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文仲鈞眉頭驟然鎖緊，目光如刃般直刺過去，“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瑾泉臉上不見任何表情，嘴角牽起一絲極淡的弧度：“您還想騙我多久？”
    “我不過是你親手養大的傀儡，一枚棋子……從來就不是什麼兒子。”他抬手用力按在自己心口，“從小到大我聽從您、敬您，拚了命想向您證明我能做到完美，配得上繼承這一切……”
    “可您視而不見，從沒信過我，甚至不惜一切代價要置我於死地！為什麼？！”忍了許久的淚在眼眶邊緣晃動，他死死盯著文仲鈞的眼睛，“就……就因為我不是您的親生兒子嗎？”
    “胡言亂語！”文仲鈞猛地轉過身，以背相對，肩線繃得筆直，“我沒空陪你鬧，滾出去。”
    瑾泉難以置信地望著那道背影。
    文仲鈞合上眼，拳頭握得關節作響：“別讓我說第二遍。”
    一聲膝蓋撞擊地板的悶響從身後傳來，文仲鈞倏地睜眼回頭，看見瑾泉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我隻是想聽您親口說！”瑾泉嘴唇劇烈顫抖，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攥住衣料，指尖幾乎要掐進掌心，“請您回答我……父親。”
    文仲鈞胸口明顯起伏了一下，目光卻仍定定投向落地窗外的街景。他抬手，在桌麵上不輕不重地叩了兩下，候在外間的特助應聲推門而入。
    兩人眼神短暫交彙，特助便迅速上前，伸手去攙瑾泉的手臂，要將人帶出去。
    瑾泉掙紮著回望父親的背影，可那道身影始終未轉，連一絲晃動都無。他眼底的光終於徹底黯下，不再抵抗，任由特助半扶半押著帶離。
    門合上的輕響傳來，文仲鈞才重重坐進椅中，一掌拍在扶手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陸…珩…禹！”
    陸家宅邸，野驊正躺在床上輾轉，忽聽一陣引擎聲由遠及近。
    他猛地從床上彈起，悄聲推開房門，點亮屏幕按下錄音鍵，蹲在二樓圍欄後向下望去。
    陸珩禹放下酒杯，快步走向玄關：“今兒臉色不是一般的差啊？”
    文仲鈞進門時連眼風都未掃向他，徑直走到沙發前坐下，身體陷進靠墊：“是你幹的好事吧？！”
    陸珩禹麵上顯出困惑：“一上來就低氣壓，這是又出什麼幺蛾子了？”
    “還裝？”文仲鈞冷嗬出聲，站起身欺進一步，“他身世的知情者隻有你、我、葉瀾！至於唯一那個例外，屍骨早寒了。”
    陸珩禹的瞳孔驟然收縮，上半身下意識地後退，避開那道致命指控的視線，那是一種被誤會還無法辯解的無力感。
    野驊則是因親耳聽到證實而震驚地屏住呼吸，嘴唇微張。
    “真是看錯你了。”文仲鈞踏步向前，居高臨下地逼視著陸珩禹，“我最不該信的人，就是你！”
    他轉身就走，大門在身後閉合，留下一室壓抑的寂靜。陸珩禹向後倒坐在沙發上，臉上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野驊在文仲鈞離開後立刻衝下樓，站定在沙發前：“爸，你都瞞著我什麼了？！告我事實！”
    陸珩禹沒立刻迎上野驊的目光，他搖著頭，歎了口氣：“就是瑾泉的身世問題……一直是個被隱瞞多年的秘密。”
    “至於他剛才那麼大氣，我不清楚。”他抬眼看向野驊，手指無意識地搓動著，“但我並沒背叛過你幹爹，他卻第一時間懷疑我。”
    “那您幹嘛參與這件事啊！”野驊的拳頭驟然握緊，指節繃得發白，“連我都瞞！最後撈到什麼好了嗎？”
    陸珩禹移開視線，不再與野驊對視。是……他做錯了，也不該自以為是，但此刻占據他心神的，更多是對文仲鈞那份懷疑的失望。
    野驊看著沉默的父親，想到文仲鈞竟會親自前來質問，這無疑證明瑾泉已經采取了行動。
    他不再猶豫，轉身衝出家門，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