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的燈散著柔光，書生坐在床沿，右手握著手機，指尖懸在對話框上方。
    “瑾泉，發生了什麼？”
    “身體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很擔心你。”
    書生的手指在輸入框裏反複敲擊文字，又一次次按下刪除鍵，最後停留在空白狀態。
    他想再發些信息，又怕發得太多，會讓瑾泉感到有壓力。
    另一邊，住宅露台的角落處，瑾泉的衣領敞開，額前碎發帶著濕氣。
    他蜷縮著雙腿，縮在露台的躺椅上，雙臂彎曲，用小臂圈住頭部。
    放在腿邊的手機頻繁亮起又熄滅，機身震動的聲音一遍遍響起。
    瑾泉終於抬起頭，手控製不住地抖，點開手機的未讀消息，屏幕上跳出書生發來的內容。還沒來得及把信息看完，手機突然切到通話界麵。
    瑾泉隻是盯著屏幕，沒有按下接聽鍵，直到幾十秒後，通話自動掛斷。
    一條新消息彈出來，還是書生發來的：“寶貝，接電話好嗎？”
    看到消息內容，瑾泉的眼淚毫無預兆地從眼角滑落。他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努力壓製著喉嚨裏湧起的哽咽感。
    現在不能回複書生，至少今晚不行。怕自己一開口，那些憋在心裏的情緒就會徹底失控。
    沉默幾秒後，瑾泉用手背擦掉臉上的眼淚，強迫自己冷靜。
    他打開通訊錄，在聯係人列表裏找到“野驊”，撥通了號碼。
    野驊正在KTV的包廂裏，手裏拿著酒瓶，正準備往杯裏倒酒，低頭看到手機屏上的來電顯示，手一抖，酒瓶口歪了，酒灑到桌麵上。
    他皺起眉，立刻推開身邊起哄的朋友，快步走出包廂，按下接聽鍵。
    “喂……”電話接通後，瑾泉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帶著明顯的哭腔。
    野驊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他輕咳一聲：“呦，咋的了？不是在甜甜蜜蜜的談戀愛嗎？”
    瑾泉吸了吸鼻子，極力壓製著哭意：“你能不能來陪我……喝酒？”
    野驊立馬收起了開玩笑的語氣，眉頭皺得更緊：“擱哪兒呢？我這就來。”
    他轉身走回包廂，抓起放在沙發上的外套：“先走了，兄弟們。”
    幾個正在喝酒的朋友見狀，笑著起哄：“花兒想逃酒啊？這才剛喝兩杯，急著去找小情人兒？”
    野驊白了他們一眼：“真有急事兒，下次補回來。”他拉開包廂門，大步走了出去。
    離開KTV後，野驊在路邊的便利店買了幾瓶啤酒，提著袋子往瑾泉家去，一路上，他心裏始終不踏實。
    來到瑾泉家，他把鞋往玄關的地板上一脫，一邊往裏走一邊喊：“小蚊子？”
    瑾泉家裏的布局他很熟悉，跟進自己家一樣。他先朝臥室的方向走，推開門一看，房間裏空無一人。
    “不兒，人呢？”野驊小聲嘀咕一句，又提高聲音喊，“文瑾泉！我帶酒來了，不是說要喝酒嗎？”
    聲音在空曠的屋子裏回蕩，沒得到任何回應。野驊提著啤酒繼續往裏走，直到路過那扇關著的鋼琴室門，才停下腳步。
    小時候，他總和瑾泉泡在這裏。瑾泉隻要一坐到鋼琴前，人就會變得格外專注，哪怕他在旁邊故意搗亂，對方也不會分心。
    野驊沒什麼耐心，卻總愛賴在鋼琴室裏，聽瑾泉彈鋼琴，聽著聽著就會打瞌睡。
    每次醒來，都能看到瑾泉還坐在鋼琴前彈奏，而且彈的總是同一首沒完成的曲子。
    野驊輕歎了口氣，伸出手推開鋼琴室的門，被打開的瞬間，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鋼琴室的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焦味，照片被燒成碎片散在地上，還有沒擰緊的藥瓶蓋，旁邊散落著一些白色藥片。
    “我嘞個娘！”野驊手裏的啤酒袋差點沒拿穩，“這屋子……渡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