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維看向自己已經完全發光的手臂。疼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自由感。他看到了指揮中心之外的景象，全球感染網絡，數學實體在維度間的流動，以及那個潛伏在一切背後的、巨大的拓撲意識。
      “我看到了。”他說，“它們不是入侵者。它們隻是存在。”
      零點頭：“就像數學本身。無所謂善惡。但它們的維度與我們的現實不兼容。”
      張維突然明白為什麼林教授選擇了他。不是因為他是什麼英雄，而是因為他的思維結構特殊，一個兼具軍事策略與數學直覺的頭腦，能夠理解這場戰爭的本質。
      “啟動協議吧。”張維說。他的聲音已經完全數字化，“但在那之前，我想看看真正的星空。不是這個維度的投影，而是全部。”
      零沉默片刻，然後在空中畫出一組方程。隔離艙的頂部變得透明，不，是消失了。張維看到了，不是天花板，不是大氣層，不是宇宙，而是所有維度疊加在一起的終極現實。星辰是數學結構，黑洞是拓撲缺陷，而人類文明隻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個簡單圖形。
      “很美，不是嗎？”零輕聲說。
      張維沒有回答。他的身體已經完全轉化為發光的拓撲結構，與隔離艙融為一體。指揮中心的警報響起，全球量子幹擾器自動激活。
      在世界各地的城市中，人們突然停止了對數學符號的討論。那些圖案從他們的腦海中淡出，就像夢醒後迅速消散的夢境。但在地下實驗室、軍事基地和最高機密設施裏，科學家們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喘息。
      在十四區基地的最深處，兩個發光的形體在維度邊界相遇。沒有語言，沒有告別，隻有一組完美自洽的方程在虛空中閃耀，然後，坍縮。
      次日07：00世界安全總部簡報室：
      王局長看著全球感染地圖。紅色區域停止了擴散，甚至有些開始消退。
      “我們成功了？”他問道，聲音嘶啞。
      陳明搖搖頭：“不。我們隻是爭取了時間。”他調出一組數據，“全球平均智商下降了15點，數學能力降低了37%。認知疫苗的代價比我們想象的大。”
      “零和張維呢？”
      “消失了。但在消失前，他們傳回了這個。”陳明播放了一段音頻。
      起初是靜電噪音，然後是張維的聲音，已經幾乎無法辨認：“不是結束，林教授的計劃，第二階段，找到種子。”
      音頻突然中斷，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陌生的數學序列。令人不安的是，任何聽到這段序列的人都會暫時出現數學化症狀。
      王局長關閉了音頻：“封鎖這段錄音。列為最高機密。”他看向窗外，陽光依舊照耀著城市，“我們贏得了這場戰鬥，但戰爭才剛剛開始。”
      在無人注意的角落，一張紙上的咖啡漬悄然重組，形成了一個微小的∇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