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在林誌玲姐姐的溫柔起床聲中醒來，一臉迷糊的顧宴走向衛生間洗漱，等他收拾完已經8：20了，下樓開車到達公司門口9：10了。
    “等一下，等一下”
    顧宴在醫院樓下一路狂奔的走向電梯，同樣的還有幾個踩點的同事在電梯門前按了開門鍵，等著顧宴踏上電梯。
    “我嘞個去，這破路到底怎麼修的呀，怎麼越修越遠”顧宴在電梯裏和同事吐槽。
    醫院前有條路一直在維修都快2年了還沒完全修好，平時走到攔著的地方拐彎就可以，但今天圍欄撤了，結果平常拐彎的地方現在隻能直行上橋，顧宴隻能順著橋開結果越開越遠。這不平時就是踩點到顧宴毫不意外的遲到了。
    顧醫生剛進入辦公室的門，就看到主任走了進來，他趕忙吧背包甩到桌上，可不能再被主任點名遲到了。
    “和大家宣布個事啊，這周末有個學術研討會，咱們醫院有五個名額，我呢肯定要帶隊參加的，還有四個名額啊，大家把手上的活抓緊忙完，踴躍報名哈，尤其是顧醫生你可是我們醫院的中流砥柱，必須要去的哈。”
    顧宴在心裏狠狠地翻了個白眼，怕什麼來什麼剛說千萬別被點名遲到，這下確實沒有說遲到，但說了參加學術研討。說是研討會但主要功能並不是醫學的信息交流，而是接著研討會的名義展現最新的**、藥物研究，給讚助商打廣告和主持單位醫生搞好關係，雖然對於參加會議的人來說也並不是全無好處，至少有助於升職考核。可這就是老板畫的大餅，猴年馬月才能實現，比起這個占用他的休息時間，他更寧願在溫暖的床上一覺睡到中午。
    “好了，你們繼續工作吧。”主任說完就轉身走了出去。
    “你們準備一下，等會查房把你們的資料全部帶好”等主任出去顧宴對著實習生和進修生說著，李月你也一起吧。他今天一早就不順那就大家一起不好過吧，他邪惡的想著。
    “啊……”聽取一片叫聲
    李月哭喪著臉，“顧醫生，我還沒整理好資料呢。”“那你動作快點，別磨磨蹭蹭的。”顧宴沒好氣地說道。實習生和進修生們趕緊手忙腳亂地開始整理資料，辦公室裏一陣忙亂。過了一會兒，大家都準備好了，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開始查房。查房的病人分為三種：一是危重、疑難、少見病為主的臨床護理查房，二是常見病、多發病為主的教學查房，三是每日新入院的病人、危重病護理問題為主的晨間護理查房。顧宴在前麵走著，仔細查看每個病人的病曆和狀態，不時地向實習生和進修生們提問，考查他們對病情的了解。
    “李大爺，您感覺怎麼樣腿疼的厲害嗎”
    “躺著不動就不疼，一碰到傷口處就疼的厲害”
    李大爺闖紅燈被車子撞了，腿被車子撞骨折了，司機也挺倒黴的。
    “都怪那個龜孫，下次他再來看我不罵死他”
    顧宴安慰道：“李大爺，消消氣，身體重要。咱們好好養傷，慢慢就會好起來的。”說完，他仔細檢查了李大爺的傷口，叮囑實習生做好護理記錄。接著他們來到下一個病房，是一位患肺炎的年輕女孩。顧宴查看了她的各項檢查指標，詢問她用藥後的感受。
    “悅悅，咳嗽有沒有好一些？體溫還正常嗎？”女孩虛弱地回答：“咳嗽稍微好點了，就是晚上還是會咳得厲害些，體溫早上量了正常。”顧宴點點頭，調整了一下治療方案，讓進修生去醫囑處做相應更改。
    一行人走到重症病房，裏麵躺著的就是那晚被緊急送來的楚懷林。隻見陸凜坐在床邊一臉深情的看著床上的人。
    顧宴穿著幹淨的白大褂，站在病床邊，動作嫻熟而輕柔地檢查著楚懷林的生命體征——翻開眼皮查看瞳孔反射，用聽診器仔細聆聽心肺音，測量脈搏和血壓。
    陸凜就站在顧宴身側不遠處，高大的身影仿佛一尊沉默的守護神像。他的目光並未離開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戰友，眼神深邃如古井，看不出太多波瀾，但緊繃的下頜線和微微抿起的薄唇，泄露了他內心並不平靜。
    顧宴做完最後一項檢查，直起身，將聽診器輕輕放回口袋。他轉向陸凜，臉上帶著醫生特有的、混合著專業與溫和的神情，聲音清晰地響起：“呼吸平穩，脈搏有力，血壓正常，體溫也控製住了。沒有壞消息，陸隊，這就是最好的消息了。他現在的狀態已經進入平穩期，生命危險基本解除了。”他試圖用肯定的語氣傳遞一些安慰。
    陸凜的目光終於從楚懷林身上移開，落在了顧宴臉上。他點了點頭，聲音低沉而平穩：“嗯。我有心理準備。”他停頓了一下，視線重新落回戰友蒼白的臉上，那眼神裏沉澱著厚重的、無法言說的情感，“但是……顧宴，”他罕見地直接叫了顧宴的名字，而非“顧醫生”，這個細微的變化讓顧宴心頭微微一跳，“我還是希望……懷林能早日醒來。他對我……”陸凜的聲音似乎哽了一下，喉結滾動，“很重要。比你們想象的，可能都重要。有時候，我寧願現在躺在這裏的人，是我。”
    這番話，像一塊沉重的石頭投入顧宴的心湖。他清晰地看到了陸凜眼中深切的痛惜、自責，還有那份超越生死、重逾千鈞的戰友情誼。一股難以言喻的澎湃情緒瞬間湧上顧宴的心頭——那是對軍人這種無私無畏、甘願替戰友赴險的崇高精神的深深震撼與崇拜。陸凜的形象在他心中瞬間變得更加高大、更加有血有肉，不再隻是一個冷硬的軍人符號。
    顧宴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激蕩。作為醫生，他必須陳述事實，哪怕這事實有些殘酷。“陸隊，”他的語氣更加柔和，帶著安撫，“從身體指標上看，病人確實在好轉，傷口愈合得也不錯。但是……”他斟酌著用詞，目光坦誠地看著陸凜，“他頭部受過重創，腦損傷的程度……即使他將來醒來，認知功能、運動能力，甚至性格，都有可能受到不可逆的影響，不一定能恢複到以前的狀態了。這一點，你……真的要做好心理準備。”
    “從我們入伍宣誓的那天起，從戴上這枚徽章的那一刻，”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盡管此刻穿著便裝），“我們就早就想到了這天。槍林彈雨，馬革裹屍。如果能為國捐軀，對我們來說……”他頓了頓，目光如炬，直視著顧宴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是至高無上的榮譽。”“我隻是沒想到……這個機會，讓懷林這小子給搶了先。”他輕輕哼了一聲，帶著點自嘲，“早知道……我就自己上了。還能讓他走在我前麵……”
    前半句的崇高宣言讓顧宴心潮澎湃，後半句這帶著“爭搶”意味的、近乎幼稚的肺腑之言，卻像一把溫柔的錘子，輕輕敲碎了剛才那份過於沉重的悲壯，露出了內裏最真摯、最滾燙的戰友情誼。顧宴的心被一種複雜的情緒填滿，既為他們的信仰而震撼，又為陸凜這份深藏的情義而深深動容。
    病房裏再次陷入短暫的安靜，隻有儀器的滴答聲。空氣中流淌著一種無聲的理解和沉重之後的餘溫。
    顧宴整理了一下情緒，準備結束查房：“那……陸隊，你多陪陪他。我先去準備下午的門診了。”他轉身欲走。
    “顧醫生，等等！”
    “聽說這周末你要去參加海城的心胸外科學術會議？”
    顧宴愣了一下，隨即點頭：“嗯，對”他有點意外陸凜會知道這個。
    “本來周末想約你打球的，看來這次沒機會了，等下次吧”
    “啊？”顧宴不知道為什麼陸凜會突然說約他打球，但還是附和說了句“等下次有機會的吧”
    “嗯。”陸凜應了一聲，海城那邊，”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又像是在確認什麼，“現在溫差很大。早晚涼得厲害，中午太陽又毒。你……”他目光掃過顧宴略顯單薄的白大褂，“多帶件厚外套。別嫌麻煩。”
    顧宴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臉頰有些發燙。他沒想到陸凜會在這種時候，突然關心起他的穿衣冷暖。“……好，知道了。謝謝。”他有些局促地應道，聲音不自覺地放輕了。
    顧宴沒有再說什麼，隻是深深地看了陸凜一眼，然後輕輕帶上了病房的門。
    接下來的幾天，顧宴一邊要忙著醫院的工作，一邊還要為學術研討會做準備，忙得焦頭爛額。這次他要代表醫院上台做最新的研究報告，主任美其名曰是對他這個骨幹成員的重視，給新人機會，但其實就是有活下屬幹有成果領導拿。還誰讓他不是領導呢，剩下幾個一起參加會議的每一個能指望得上，忙點就忙點吧總比在會議上丟人強吧。
    轉眼到了周四晚上。牆上的時鍾指針早已慵懶地爬過了“8：00”。住院部大樓漸漸安靜下來，大部分辦公室的燈都熄滅了，唯有顧宴那間小小的獨立辦公室，依舊燈火通明。他疲憊地揉了揉酸脹的眉心，眼鏡滑到了鼻尖，正全神貫注地盯著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數據表格，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著。他需要把最後這組關鍵的數據分析整理出來，整合到報告的核心部分裏，這關係到周末演講的說服力。雖然今晚不值班，但回家？家裏那隻等著擼的貓財寶隻會讓他分心，效率遠不如在安靜的辦公室裏來得高。之前有同事看他辛苦，說要留下來幫忙，但顧宴看著剩下的主要是需要他親力親為的整合和精修工作，便婉拒了大家的好意。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了兩下，隨即推開。護士長李月探進頭來，手裏還拎著兩個印著便利店logo的塑料袋。
    “喲，顧醫生，還在奮戰呢？”李月的聲音帶著她特有的爽朗和了然，她走進來，一眼就看到了顧宴桌上堆積如山的資料、空了的咖啡杯，以及他臉上掩飾不住的倦色。“我就猜到你還沒走。”她將手裏的袋子放到顧宴桌上一個稍微空點的角落，“喏，給你帶了點”彈藥補給”。”
    顧宴從數據海洋裏抬起頭，推了推眼鏡，看清袋子裏的東西：一份看起來還算新鮮的三明治，一盒牛奶，還有一小盒切好的水果。他疲憊的臉上露出一絲真誠的感激：“李姐，太謝謝你了！真是雪中送炭。”
    “跟我還客氣啥。”李月擺擺手，拉過旁邊一張椅子坐下，沒打算立刻走，“看你這樣，熬了幾個大夜了？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我說顧宴，你這也太拚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啊。”
    顧宴苦笑著撕開三明治的包裝：“沒辦法，deadline就是生產力。主任催得緊，報告得明天一早發給他過目。這點活不幹完，我回去也睡不著。”他咬了一口三明治，食不知味地嚼著。
    李月看著他強打精神的樣子，歎了口氣，壓低了些聲音：“唉，主任也真是……不過話說回來，”她話鋒一轉，眼神裏帶上點促狹，“你這邊水深火熱，有人可一直惦記著呢。”
    顧宴咀嚼的動作頓了一下，抬眼看向李月：“誰？”
    李月沒直接回答，隻是用下巴點了點門口的方向，又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顧宴桌上——那個曾經放過粉色便當盒的位置。“還能有誰？那位”補給大隊長”唄。”她促狹地眨眨眼，“下午我去ICU那邊送東西，正好碰到陸隊。他狀似無意地問了句”顧醫生今天還那麼忙？”，我就順口提了句你晚上估計又得加班趕報告。你是沒看見，他那眉頭皺得。然後轉身就走了。我估摸著啊……”李月拖長了調子，“你這”補給”，怕是在路上了。”
    顧宴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臉上有點熱，嘴上卻硬：“李姐，你別瞎猜。他……他可能隻是隨口問問懷林的情況。”
    “得了吧，”李月一副“我什麼都懂”的表情，“關心懷林用得著拐彎抹角問顧醫生忙不忙？人家那點心思，瞎子都看出來了。”她站起身，拍了拍顧宴的肩膀，“行了，不耽誤你”清空彈夾”了。東西趁熱吃，別熬太晚，實在不行明天早點來弄。我走了啊！”
    李月剛走到門口，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回頭正色道：“對了，顧宴，最近……你多留個心眼。”
    顧宴一愣：“怎麼了？”
    李月皺了皺眉，聲音壓得更低：“也沒什麼具體事，就是感覺……不太對勁。ICU那邊這兩天總有些生麵孔晃悠，說是其他科室來學習的，但看著鬼鬼祟祟的。還有，楚懷林那邊，今天下午設備例行檢查，發現他床邊一個備用電源接口好像被動過，雖然沒出問題，但總覺得怪怪的……我跟保衛科提了，你也注意點安全，尤其加班這麼晚一個人。”
    顧宴心頭一凜，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李姐，謝謝你提醒。”
    “嗯，走了，鎖好門。”李月揮揮手，帶上了門。
    辦公室裏重新隻剩下顧宴一人，但李月的話卻像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讓他有些心神不寧。生麵孔？被動過的接口？是針對懷林？還是……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裏的手機，猶豫著要不要給陸凜發個信息提一下。
    還沒等他做出決定，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敲響了。
    這次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特有的、幹脆利落的節奏感。
    顧宴的心跳瞬間漏跳了一拍。他深吸一口氣，走過去打開了門。
    門外站著的，果然是陸凜。
    他手上拿著那個眼熟的便當盒，陸凜的視線掃過顧宴疲憊的臉和桌上看開的資料，眉毛皺得更緊了，把飯盒直接塞進顧宴的手上。
    顧宴接過飯盒是正好的溫熱，相較於李月送來的三明治可能更能觸動顧宴的胃口。
    “吃這個吧，三明治是涼的。”陸凜走進辦公室看著顧宴的電腦，“報告弄完了嗎？”
    顧宴走向旁邊的椅子上打開飯盒，“還沒呢，快了”一陣反向撲鼻而來，喚起了他對食物的渴望。
    “那你先吃著，我能看下報告嗎？”
    “啊隨便看唄，反正周末也是要報告的”顧宴一邊吃著糖醋排骨含糊不清的說這話，“不過你看得懂嗎？”
    陸凜沒說話在他的電腦前坐下，右手用鼠標在電腦上點著什麼
    “你別把我的分析資料給刪了啊”顧宴不放心的提醒著
    “放心，不會給你刪了的”陸凜手上動作不停
    顧宴這邊不再說話，手機上播放著最近的熱播劇一邊看一邊吃飯，沉浸在美味中了，等他吃完飯，等他吃完飯20分鍾過去了，顧宴追的劇也放完了，他裝模作樣的起身去水池那邊洗碗，不出所料的被陸凜叫住。
    “你放那就好了不用收拾”叫住了裝作要出去的顧宴“忙你的課題吧，忙完早點回去休息”
    “那好吧，真是太麻煩你了”顧宴在一旁裝作不好意思的樣子
    陸凜看著自己犯懶還故意說不好意思的顧宴沒說話，直接用手在顧宴的臉上掐了一把，然後迅速閃身走人，他的動作之快讓顧宴以為是錯覺。
    等人走遠了顧宴才反應過來，心裏的小人再次咆哮：大怎麼敢捏我臉的！誰給他的權利！不就是吃了你幾頓飯嗎，哼╭(╯^╰)╮~下次不吃了
    連他自己都沒察覺他已經讓陸凜慢慢走進他的私生活了，不僅限於工作上的職責。
    他坐回電腦前，習慣性地推了推眼鏡，目光重新聚焦在屏幕上那堆讓他頭疼的數據上。然而，當他看清屏幕上的內容時，整個人瞬間僵住了！
    剛才還讓他絞盡腦汁、隻進行到一半的數據分析表格，此刻竟然整整齊齊、完完整整地呈現出了最終結果！複雜的公式套用、多變量的交叉比對、顯著性檢驗……所有他還沒來得及完成的步驟，都已經被精準地執行完畢。表格下方，甚至清晰地羅列著根據數據分析得出的核心結論，語言簡潔、邏輯嚴密，直指問題的核心，比他預想的還要精煉到位！
    他選取了最關鍵、也最複雜的一組數據，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調用函數，設置參數，眼神銳利得像掃描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辦公室安靜得隻剩下他急促的呼吸聲和鍵盤敲擊聲。陸凜依舊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姿態放鬆，目光沉靜地看著他，仿佛對顧宴的震驚和慌亂毫無察覺。
    在他剛才埋頭吃飯的短短十幾二十分鍾裏，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陸凜……竟然不動聲色地接手了他的工作，並且以驚人的速度和精準度，完成了連他這個專業人士都覺得棘手的核心數據分析？！他還叫陸凜不要刪他的分析資料，合著他才是那個小醜。
    他之前對陸凜的印象，雖然早已超越了“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刻板印象，知道他敏銳、沉穩、執行力強，甚至有點“蔫壞”，卻沒想到竟然還藏著如此強大的邏輯思維能力和數據處理功底？！這簡直……深藏不露到了恐怖的程度！
    這一次，被精準“擊中”的，似乎不僅僅是他的胃和未完成的工作報告。還有他自以為堅固的認知壁壘，和……那顆在胸腔裏不受控製地、為某個“深藏不露”的男人而劇烈跳動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