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xNine全員圍坐在會議室長桌前，目光齊刷刷落在投影屏幕上。
    Klymax管理層的宣發方案彙報人指尖輕點遙控器，PPT頁麵切換的光掃過他們年輕的臉龐。
    “打歌舞台上的每一秒，都是真金白銀堆出來的。”彙報員的聲音帶著行業特有的冷靜，她調出柱狀圖給出直觀的數據展示：“一般愛豆組合每周出演需要花費數千萬韓元，例如人氣愛豆每周需要投資約6000萬韓元左右，活動兩周左右就需要花費1.2億韓元，而其他對舞台時裝投入較少的愛豆組合每周也需要花費約3000萬韓元左右……”
    打歌節目通常需要所屬經紀公司承擔費用，舞台設計、服裝造型、以及工作人員的開支等費用也需要經紀公司承擔。
    這部分費用較高，對於愛豆和經紀公司來說，打歌節目的收益往往無法覆蓋成本。雖然音樂節目可以提高團隊知名度、宣傳專輯等，從而帶來潛在的商業機會，但直接的收益卻很少。而且，打歌節目所產生的高清視頻版權費等收益通常歸屬於電視台，愛豆和經紀公司難以從中獲得分成。
    這些行業規則NexNine的成員們當然知道，而正在內鬥資金鏈斷裂的公司在他們首張迷你專輯的宣發會議上說出這種話的意圖昭然若揭。
    果不其然，包括社長李聖基在內的管理層話鋒一轉，向他們宣布了原定兩天一次的兩周打歌舞台節目要砍掉三分之二，取而代之的是能夠迅速商業變現的各種專輯簽售會和粉絲見麵會……
    靜靜聽完公司計劃的NexNine全員臉色難看一言不發。能展現作品和實力的打歌舞台不重視，讓他們去搞什麼專輯簽售粉絲見麵，這不就是想要立刻把他們稱斤論兩賣個好價錢嗎？
    社長李聖基滿臉堆笑，勸說道：“我們NexNine今天mini1正式發行首日銷量都破百萬了，哪有幾個新團剛出道就能達到你們這樣的成績？公司覺得把精力都集中在最重要的這幾個舞台上能更好展現你們的實力。”
    權勝鉉聽聞，不禁苦笑起來，成員們麵麵相覷，眼神中滿是不知所措。
    雖說來之前大家心裏都隱隱有過猜測，但如此直接地被告知宣發要大幅縮減，還是讓他們有些猝不及防。
    首日銷量破百萬，粉絲為此要付出多少愛和努力才能給他們這個能令行業震驚的滿分成績。粉絲們肯定都在期待NexNine能在打歌舞台上向世界展示出足以令他們驕傲的實力表現。
    在偶像團體這個更新迭代如同閃電般迅速的市場中，每年都有大批新團體如雨後春筍般出道。倘若新團的宣發沒能及時跟上節奏，很容易就會被其他團體和層出不窮的新聞淹沒，公眾關注度也會隨之急劇降低。
    對於剛出道的NexNine來說，這首張迷你專輯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要他們即刻接受公司無法提供常規支持，實在是有些殘酷。
    公司內鬥的局麵短期內根本看不到好轉的跡象，連最重要的打歌舞台都要削減，不難想象，接下來更不會有其他像樣的宣發策劃。
    這時，宋聿成輕輕拍了拍神色凝重、欲言又止的權勝鉉的肩膀，而後目光堅定地直視著李聖基，擲地有聲地說道：“我們的打歌舞台，按照原來的計劃，一個都不能少。”
    李聖基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但麵對宋聿成，還是強擠出一絲笑容，好聲好氣地勸道：“Asher，公司現在的狀況你們也清楚，實在是負擔不起多餘的開支了，等過段時間公司緩過來該給你們的肯定不會少……”
    安則正手段太過狠辣，他百般防範，到最後還是眼睜睜看著公司被挖走近半，如今他自己還深陷官司泥潭，哪還有精力顧及其他。
    麵對這樣一個一心隻想著如何將他們最大化利用、換取利益，卻全然不顧他們風評和未來發展的公司，宋聿成毫不猶豫地甩出一張黑卡，打斷了李聖基的話：“我說打歌舞台一個都不能少，就是不能少！錢我來出，公司負責對接，這點總能做到吧？”
    此言一出，在場的管理層都被宋聿成這一舉動驚得目瞪口呆。除了少數幾個知曉宋聿成家世非凡的人，其餘人都趕忙轉頭去看社長李聖基的臉色。
    李聖基神色有些發窘，連忙應道：“那當然可以。”
    他當初無所不用其極的去簽宋聿成，最初是因為宋聿成就長著一張能大紅大紫的臉，綜合實力更是錦上添花。
    但最終確定以宋聿成為核心提出NexNine企劃，則是因為公司意外得知了宋聿成不凡的家世背景——著名好萊塢導演的獨**。
    倘若能夠背靠這層資源去開拓人人眼饞的歐美市場那豈不是易如反掌。
    可如今公司風雨飄搖，資金鏈捉襟見肘，隻能拆東牆補西牆勉強維係運轉。除非NexNine能立刻爆紅登頂，但對於一個剛出道的新人團而言，這無疑是在癡人說夢。
    倒不如攥著合約耍無賴維持現狀，反正公司也不可能再投入更多資金了。
    會議落下帷幕，一行人腳步沉重地回到練習室。
    尹智久滿臉擔憂地看著宋聿成，走上前，用力地擁抱了他。作為發小，他最清楚拿出這筆錢對宋聿成意味著什麼。
    宋聿成回抱他，示意自己沒事。
    權勝鉉此刻也難以維持作為隊長必須時刻冷靜的狀態，焦急地追問：“Asher，你真的沒問題嗎？”據他們兩年多的相處了解，宋聿成的父母雙方都強烈反對他成為一名愛豆。
    其他知曉內情的成員們，也都麵色凝重。他們當然知道宋聿成出身名門，家境優渥，可他與父母的關係劍拔弩張也是事實。
    當年他分文未帶就敢跟著尹智久來到韓國，哪怕過得再寒酸的時候也始終倔強地沒求助過父母。就算現在出道了，也沒有任何粉絲知道他的家世。
    同為唱隊的二哥哥韓恩佑紅了眼眶，剛出道就遇到這樣的困境是誰也沒料到的。宋聿成沒有責任和義務去代替公司出這筆錢，甚至在這種情況下他想獨善其身立刻抽身走人，他們也沒人能說什麼。
    但是他卻偏偏為了他們這個團，放下了自尊和驕傲去向最不想求助的人開口要錢。
    宋聿成輕輕搖了搖頭，扯著嘴角擠出一絲笑容：“我打了欠條借的，要還。”
    “哇，大發！”忙內薑智勳直接跪地，雙手抱頭，不願麵對這殘酷的現實，哀嚎道：“要是沒紅的話，真的會死啊！”他長這麼大都沒見過以億為單位的錢長什麼樣。
    本來作為練習生都欠著公司錢，出道幾年都沒有結算的糊團多了去了！即使今天專輯首日銷量破百萬他都沒奢望過第一年就能有結算，但現在雪上加霜又要背上一筆天價債務！
    “想什麼呢？”宋聿成伸出腳，輕輕踢了踢薑智勳的**，“我借的錢，當然是我來還。”
    禹熙哲蹲下憐愛的摸了摸薑智勳的腦袋，“我們忙內，你就沒想過正常情況下按照合同，如果公司出了這筆錢最後也是要算在我們的賬上，這隻是先行墊付啊。”
    “公司墊付”最後都會變成合約裏的“藝人債務”，打歌費、製作費、甚至staff的聚餐費、咖啡錢，最後都會從收入裏扣。隻是他們公司現在負債累累，無力為他們投入這部分資金。
    “呃……”深陷崩潰中的薑智勳抬起頭，一拍腦門從地板上爬起來尷尬扶額，豎起大拇指，歪了歪脖子：“哇……哥，你成功安慰到我了。”
    這麼一想，好像又沒什麼大不了了，反正結算是九人平分，欠債當然是九個人一起欠。
    “什麼你的我的！孩子們，拚命幹吧！”李赫如同打了雞血一般，高舉著拳頭，大聲吼道：“先把所有打歌舞台的一位全部拿下！”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宋聿成對著他揚起下巴，眼中有毫不掩飾的野心：“我的自信之作加上我們九個人，不止是一位還有年末的新人獎，還有年末大賞我們統統都要有。”
    宋聿成這般篤定他們必將成功的態度，仿佛有一種無形的魔力，迅速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原本作為新人，大家心中或多或少都藏著一絲對未來的不確定與忐忑，可此刻，在宋聿成的激勵下，他們眼中紛紛燃起了自信的光芒。
    然而，站在一旁的第五檀，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滿臉茫然。這是隻屬於他們八個人的親密無間，他仿佛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隔絕在他們熱烈的氛圍之外。
    完全沒搞清楚大家默契地看向宋聿成擔憂的態度，也無法理解大家的情緒怎麼就從最初的擔憂瞬間變得如此鬥誌昂揚。
    第五檀微微張開嘴，幾次欲言又止，話到嘴邊，卻又實在不知該從何說起。
    他們八個人相處的時間，長的有四五年，短的也有兩三年。
    他認識他們才一個多月，沒和他們一起經受過那些起落，自然沒什麼發言權。隻能有些尷尬地站在原地，雙手不自覺地在背後搓來搓去，透著心裏的無措。
    現在雖然一起出道，是要走下去的夥伴，但那種作為外來人的陌生感，總是揮之不去地纏繞著他。
    他好像永遠都在追趕他們的腳步，卻連他們為什麼奔跑都搞不清楚。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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