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同和楊齊殺到食堂，目標人物早就溜之大吉。待倉促解決過午飯後，二人又回到教室。
    三個臭皮匠群聊裏，楊齊發狠的一直呼叫著錢順，他一條信息都不敢回。一下午絞盡腦汁的編理由。
    沒等敵軍再次攻上門。走讀生下課後，錢順自己溜牆角跑到了二班，衝著後排正在溫書的吳同輕咳兩聲勾勾手指。楊齊趴在桌洞裏在看漫畫，看到這廝，迅速穿上校服，眼冒精光張牙舞爪的無聲撲上來。
    吳同猶豫了幾分鍾，還是裝上沈念安那本英語筆記跟了上去。
    錢順一手攬住一個大爺，眉眼低垂的陪著笑。豎起三根手指。
    “我發誓，絕對不是故意騙兩位爺的。那天晚上你們提前走了以後，人真來家裏了！就是……就是最後沒進入主題……”
    錢順聲音越來越小，沒等話說完就被楊齊急切打斷。
    “那到底怎麼回事啊？是你不行還是她不行？！”
    吳同邊走邊聽，沒有插話。他對錢順說沒說謊，睡沒睡白裙子並不關心。畢竟這都是個人私事。楊齊這麼在意都是因為錢順在他麵前沒少吹牛描述細節，說什麼女孩子嘴唇有多軟，小腰有多細，兩手一掐，幹的爽翻……
    該！
    楊齊步步緊逼的問，錢順牙咬的咯咯響。從口袋裏掏出一包國字遞過去。
    “是我不行！我不行！滿意了吧！我就是覺得我也沒這麼喜歡姑娘！我請你上網，多久都行，咱把這事翻篇兒行不行！”
    楊齊心裏一下晴朗舒坦了，從門衛室大搖大擺的顛過去。蹲在路燈下撕開包裝紙，先扔給了吳同一根。
    “不去！我們家吳同要好好學習呢，不能總帶他逃課。什麼時候想解個悶兒再去！”
    錢順見狀鬆了口氣，嘬著煙猛吸一口走到吳同麵前。明晃晃的火星緊貼著煙頭旋轉，引燃了煙絲。
    尼古丁入肺，錢順有些癡迷的看著霧氣後男孩硬朗的五官。
    “安心去我那複習吧！沒人能影響你。”
    “他不會再去你家複習了。”
    身後清冷的聲音響起，如寒風過境不帶有一絲溫度。沈念安隱藏在黑暗中的身影徐徐出現。纖細的體態倚靠在背光處的柵欄上，隻顧敘話的三人都沒有察覺到。
    楊齊嗷一嗓子從台階上彈射起來，袋鼠一樣竄進吳同背後，雙手攀在他肩膀上。
    “我靠！沈念安你屬蛇的啊！走路沒聲音！嚇死我了！”
    香煙夾在指間快要燃盡，掉下的煙灰燙的小拇指一抖。錢順強壓怒火。
    “關你雞毛事？你住海邊啊管這麼寬？！”
    沈念安冷哼一聲，回懟道。
    “不好意思，我家還真在海邊。”
    隨後不由分說就拽起吳同的手腕向前走，他和錢順都住在名流公館，每日回家的路線都基本一致。
    錢順拳頭攥的指節發白，肌肉緊繃。他和沈念安不在一個班，不似吳同和楊齊一般對他有同窗之誼。更何況對方還挑釁到了自己臉上。
    吳同稀裏糊塗的被沈念安拉扯著跟在他身後。還未發問，餘光瞥見錢順三兩步跟上來，氣勢洶洶，一抬腳直衝沈念安左腿去。
    “艸**住海邊！”
    吳同爆喝一聲，來不及伸手推開。屈身移步沈念安身後，箍緊雙臂，結結實實的挨了錢順一腳。
    咬著牙費力穩住腰腹才沒有摔在沈念安身上。錢順使了十成力，他腿彎處疼的膝蓋都發麻，不敢想象如果踢在沈念安傷處會怎樣。
    他回頭怒視，聲音難以自製的失控。
    “你瘋了！他腿有傷！你這一腳會把他幹廢的知道嗎？！”
    錢順使了全力，自己也被震的後退三四步。當下冷靜後也生出幾分悔意，但他依舊麵色不改，強撐道。
    “對！對！！對！！！”
    音調打顫，錢順說著又後退幾步。一字一句吼的聲嘶力竭，滿目赤紅。
    “我就是想幹廢他怎麼了！你才認識他多久這麼護著！有本事你倆一起弄死我！”
    楊齊在錢順出腳的那一瞬就嚇得噤了聲，他哆哆嗦嗦的像偶像劇女主一樣開口。
    “你們別打架啊…打輸進醫院……打贏進班房……”
    無人理會他，吳同轉身將沈念安護在身後。獨自承接錢順滿腔怒火。
    見沒人搭話，楊齊繼續說。
    “不就是去誰家複習的事嗎？！去誰那顯得跟誰關係好是不是？？都別爭了！錢順我去你那。你倆一人一個！”
    吳同和錢順同時扭頭，異口同聲大喊。
    “你閉嘴！”
    楊齊再次一哆嗦，捂緊嘴巴。夾著雙腿半步半步的往兩人中間挪。
    等到身體完全擋住錢順視線，他雙手交叉背後。對著後方晃動下食指中指，做了一個走人的手勢。
    沈念安心領神會，抓住吳同手腕走向另一條小路。
    這條路位於學校宿舍樓後方，再往後就是一片未拆遷的低矮民房。因為和官方沒有談妥賠償款，也不能買賣，就成了釘子戶區。隻有少數念舊的老人不舍得搬走，大部分都被原房主稍加修繕租給了不願住校的學生。
    不比馬路上寬闊有照明的路燈。小路陰暗狹窄，隻有前排民房透出的少許光亮和月色為引。不能供兩人並排同行，吳同一踮腳就能碰到泡在露水裏的瓦片。
    快到盡頭時，再往前幾步路麵舒展開來。吳同站在沈念安身後目送。
    “左拐幾十米就是小區大門，這條路什麼人都過，自己一個人不要從這走。”
    說完就要原路返回。
    沈念安雙腳釘在地上一動不動，十指緊緊攥著吳同手腕。目光堅定如頭頂星辰。
    “我說，不要再去他家，複習。”
    吳同使勁掰著他泛白的手指，語氣輕緩。
    “回去吧，我得去看下錢順。”
    沈念安手指握的更緊了，吳同手臂甚至有些因為血液不通而發麻鈍痛。他語氣加重，低沉的怒吼，又夾雜著幾絲哀求。
    “我說，不要再去他家……”
    “夠了！”
    吳同大喊，身體往後一仰掙脫沈念安的束縛。
    “送你到這！我的朋友現在需要我。按照你說的，你我杜絕發展同學以外的關係，我也已經和你分開坐！今天你是在鬧什麼！！”
    吳同**著近些天的不滿，聲音在小巷裏傳的很遠。有幾間住戶都打開了燈。
    他壓低音量，自嘲的笑。
    “沈念安，你是在吃醋嗎？是你讓我擺正自己位置的。也請你不要意淫我和錢順的關係！我不是人人都可以！對他沒那個心思！”
    沈念安被甩開，手臂外側的皮膚蹭在水泥牆的沙礫上，灼燒般的疼。他有些站不穩，低聲嗚咽。
    “他看向你的眼神，和你看我是一樣的。”
    吳同腦海中如同穿過一道閃電，驟然間明白了什麼。他苦笑，自己一顆心全係在了沈念安身上。竟沒發覺“兄弟”之情偏離了軌道。
    “隻要不挑明，我說他是哥們兒。就一輩子是哥們兒。”
    字字鏗鏘，吳同伸出手觸碰到沈念安剮蹭出血絲的傷口。
    “噝……”
    聽到他一聲**，吳同心髒如同被尖銳的指甲掐住般生疼。
    “回去洗一洗傷口上點藥。既然不敢承認喜歡……我身邊是兄弟還是戀人，還是不要管這麼寬為好。我也可以把你當…好哥們兒……“
    他低頭看到楊齊的消息，和錢順先回了名流公館。吳同一狠心，將沈念安留在原地先行離開。
    楊齊開門時雙手比了個OK的姿勢，吳同探頭。看到錢順手握遊戲手柄，正咬牙切齒的操縱屏幕上的小人攻擊**oss。
    吳同換了鞋，順勢坐在地毯上。拿過另一隻手柄加入戰鬥。錢順裝作沒看到，遊戲裏的小人卻連續死了好幾次。依靠吳同補血複活才能繼續。
    一直浴血奮戰到最後，小人備齊所有裝備，終於KO了**oss。錢順的臉上才露出笑容。
    長久的沉默，吳同不解釋也不作聲。讓他複盤整個過程，沈念安不該挑釁，錢順不該動手。更何況，事情因誰而起。他沒有立場怪任何人。
    錢順自己開了第二把、第三把、第四把……都沒有摸到boss的毛發就被先頭兵一擊爆頭。他手柄一扔，翻身橫跨在吳同小腹上，兩手掐住他胸前的嫩肉使勁一擰。張口就要咬。
    “為什麼不幫我！為什麼！為什麼！！“
    吳同吃痛，被擰住的地方又疼又酥癢又不敢掙紮。五官皺在一起連聲解釋。
    “疼疼疼疼疼疼啊！！！我是為你好啊！他現在是半個瘸子，你一腳下去真成瘸子了不得賠錢啊！”
    錢順手上的勁輕了些。初次遇到沈念安時，這家夥又是專車司機又是保姆，還是從寧海轉來的。想來也是非富即貴，真傷了他肯定會惹禍上身。
    楊齊見錢順臉色有所緩和，連聲應和。
    “對對對！他要坐輪椅了那不得一輩子訛上你！那你媽得賣給外國人多少條褲衩子才能再養個兒子？！”
    他伸手慢慢挪開錢順覆在吳同胸前的手，老佛爺似的扶著他站起，坐回沙發上。
    “乖哈，聽話！咱不擰他了，也不坐他老二！別一會兒給他蹭爽了！便宜他了！”
    錢順眼神閃爍，低頭不語。耳根卻紅的像熟透的櫻桃。
    吳同看在眼裏，了然於胸。心底那點希望徹底冷了下去。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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