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鄷都作為大慶國都，商貿發達，周邊各城各州的商販都喜歡來鄷都賣東西，各地及他國遊邦大都聚集在這裏，每日人來人往，尤其是每逢節日街市上更為熱鬧。
    宋悅安與蕭鶴林來到街尾處，城中的鐵匠鋪大多聚集在這裏。
    空氣中充斥著鐵碳的氣味，鐵打聲連連敲響，宋悅安來到一個鋪麵前，看著攤上陳列的鐵具。
    “客官要買什麼？我這的鐵具在這條街可是最齊全的”雖然是寒月，但工匠卻出了汗，鋪下那名正在燒鐵的匠人擦了擦額角的細汗說道。
    宋悅安：“你這有打好的長劍賣嗎？”
    “有啊”匠人放下手裏的活，引著兩人進入鋪中。屋中每條長石桌上都擺滿各式各樣的鐵具，上到耕田割草的農具，下到長劍匕首鐵鎖：“客人看看有沒有入眼的？”
    蕭鶴林從石桌上拿起一把長劍，記憶中浮現出那日提劍向自己走來的殺手：“就是它了”
    宋悅安：“最近有人在你這購買過這種長劍嗎？”
    “有啊”匠人說著：“一月能賣出去兩三把”
    宋悅安：“那可曾有人在你或者這的其他鐵匠鋪訂購過幾十把這樣的長劍？”
    匠人皺起眉，似是在回憶：“沒有啊，不過”
    “好像是前兩月吧，有人曾到我們這裏把每間鋪子的長劍都買光了。”
    宋悅安：“每間鋪子？”
    “害”匠人說：“這種長劍不怎麼好賣，每個鋪子一個月也就打兩三把，有時候都賣不掉的。但那日來的那人一開口就要幾十把，還說急，然後他就把每間鋪子的長劍都買走了”
    “老板可記得那人的樣貌？”蕭鶴林放下長劍，撐在石桌上的手掌骨節發白。
    “那人是外邦人，看著挺年輕，長得”匠人看了眼麵前兩人，然後道：“一般般，但他眉骨上有一條很惹眼的刀疤，被削了大塊皮，頭發被風吹起來的時候很嚇人”
    外邦人，眉骨有刀疤，找這樣一個人並不難，難的是就怕這人不在鄷都。
    理司的畫像師根據這些工匠的描述畫出了畫像，很快，鄷都每條街上都貼滿了對這個外邦人的通緝令。
    。
    “悅安你辦事從不讓朕失望”蕭淩彎著腰在鳥籠前逗著鳥：“隻是，如果這人不在鄷都”
    “他一定在”站在一側的宋悅安說道。
    蕭淩：“哦？為何這般肯定？”
    宋悅安：“因為他的事情還未徹底辦完”
    “蕭鶴林還活著”
    “他們要殺的是整個煜王府，那夜宣學士與眾多親衛趕到無疾山時，他們已經與煜王搏鬥良久，不敢再鬥，來不及殺死小煜王便倉皇而逃。小煜王被宣學士救回鄷都，他們沒完成主子交代的事是不會離開的”
    “小煜王回來後宣學士一直在他身邊，那些人沒有機會動手，隻好潛伏在暗中，這次被我們查到，一定會露出馬腳”
    蕭淩沉著臉坐到椅上：“外邦人？煜王在邊疆，與燕國常年打交道，這人很可能就是燕國人”
    “悅安你說煜王會與那事有關嗎？”
    宋悅安：“悅安會查清”
    蕭淩臉色惆悵，神情看不清。
    蕭淩：“朕這段時間總是夢到蕭逸，但朕看不清，他就站在遠處靜靜地看著朕，什麼話的不說，朕叫他，他就轉身走了，消失在大霧裏，朕追不上他”
    “他一定很怨朕”
    宋悅安垂在眼皮下的睫毛輕輕眨動了下。
    “你曾經問朕為何不親自去看看煜王的遺體”蕭淩仰頭望向窗外霧靄的天空：“那時候朕沒有回答你，其實朕很害怕，連同著也害怕見蕭鶴林。那夜家宴朕看到那個孩子，朕看得出來他在苑朕”
    “但朕沒有辦法，如果煜王與那事有關，那這個孩子朕又該如何對他？”
    從宋悅安的視角看過去他看不見蕭淩的臉，籠裏的鳥兒鳴叫了兩聲，宋悅安走過去添了點水在盒裏，輕聲道：“陛下是又想到太子了嗎？”
    坐在椅上的人沒有搭話，依舊靜靜地望著窗外。
    宋悅安：“太子的死與陛下沒有關係，四年多了，陛下應該放下”
    “悅安”蕭淩聲音更沉悶了些：“你下去吧”
    。
    聽著遠去的腳步聲，蕭淩回過身，閉上眼，抬起手揉著太陽穴，臉色異常的陰沉，手邊的茶杯被他掀翻在地。
    瓷杯碎裂的聲音嚇到了站在門外的兩名侍女，她們隻是將頭低得更低。
    殿內，蕭淩起身蹲到破碎在地的瓷片旁，茶水撒了一地，他伸手撿起一片瓷片，握入手心，血順著縫隙一滴滴落在地上，與茶水混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