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驊提著啤酒袋從鋼琴室走向露台，推開門的瞬間，潮濕的空氣撲麵而來，帶著夜晚的冷意，貼在皮膚上有些涼。
    原本他沒指望露台上有人，直到目光掃過角落的躺椅，瑾泉就蜷縮著身體坐在那。
    野驊放慢腳步走到躺椅邊坐下，手裏的塑料袋被放在桌上，他打開一瓶啤酒，遞到瑾泉麵前：“來，喝吧。”
    瑾泉抬起頭，眼睛通紅，睫毛上沾著未幹的淚水。他接過酒瓶，仰頭一口氣喝下去，啤酒順著下顎流下，滲進衣領。
    “祖宗，你慢點喝！”野驊皺起眉，伸手去奪酒瓶，手指剛碰到瓶身，就被瑾泉用力擋開，力道比他預想的大。
    兩人來回拉扯幾下，酒瓶突然脫手，摔在地上，啤酒濺的到處都是，氣味很快散開。
    “為什麼……”瑾泉的指尖用力攥著，指節有些發白，“幹嘛攔我？”
    他眼裏的淚水不斷湧出，淚珠一顆接一顆掉下，落在手臂上，留下濕痕。
    野驊愣了幾秒，胸口發悶，手抬到半空中停下，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該做些什麼。
    他隻覺得煩躁，這種幫不上忙的無力感讓人很不舒服：“你是不又和書生哥吵架了？”
    瑾泉搖搖頭，眼淚反倒流得更凶了，他用雙臂緊緊抱住自己：“哥什麼都不知道，是突發情況，不能告訴他。”
    野驊歎了口氣，拿起另一瓶啤酒擰開，仰頭喝了一口，酒液很烈，嗆得他嗓子發疼——反正都是因為書生哥哭。
    他看到瑾泉發紅的眼尾，心裏泛起一陣酸澀：“那你找我，是單純想喝酒，還是想讓我哄你？”
    瑾泉隻輕笑了一聲，帶著點沙啞：“都不是。”
    野驊勉強扯了扯嘴角，試圖讓氣氛輕鬆些：“那是啥啊？”
    瑾泉垂下頭，伸手拿起旁邊新的一瓶酒，手指還在微微發抖：“因為我不想自己一個人。”
    這句話在夜色裏很清晰，野驊隻覺得心髒驟然一縮，手裏的啤酒瓶都差點沒拿穩。
    “行，不讓大少爺一個人。”他終於伸出手，輕輕拍了拍瑾泉的後背，“今兒你想喝到幾點，我都陪著你，不走了。”
    “說說吧，這回到底出啥事了？”他將瑾泉攬進懷裏，讓人靠在自己身上，“你別哭這麼狠，我看著也難受。”
    瑾泉攥著野驊的衣擺，一邊抽泣一邊斷斷續續地說：“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對是錯了，可能……可能我活著就是錯誤的？”
    野驊皺起眉，用手輕輕擦掉瑾泉臉上的眼淚：“沒有的事兒，別瞎想這些。”
    瑾泉靠在野驊的懷裏，身體還在發顫，卻拿開了野驊放自己臉上的手：“好痛苦……真的……”
    野驊能感覺到懷裏這人徹底崩潰的情緒，身體也有明顯的不適，他突然想起剛才在鋼琴室看到的景象：“文瑾泉，你先跟我說，那鋼琴室咋被弄成那副被炮轟過的鬼樣子了？”
    瑾泉聽到野驊的描述，哭著笑了一下，笑聲裏帶著委屈：“沒審美，欣賞不來大神的傑作，我特意沒讓人打理，留作紀念。”
    野驊越想越不對勁，尤其是那幾粒藥片，莫名覺得瘮得慌。
    他攬著瑾泉肩膀的手沒鬆，指尖從肩線滑到下頜，托起瑾泉的下巴，讓他把臉抬起來，眼神緊盯著對方：“你當時，不隻是在琴房彈鋼琴吧？”
    瑾泉沒直接回答，前傾身子去拿旁邊的酒瓶，仰頭猛喝了幾口，喉結快速滾動著，放下瓶子時，他抬眼看向野驊：“真想知道？我要說了，你晚上該睡不著覺了。”
    野驊了解瑾泉的性子，這個能不管不顧的瘋子，幹出什麼出格的事都不意外。
    可真聽到瑾泉這話，他還是覺得後背發涼，之前那些懸在心裏的猜測徹底被釘死，他咬了咬牙：“你……你特麼的就是個瘋子，命也是真夠硬的啊？”
    瑾泉把酒瓶摔在地上，先是低笑了一聲，笑意越來越濃，漸漸變成了大笑，但笑聲裏絲毫沒有暖意，反而透著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