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章:齊聚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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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家祠堂,外人莫入,非宣家子孫不得祭拜。
這兩條家規明晃晃地寫在代代相傳的家規薄複印件上,甚至在第一頁。
瞿穀念特地找過來,攤開,用手指指出。
顏蕾快把那兩行字瞪穿了,難以置信:“所以宣當家是明知故犯?”
瞿穀念看她都嚇得麵無血色了,收起複印本安慰道:“宣當家再怎麼說也是現代人,家規這種東西,要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啦。”
“我……”顏蕾煩躁地抓了下頭發,再轉過去拉著鍾明喜問:“明喜,他真的不會有事嗎?我要不要去道個歉什麼的?是我求宣當家帶我去看那該死的畫像的啊!”
鍾明喜望著顏蕾,緩緩道:“他會處理好,你先休息。”
顏蕾等她端著托盤離開,問還在她床邊打遊戲的瞿穀念:“明喜是不是生氣了?”
雖然鍾明喜一年到頭都是那副平易遜順的樣子,但顏蕾與之朝夕相處,對其情緒的把控堪比讀心。
瞿穀念一心二用,邊按技能鍵邊道:“宣當家把你卷進來,還推到了風頭浪尖,輕則要飽受爭議,重則有性命之憂,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希望你受傷。”
顏蕾不明白:“我現在好好的啊。”
“是將來。”瞿穀念分析道:“你知道溫家、常家、劉家的事,他們沒有出手,是因為明喜姐的關係,可宣家不一樣,宣當家是重雲老大這事先不談,你看過宣家的資料,還進了他家的祠堂,就算你保證一輩子守口如瓶也無法讓所有人信服,那麼宣家必然會有所行動。”
顏蕾忽的毛骨悚然:“我會被滅口嗎?”
“法治社會了,不會把你直接哢嚓了的。”瞿穀念說:“最多給你下個不言咒。”
顏蕾茫然:“不言咒是什麼?”
“就像是保密協議,隻要透漏一丁半點你和你的親人都會受到反噬,程度根據你透漏的內容多少來定,口頭、書寫、眼神示意……哪怕是傾訴的**都不行。”瞿穀念解釋道:“連被威逼利誘,都不能出賣協議裏的內容。”
顏蕾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我不要!他們憑什麼?!”
“這是很殘忍的事。”瞿穀念理解顏蕾的憤怒:“所以你還有第二條路——嫁給宣當家。”
“……”顏蕾好半晌才托住下巴合上嘴。
“宣當家條件不差,配得上你。”瞿穀念騰出手拍拍她:“不過風險太,不言咒傷身,這條路傷心。”
顏蕾還想不通其中關竅:“為什麼?”
瞿穀念把最壞的結局說出來:“如果妖王玉玝被逼得破釜沉舟,要跟大家魚死網破,再現妖王亂世,那麼開口請明喜姐作出犧牲的那個人,就會是宣當家。”
顏蕾聞言攥緊了被子。
“你對宣當家已經有好感了,會為他著想,把鍋往自己身上背,其實人和人之間互生情愫很正常,但是明喜姐死了的話,你以後要怎麼麵對他?”
這就是明喜為她顧慮到的“將來”,顏蕾光是想想就要哭出來了。
“宣當家明知道你是局外人,還帶你越陷越深,是他的問題,不怪你。”瞿穀念說:“這邊的世界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如果無法接受,還是趁早脫身吧。”
顏蕾看著被窗簾遮擋的窗,她連外麵的天有多黑都不知道。
正常人的生活久遠得好似上輩子的事。
不多時,鍾明喜帶了飯後水果回來,瞿穀念結束了話題,床上的顏蕾悶頭睡覺,房間裏隻剩下遊戲裏的砍殺音效。
“明天出門,早點睡。”鍾明喜將水果放在床頭,輕輕掖了掖被角。
瞿穀念點點頭:“好。”
鍾明喜很快離開,顏蕾憋氣憋得滿臉通紅,掀開被子大口呼吸:“出什麼事了?”
“明早八點,各方代表來宣平醫院開會,弘門也有人來。”瞿穀念看著八卦群裏的小道消息:“我還算是弘門弟子,得出麵。”
這種場麵肯定輪不到她旁觀,顏蕾咬著被子失落道:“所以我是不是被孤立了?”
瞿穀念道:“你病著,不能受氣。”
言下之意就是明天的會議內容絕對會讓她暴跳如雷。
顏蕾已經往不好的方向腦補了:“那明喜會不會吃虧啊?”
瞿穀念提醒道:“常家的人都在。”
顏蕾暗暗鬆了口氣,心說至少還有個常霆。
然而直到鍾明喜和瞿穀念出門,顏蕾都沒能睡著。
宣平醫院就在山下,她的朋友馬上要麵對那些個窮凶極惡的嘴臉,甚至還有被逼上絕路的可能,她卻隻能在這安樂窩裏舒舒服服躺著。
顏蕾昏昏沉沉地起床洗漱,給自己量了**溫,還是沒有退燒,甚至還往上拔了兩度。
她換好衣服,慢吞吞走到別苑大門口,司機詢問她要去哪兒。
人在病中反而思路清晰,顏蕾反問:“是不是我不管去哪兒,都要拜托您接送?”
司機回答:“是的。”
顏蕾凝望著眼前那道門檻,驀然回首,雅致的庭院橫平豎直寫著一個大大的“囚”字。
邁出這扇門,就好像會給什麼人添麻煩似的,不知從何時起,她不能靠著自己的意誌走出去,都是因為這樣那樣的事情,被接來送去,像個珍貴的物件。
鍾明喜這些年過得就是這樣的日子?
顏蕾雙手用力拍臉,力道之大在麵頰上留下了紅印,把司機都嚇了一跳:“您沒事吧?”
“沒事,我就問問,我要回去睡了。”顏蕾擺著手往屋裏走。
她繞過小橋流水和涼亭水榭,來到一處倚著院牆生長出去的樟樹下,係緊鞋帶,鼓起勇氣,手腳並用爬上樹叉,翻過牆頭。
顏蕾落地後氣喘籲籲對著院牆比了個友好手勢:“我就是要自己走!”
……
日上三竿,劉月白姍姍來遲。
他臨時趕了個通告,妝都來不及卸,一身丁零當啷的配飾,開車帶著劉緋來到宣平醫院。
議事的地點設在開大會用的報告廳,劉月白趕過去,路過住院部的小花園,看到瞿穀念正坐在台階上玩手機。
劉月白駐足問她:“你怎麼沒進去?裏麵什麼情況?”
“碧山師兄被我氣走了。”瞿穀念歎道:“他是專程來代我回弘門的,但我不肯,之後裏麵的人就吵起來了,我出來透透氣。”
“……”
碧山的確是奉了長老之命前來領會瞿穀念,她從弘門被劫走,不論白圖待她如何,弘門都得拿出態度,畢竟人家父母把孩子送來,弄丟之後,難道還要厚顏無恥地把責任都推卸給妖族嗎?
瞿穀念當著那麼些個家族的麵,一本正經道:“我跟爸媽有保持聯絡,你和長老們不用擔心。”
碧山訓斥道:“你是弘門弟子,怎麼能和妖王廝混?!”
“妖和人有必要分那麼清楚嗎?”瞿穀念的反問如一記鍾鳴久久回蕩在眾人心間。
她用最直白的字眼道出最蒼白的事實:“做壞事的人比什麼都沒做的妖要多得多吧。”
此話一出,報告廳裏鴉雀無聲。
這就是不拘城選中的人,弘門高層辦事不行,但挑選弟子的眼光,格外優秀。
“我和白圖約定了,我活著的時候,他不會隨便吃人。”瞿穀念道:“所以等我老死了白圖才會找弘門算賬,還有幾十年呢,你回去告訴長老們,不用怕,因為那個時候大家都入土了。”
碧山:“……”
弘門代表憤然離席,瞿穀念釋放妖王白圖的罪責也就不了了之。
畢竟不拘城都塌了,還有什麼好興師問罪的,且瞿穀念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誰會吃飽了撐的去為難一個備考的高中生。
她現在身後不光有弘門,還站著一尊妖王,為難她等於是自討苦吃。
事已至此,也就罷了。
這開場撤得人猝不及防,後麵的好戲堪堪接上。
宣鳳來隱瞞身份,坐穩兩把頭椅,引來了諸多不滿。
質疑與質問聲一浪高過一浪,同時,擁護宣家的那一方粉墨登場。
這一來二去,唇槍舌戰變成了大打出手。
好在這幫人還記得這是宣家的地盤,僅限於赤手肉搏和互扔礦泉水瓶。
劉月白推門而入的時候正好一隻皮鞋迎麵飛來,被他偏頭躲過。
宣鳳來見人齊了,打了個響指。
空氣瞬間凝滯了一般,所有人的動作都變得緩慢、沉重。
宣鳳來調整了一下麥克風:“還想動手的出去打。”
此話一出,誰還敢造次,紛紛停手整理衣衫對號入座。
劉月白找到了自家的名牌,邊上是許寧溪,他們不是第一次見麵,但也沒什麼交集,隻是點了個頭,以示問候。
坐下來之後他才發現連溫晉裴都被連夜請過來了,正坐在輪椅裏玩手指,對台上的講話也不怎麼關心的樣子。
常家那邊出席的是常大伯,雖說常霆叛逃之事終於有了平反,可現在家裏三個孩子都整整齊齊進了醫院,又要在這種場合夾縫生存,他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有人把矛頭對準自己。
宣鳳來就重雲身份一事給出了解釋——
常霆叛離常家的前一年,他無意中碰上了重雲內部的一場死鬥,為的就是決出下一任的首領。
最終的結局是同歸於盡,無一幸存。
宣鳳來收拾了觀戰的幾個高層人物,當時本想著一鍋端了,但沒想到他們跪地俯首,以重雲為籌碼還取生路。
堵不如疏,宣鳳來經過一番考量,就這麼接手了重雲,循序漸進地“換血”,將王哥這樣拎得清又有統籌能力的人才提拔上來,為重雲規劃出了一條在現世可以長存的道路。
隻是他一麵擔著家族大業,一麵要約束重雲上下,實在是分身乏術。
重雲乍看是一個組織,實則一盤散沙,聚都聚不起來,底下更是誰也不服誰,隔三差五就要拚個你死我活。
刺頭就像雨後春筍,爭前恐後破土而出。
宣鳳來隻得從同盟家族裏挑選幫手,於是一年後,常霆叛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