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顏腦子都被他的凶惡直白的語調給嚇懵了，眼瞼半紅，怔愣愣的，小心翼翼地抬**頭，但一看見牧錚惱怒凶狠的表情時，又害怕地迅速低下了腦袋。
    睜著眼睛，陷入了濃重的自我反思，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能讓他這麼厭煩、嫌惡。
    大概隨著年齡的增長和受教育程度的提高，心智不斷成熟，現在很少會再有人當著她的麵進行辱罵、嘲諷。
    但她知道的，他們都瞧不起她，笑話她是鄉下來的土包子，評價笑話她不堪入眼的長相。
    背地裏，恐怕更加難聽的話都有。
    李顏揪緊了腿上的藍色布料。
    那可不可以……不要跑過來告訴她……
    她可以自欺欺人的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什麼都不知道……
    …………
    食堂內，兩人所在的這一小片區域，氣氛壓抑又僵持不下。
    一個瘦弱矮小，做錯了事一樣勾著頭，驚若寒蟬，恨不得將自己埋到桌子底下。
    一個體型健壯，眉骨痞氣不好惹，浮動著明顯的躁鬱之氣，曲著長腿，單腳氣勢地踩在銀黑的金屬鋼架上，臭著張臉將頭扭向了另一邊。
    乍一看，還以為是倆個小情侶鬧了矛盾，女孩兒像是犯了錯，正在冷戰。
    誰也不服誰，誰也不願意先低下頭哄另外一個。
    …………
    牧錚高傲地抬著鋒利下頜，環抱著雙臂，這種姿勢充斥著嚴厲疏離的態度和拒絕溝通。
    但細細觀察之下，卻能夠發現他別扭地、止不住地用眼角餘光斜覷偷瞄著旁邊女生的一舉一動。
    實際上，他的內心，並沒有表麵上看起來的那樣，裝作毫不在乎。
    突然，餘光中靜默的景象終於開始有了些微的反應，李顏身體稍稍繃直前傾了些。
    牧錚眸光霎時一亮，內心的隱隱期待顯露在眼角眉梢，眉目怔鬆，像是逐漸被陽光消融的冷傲冰山。
    好吧，他在乎的要死。
    她這個榆木腦袋，終於知道他在生氣要來哄哄他了嗎？
    行吧，他也有錯，腦子一熱就管不住自己這張臭嘴，他不應該說那樣的話傷害她，確實，有些過分了。
    她一點兒都不醜，恰恰相反，李顏是他看見過的，最最漂亮的人，她完全有足夠的資本去自戀和去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她也不髒，渾身上下都香的要命，幽幽的香暖氣息透過白色衣領，直往他鼻子裏鑽，被其他狗男人挨過的地方，他也可以……也可以，把它舔幹淨。
    吮舔幹淨，打上他的氣味，顏顏就不髒了。
    今天早上的事情……
    他承認，他是故意的，他也有苦衷的好吧，誰叫她不理人的，身邊還老跟著一條亂吠的野狗，看的死死的。
    他不這麼做，短短的高中三年，恐怕都和她說不上一句話，她也不會注意到他。
    他可以給她道歉，怎樣都可以，大不了，他讓她打一拳回來好了。
    男人嘛，臉上掛點兒彩，是勳章，不寒磣。
    何況……還是被未來的、老婆打……
    …………
    黑瞳緊緊跟著李顏的動作轉動，僵直挺立的高大身軀緩緩放鬆，不自覺卸下了環抱著的雙臂和肩膀，塌著寬闊的背，勾著腦袋，視線和李顏齊平，擺好了卑微認錯的態度。
    什麼男人的尊嚴啊、架子啊，扯淡！虛頭巴腦的，哪有老婆重要？
    這一場牧錚單方麵的傲嬌冷戰由他的先行道歉而光速的潦草結束。
    還未等李顏開口撫慰和進行下一步動作，朝著李顏下意識地就脫口而出：
    “顏顏，對不……”
    和剛剛的暴烈惡毒完全截然不同的懇切真摯語氣，倏地，戛然而止。
    “啪嗒——”李顏剛剛拿起的筷子因為他陡然貼近的出聲，白著臉，肉眼可見的驚嚇一抖，不鏽鋼筷子瞬間跌落到白色餐桌上，聲音清脆。
    桌麵被擦得水亮光滑，兩根筷子骨碌碌地跑出半截手臂的距離，才緩緩停下。
    李顏現在被牧錚給整怕了，整個人風聲鶴唳。
    …………
    世界再次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