雜魅力。“謝謝,有空再說。”她像貓一樣溜出去了。
H市西北麵是藍領階層住的地盤,白人為主;老房子房價便宜,由於交通方便,買不起房的都願意在那一代租房,學區好治安穩定,租金比中國城高,老房子質量不錯。美國產業技術的現代化更新以及全球化,使一些藍領工人失去工作,交不起房貸,房子隻好由銀行收回去拍賣。王勝利自然不會錯過這樣的時機,經常在外麵看房子,想要買套便宜的裝修再出租。今天他趕到西北區,正在拍賣的房子。在一棟房子麵前站了一個拍賣人,有七八個人在房子麵前等著出價,每個人手裏都拿住一張單子,華人和印度人多一兩個白人。王勝利也在裏麵,一個主持人在神情誇張地叫著價格。
主持人:“這棟房子的資料十五萬起價,”
王勝利搶先:“十五萬一千。”
一個穿花襯衫的中國人,戴著墨鏡看著王勝利,
主持人:“十五萬一千第一次。”
一個白人:“十五萬一千五百。”
還沒有等到主持人重複,花襯衫搶著回答:“十五萬三千。“
主持人開始興奮:“十五萬三千。“幾個人還在麵對麵猶豫。
王勝利著急了:“十五萬三千五百。”主持人高興地提高聲調:“十五萬三千五百第一次。”
花襯衫鄙視地看了王勝利:“十五萬五千。”人們開始停下來議論。
主持人繼續高聲:“十五萬五千第一次。”
王勝利的心理價位是十五萬五千,加上裝修隻少要一萬五千。
其中一個白人大概是住在這個區,知道這房子的價值,他斜視看著花襯衫,決定來個狠的價格,一次定乾坤:“十六萬。”
花襯衫不動神色:“十七萬”
主持人抑製不住興奮:“十七萬。”
下麵鴉雀無聲,主持人連叫兩邊遍無人應答,白人氣得轉身離開,嘴裏罵著。王勝利都看在眼裏,看這個花襯衫華人闊氣,過去套過近乎。
王勝利笑著過去打招呼:“恭喜老板,你這是誠心想拿這屋啊!”
“這算白菜價了,裝修一下再租出去。”
“這房子地段不錯,好租。”
“這點價格在中國一線城市買個廁所都買不到。我以前被中介忽悠在差地段高價買了幾套房,現在自己買。”
王勝利連忙掏出名片遞出去:“我是有房產買賣經紀人執照的,也幫別人裝修管理出租屋。”
“我姓杜,杜大風,我剛炒掉了一個兩頭吃的中介。”杜大風看著名片,緩慢地回道。
“幸會杜先生,早就久聞大名,今天終於見到你,緣分緣分。”王勝利小心陪著笑臉。
“不客氣,我們有時間再約!”杜大風上車離開,王勝利戀戀不舍地看著房子。
三天後,王勝利請杜大風在一家中餐廳喝早茶,杜大風說喜歡這裏的皮蛋瘦肉粥,杜大風肥頭大耳,叫了滿桌菜,他也想多交幾個朋友。
“我在國內經常看到這裏一個經紀人寫的微博,介紹房產如何便宜,投資回報如何高,所以聯係了她,買的房子,價高地段差。”杜大風憤憤不平地說。
“網絡告訴你那些東西沒幾件事是真實的,你要買房子找我,中介費還給你返點。”王勝利給他倒了一杯茶。
“返多少?”杜大風很好奇。
“咱們好商量!”王勝利自信說道。
“唉,幫我買了好幾套房子的女中介從來沒有說過返點。”杜大風有些懊悔。
杜大風眼睛突然盯住前方不動,王勝利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原來是艾米莉,她穿著性感,超短褲吊帶衫,她和一個高大白人路過王勝利的餐桌,王勝利也朝她點頭,他們坐到附近的餐桌上。
“你認識?”杜大風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是我的房客,一個在夜店做的女孩。”王勝利揣摩著杜大風的心思。
“能介紹我認識嗎?我最近也想投資餐飲和娛樂方麵的生意。”杜大風吞吞吐吐地說。
“沒有問題,中國城這地方大把漂亮女孩子。”王勝利明白了他的意思。
“美國太寂寞,在中國每天夜生活。”杜大風看了四周。
王勝利心裏打著算盤,臉上卻笑容滿麵;他帶著杜大風,走到艾米莉麵前,“艾米莉打擾了,這是我的生意搭檔杜大風先生。”杜大風討好地遞過一張名片給艾米莉,她接過名片,無所謂地把名片放在桌上,給杜大風一個眨眼微笑:“你們好!”然後繼續吃飯。“你們慢慢吃!”王勝利拉著杜大風離開。白人看著艾米莉:“什麼鬼事?”艾米莉吃吃地笑著。
夜幕下的中國城,霓虹燈五顏六色,餐廳和酒吧通常會開到淩晨兩點。快餐廳通常晚上十點鍾就已經收工。今晚,李大廚正在收拾廚房,吳老板走過來,遞給李大廚一個白色信封,“這是半個月的工資,全是現金!”李大廚雙手捧著信封:“謝謝老板!”李大廚打開了信封數了數,小心放在褲子口袋裏,又拿出來放在夾克衫裏,最後又放回褲子口袋裏。
這裏的餐廳都是半個月發一次工資。兩個墨西哥廚工先離開,李大廚還在廚房收拾。終於把廚房收拾好關了煤氣,李大廚和老板一起離開餐廳,餐廳離住處不過兩條街,走路十分鍾左右。
李大廚照舊肩上搭著夾克,一個人在街上走著,路上還有些行人,兩個穿著連衣帽身材健壯的拉美人,朝他迎麵走來,其中一個人突然撞了他,拿著一支左輪**對著他的胸口,
“把錢包拿出來。”他凶狠地說道。
另一個人開始搜他身上,搜到白色信封和錢包,再把空錢包扔到地上跑了,李大廚坐在地上拿著空錢包看著,抱著頭悶聲悶氣地哭,身體在發抖,昏暗路燈下留著一團黑色身影,一個路人走過來,看著他,又繼續走了。
中國城一切依舊,每個月發生幾十起搶劫案也不意外,槍支泛濫,導致案件高發。每個不起眼的街角,都有一家槍支武器店,打獵的槍支,自動的**,半自動衝鋒,要有盡有,大型連鎖超市都有賣槍的專櫃。無論合法非法,想要槍支是一件容易的事。公平與正義是人們努力達成的願望,資本社會裏,貧富差距使願望與現實相差甚遠。
像李大廚這樣的人被搶是不會報案的,自己綠卡沒有拿到;身上揣了那麼多現金,就算申明是工資,還會牽扯到老板。李大廚這幾天上班很鬱悶,廚房工作的兩個老墨,一個洪都拉斯人十六歲,一個墨西哥人荷塞三十歲。廚房裏安裝了一台小電視,懸掛在屋頂上,上班時間放的都是墨西哥肥皂劇,講西班牙語。他們隻會少量英文,平時隻講西班牙語,老板裝台電視讓他們比較輕鬆地幹活。
李大廚被搶了幾天,廚房老墨們和平時一樣有說有笑;荷塞拿了工資第二天,沒有來上班,估計拿到錢以後去找女人了,消失了兩天荷塞才上班,吳老板隻能自己多幹活不敢多說。今天客人少,李大廚找了一個機會,把吳老板叫到廚房外,說了被搶的事。李大廚懷疑是荷塞設計好叫他的同夥,故意在那個人少燈暗的路口埋伏搶他,隻有荷塞知道那天領工資。
李大廚蹲在餐廳後廚外麵抽煙,吳老板靠在牆上,追問李大廚:“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扯謊,你叫我孫子!”李大廚猛地一下從地上站起來。
“回去幹活吧,我再想想辦法。”吳老板拍拍李大廚的肩膀。李大廚滿是委屈地推開廚房門進去。
吳老板心裏在琢磨,這年頭誰也靠不住;李大廚說被搶又無證明,說不定想要訛詐老板,平時李大廚就看不慣荷塞。荷塞也靠不住,發錢就去喝酒找女人;可是幹起活來真是賣力,聽說他駕照也是買的,現在不好找人。他在外麵呆了一會,用腳熄滅了剛才李大廚扔下的煙頭,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