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名燼 007,清名燼(6)原身與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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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式,時長……全部由您來定。您盡興就好,我奉陪便是。”
耿星陌的尾音拖得又緩又輕,瀲灩的光在眼底流轉,目光卻帶著點不加掩飾的探究,直直地落在何思漾臉上,仿佛在欣賞何思漾細微的表情變化。
他也確實得逞了。
何思漾那雙總是清冷疏離的眼睛,此刻盛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和被冒犯的羞怒,卻倔強地不肯移開,死死瞪著近在咫尺的耿星陌,仿佛要用目光將這個披著斯文外皮的登徒子燒穿一個洞。
然而,在那憤怒的火焰之下,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因對方過分靠近和直白話語而引發的慌亂,正不受控製地搖曳著,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像一隻被逼到牆角、色厲內荏的貓。
耿星陌像是被何思漾這種鮮活又狼狽的反應取悅了,唇角的笑意非但沒收斂,反而更加鮮明,帶著一種近乎饜足的慵懶。
何思漾還是不如耿星陌臉皮厚,率先敗下陣來,轉頭搬了救兵:“張導,您看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張導:“現在現在,誒小漾,你這臉怎麼這麼紅?”
何思漾:“……”
張導大驚失色:“不會凍著了吧?!有沒有事啊?!小蔣啊快去看看是不是發燒了……”
在耿星陌調侃的目光下,何思漾終於發了他進組以來的第一個脾氣:“我沒事!磨磨唧唧的能不能拍了!你看我是很閑的樣子嗎?!”
眾人:“……”
一片寂靜中,耿星陌沒忍住,還是笑出了聲。
————
之後的拍攝都挺順利的,某天午休吃飯的時候,何思漾正挑著蔥花和香菜,蔣依葉急匆匆地跑了過來:“何老師,陳總的電話。”
何思漾手一抖,牛肉掉進了蔥花堆裏滾了一遭。他頭疼地說:“說我不在。”
“何老師我開了免提……”
何思漾:“……”
何思漾恨鐵不成鋼地接過電話:“喂。”
“都挺好的。”
“錢總?沒見過。”
“大概拍三個月吧。”
“什麼周總,不認識,不見。”
“掛了。”
掛了電話,何思漾把手機還給蔣依葉,困惑地問道:“這真的是陳總?”
“還能有假?”蔣依葉也很困惑,“何老師您今天是怎麼了,感覺您對陳總突然變得很陌生。”
何思漾沉默了一會兒,隨後道:“我有一個朋友。”
蔣依葉:???
“他被包養了,他的金主對他很不好,有事沒事就拿他**。”
蔣依葉唏噓道:“好慘啊。”
“是啊,”何思漾深沉地歎了一口氣,“他的金主長得還很難看,大肚子男,光頭,整天喝酒抽煙,一口牙全是黃的,還不愛洗澡……”
“打住打住,何老師,您那朋友真的是太有毅力了,這是給了多少錢啊。”
何思漾繼續道:“所以,我那朋友某天問我,陳總是如何待我的,是不是跟他的金主一樣……”
“當然不是!”蔣依葉當即否認道,“陳總一直以來都待您很好,他甚至都不主動碰您,唯一的一次還是您穿了女仆裝去勾.引……”
“蔣依葉你是不是不會小聲講話。”
“對不起對不起……”蔣依葉壓低了聲音,繼續道,“而且我們陳總長得也不醜呀,雖說不是耿老師那樣的絕世大帥哥,但也是溫文爾雅,能下的去嘴的長相。”
何思漾皮笑肉不笑:“你很喜歡耿星陌嘛?”
蔣依葉立刻表忠心:“我最喜歡的還是何老師您。”
“溜須拍馬。繼續說。”
“嘿嘿,也正是因為有了陳總的幫助,何老師您現在才有了那麼多的資源。放在以前,咱們這咖位哪裏攀得上耿老師啊。何老師您真是賺翻了。”
“我賺翻了?”何思漾想想耿星陌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嘴臉就頭疼,“蔣依葉小朋友,你如此輕信表麵,以後談戀愛很容易被渣男騙的。”
“不會的。”蔣依葉搖頭道。
“話不能說的太滿,你別這麼肯定……”
“我喜歡女的。”
何思漾:“……”
————
晚上收工,何思漾躺在床上,點開了陳紹楠的聊天框。
【Mystique:小程昨天自薦要去陪許總打高爾夫,你知道我為什麼壓著沒批嗎】
【漾漾吃不飽:為什麼呀】
【漾漾吃不飽:您肯定是看出了他圖謀不軌對吧!】
【漾漾吃不飽:[憤怒]】
【Mystique:是的,與許總的那份智能園區標案價值9個億,拿到它,足夠你在凜江安個非常舒適的家了】
【漾漾吃不飽:真的嘛!】
【漾漾吃不飽:您真好!】
【漾漾吃不飽:[比心]】
【Mystique:漾漾,現在到了最關鍵的時候,這一步,隻有你能幫我邁過去】
【漾漾吃不飽:我嗎?!】
【漾漾吃不飽:[驚訝]】
【Mystique:我為你準備了一套衣服,今晚許總晚宴後需要一個放鬆的時間,希望你能去他房間陪他聊聊天,大概一個小時就好】
【Mystique:十二點晚宴結束,我會親自去接你】
…………
【Mystique:漾漾,他們找了新的代理公司,報價比我們低了15%】
【漾漾吃不飽:那怎麼辦呀!】
【漾漾吃不飽:[著急]】
【Mystique:沒事的漾漾,還有一線希望,張董這個人,很看重私人關係的維護。如果今晚,你能抽些時間去他房間坐坐,讓他感受到我們的誠意和你的關心,爭取到他的支持,局麵就能扭轉】
【Mystique:漾漾,現在能幫公司、幫我們渡過這個難關的人,隻有你了】
…………
【Mystique:漾漾,他們最終選擇的,往往不是最低價,而是能讓他們感到愉悅和被重視的合作方】
【Mystique:你隻需要出現在那裏,用你的方式讓他高興一會兒,就能為我們贏得決定性的好感】
【Mystique:等收購順利完成,5%的股權,以及作為我伴侶應得的一切尊重和地位,都會是你的。我相信你能做好,別辜負我對你的信任】
…………
最後一條聊天記錄看完,何思漾閉上眼睛。
之前蔣依葉說在房間等的男人、陳紹楠打電話過來詢問的“錢總”、之後又讓他見一麵的“周總”……
原來是這樣。
太陽穴突突跳的節奏與時鍾秒針重合,指甲在掌心掐出半月形淤痕,何思漾深吸一口氣,極力抑製住內心的衝動。
聊天界麵的綠光漸少,直至消失不見。陳紹楠的消息和一個個酒店房間號,像是浸了水的藤條,又沉又韌,無聲地纏住了原身的生活,越收越緊。
何思漾逐漸能拚湊出這樣一個奢靡又不見天日的人生。
原身的外套口袋裏,總是洇著洗不掉的混雜的香水味,他漸漸習慣了在電梯慘白的燈光下,對著鏡子,手指有些生疏地解開溫莎結。有時領帶會蒙住他的眼睛,世界便陷入一片黑暗。鎖骨上不知何時沾上了香檳氣泡,映著窗外碎裂的霓虹光影無聲破滅。
那些從不同床榻拾取的體溫,漸漸漫過了原身對陳紹楠最純粹的感情,最後還背負上了“私生活混亂”的罵名。網友們攥著手機在熱搜裏憤怒,卻不知自己早已被編排進了這場黑色的寓言之中。
原本純愛的故事被塞進資本冰冷的機器裏攪碎揚棄,飛濺起的塵埃在燈光下短暫地迷蒙了視線,卻恰好映亮了無數個陳紹楠西裝革履的剪影。
而深夜裏那些灼熱的詞條,不過是這場消耗裏最新落下的一層薄灰罷了。
顱內風暴裹挾著沸騰的鋼水,在顱骨內側撞擊出青銅編鍾的嗡鳴,每個細胞都在尖叫著要撕開裂隙,而理性正用冰鎬在神經末梢鑿刻封印。
多像啊。
何思漾心想。
他也曾這樣喜歡一個人,那人天生是耀眼的存在。他的衣角永遠纖塵不染,笑容好像帶著鎏金一樣的矜貴。
何思漾盯著他的照片,忽然明白人們仰望星辰時,為何總是會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秦、雲、宵。”
何思漾在優秀學生的公告欄上知道了他的名字,他盯著那張照片好久好久,終於舍得走的時候,一轉頭就看見照片上的人正笑盈盈地看著自己。
“好看嗎?”
秦雲宵問他,溫柔璀璨的夕陽映入他桃花一樣的眼眸中,染上一層波光粼粼的笑意。
何思漾愣愣地點點頭,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他又立刻搖頭。
艸,太丟人了。
他漲紅了臉:“就那樣。”
“好吧,那很尷尬了,”秦雲宵苦惱地歎了口氣,“想到每天有這麼多人來來往往看我的醜照,也是挺讓人絕望的。”
何思漾看著他,實在不忍心見美人蹙眉,便解釋道:“我的意思是,照片一般,沒你本人好看。”
秦雲宵一愣,隨後笑道:“我可以認為,你是在真心誇我而不是在安慰我嗎?”
“我不會安慰人。”
“我也不會感謝人。”
秦雲宵的聲音似乎被春日的陽光曬得輕鬆、柔和,有些懶洋洋的。
“同學,一起吃個飯唄?你是第一個誇我好看的人,我們認識一下?”
那年夕陽下,風掠過時,暮色在衣褶裏藏滿碎金。從此,何思漾的心裏藏了個“秦雲宵”的名字。
而如今一想到秦雲宵,何思漾的心髒就隱隱作痛。
高考結束後他們大吵了一架,鬧得全校皆知,很不體麵,何思漾被叫回了何家老宅,關了他整整五天時間。
起初,何婉菱對他說:“你最好盡快冷靜下來,別給何家染上晦氣。”
後來,何婉菱對他說:“自此之後,他在外是生是死,是榮是辱,皆與何家再無瓜葛。”
何思漾對何婉菱的感情,像浸在陳醋裏的青梅,酸澀難言。
何婉菱原本姓劉,以劉家的門第,本是夠不上何家門檻的。她奉子成婚,嫁給何硯清後隨了夫姓,這件事也從此成了圈子裏經年不散的談資。
何硯清是個標準的花花公子,即便是何婉菱懷著孕,也不耽誤他在外風流。他留給妻子最後的體麵,就是沒留下私**,也沒讓那些女人鬧到何家門前。
可何婉菱不要這樣的體麵——她打掉了那個孩子,並在**後三天身體還沒完全恢複的時候,親自來到會所,甩了醉生夢死的何硯清一個耳光,然後平靜地通知了他這件事。
這一記耳光,終於打醒了何硯清荒唐的夢。不知是出於虧欠,還是自知能力不足,從此生意場上的事,他全權交給了何婉菱。
何婉菱手段狠厲,行事果決,何氏企業在她的執掌下蒸蒸日上。後來何度和何靜雯相繼出生,這個家看起來終於像個樣子了。
何硯清四十三歲患上了胃癌,兩年後撒手人寰。有人說他這病是年輕時酒色傷身,也有人說,是他這些年在何婉菱的陰影下,活得太憋屈了,鬱鬱而終。
何婉菱不管這些閑言碎語,用了三年時間鏟除異己,徹底掌控了何氏。外人質疑何硯清的死與她有關,她從不辯解。也不知道是不能,還是不屑。
命運是個輪回。何度完美繼承了他父親的風流,娶了林氏千金林萱後,卻在外麵有了陸星妍,生下了何思漾。
何思漾八歲被領進何家。何婉菱對這個孫子並不親近,可每當何度訓斥他時,她總會冷冷道:“子不教,父之過。”
何婉菱恨著他的存在,卻又憐惜他的處境。
何思漾也漸漸明白,何婉菱看他的眼神為什麼那麼複雜——林萱生的兩個女兒太過懦弱,上不得台麵,撐不住場子。反倒是他這個私**,小小年紀就能在酒桌上談笑風生,陪著何度談下一筆筆生意。
這畸形的祖孫關係,成了一場無聲的較量。一方是欣賞中帶著憎惡,控製裏摻雜著憐惜;一方是感激中藏著鄙夷,順從下掩藏著反叛。
後來何婉菱選擇了放手。何思漾知道,她是嫌他髒了何家的門檻,也不願再與一個小輩爭執失了風度,更不相信離了何家他能有什麼好下場。
但何思漾依舊感激她。哪怕這放手的原因如此不堪,但終究是還了他自由。就像一隻被困太久的鳥,終於掙脫了金絲籠,哪怕前途未卜,至少呼吸到了屬於自己的空氣。
何思漾從何家老宅逃了出來,坐上了去溫州的飛機。
但飛機卻墜了海。
多可笑,無論在哪個世界,幸運女神從來沒有眷顧過他。何思漾是,原身也是。
隻不過原身選擇了屈服,所以還活著。
而他因為反抗,**至今還在海水裏泡著。
何思漾不後悔。
何家老宅像口不見光的深井,壓得他喘不過氣。所以哪怕再來一次,他也要不惜一切,從那爛泥潭裏掙出去。
————
時間在一聲聲“Action”中飛速流逝,轉眼間劇組開拍滿了一個月,到了12月31日。
不知道是誰提出的,要大家熬到晚上12點一起跨年,何思漾真想給他一巴掌。
他昨晚背台詞又背到淩晨兩點,早上六點爬起來開始拍攝,到了晚上已經困得上下眼皮黏在一起了,還得陪著他們一起跨年。當代年輕人精力旺盛也就算了,張導都快五十的人了還陪著他們鬧,真是童心未泯。
何思漾做好了要鬧到很晚的心理準備,跟著大家一起去了酒店。在蔣依葉塞給他兩個仙女棒,並要求他在天台上閉眼許個願的時候,何思漾覺得這準備還是做少了。
“不要。”何思漾拒絕道。
拿著相機的蔣依葉催促他:“擺拍一下就好,很快的。”
何思漾掃了一眼不遠處的耿星陌。
寒風掠過天台欄杆,耿星陌仰頭飲盡最後一口酒。玻璃杯沿殘留的冰珠滾過喉結,睫毛掀動時像振翅驚起的寒鴉,將倒映的霓虹割裂成細碎光斑。
黑色高領毛衣裹著他鬆柏一般的骨架,指節叩在空杯上敲出清越的響聲,未係的大衣下擺被氣流掀起,恍若夜色中獵獵作響的孤帆。
“您太抬舉我了王總……”
他忽然側頭輕笑,零碎詞句融進夜風。遠處有人舉起香檳塔,氣泡炸裂的瞬間,十二道金紅煙花恰好刺破雲層,引來眾人驚歎。
何思漾收回視線,嚴詞拒絕了蔣依葉。
蔣依葉不愧是貼心小助理,隻需要何思漾一個眼神,就能立刻明白對方的後顧之憂。
於是她喊道:“耿老師!您能回避一下嗎?何老師要拍營業照,有您在場他放不開!”
何思漾:“蔣依葉!”
“哈哈哈哈哈……”
眾人大笑,張導調侃道:“兩個人抱都抱了,還害羞什麼啊小漾。”
“就是,接下來還有吻戲呢,我們可沒有找吻替給你哈哈哈哈哈……”
有些酒品不好的人此時已經喝高了,何思漾懶得跟醉鬼計較,他的臉都綠了,尷尬得能用腳趾在地上雕出個盧浮宮。
耿星陌聞聲看來,笑了一下:“正好,這風吹得我有些冷,我先進去了。”
“我不介意,你不用特意離開。”何思漾咬著後槽牙。
“那我留下來?”
“嗯。嗯?”
這話應得就很有歧義了,好像他盼著耿星陌留下來看自己拍照一樣。
何思漾捂住臉:“耿老師您請自便,我這邊沒什麼事,您忙您的就好。”
耿星陌沒再調侃他,頷首轉身離開。外麵太冷,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回了包廂。
何思漾覺得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蔣依葉舉著相機指導何思漾的動作:“何老師,您擺一個要吃煙花的造型。”
何思漾無語:“……我有病嗎?”
“哎呀,粉絲就喜歡您蠢萌蠢萌的樣子。”
“……吃點好的吧,蠢就是蠢,還蠢萌。”
何思漾不情不願地張開嘴,猝不及防被灌進了一嘴冷風。
“咳咳咳……”
“嗬……”
一聲低低的輕笑,帶著點看戲的味道飄了過來。何思漾循聲望去,隻見耿星陌那廝居然還沒離開,正靠著落地窗悠閑地欣賞著他的窘迫,手裏還捏了根沒點燃的仙女棒。
氣煞我也。
何思漾朝他揚了揚手裏的仙女棒:“耿老師,喜歡?”
耿星陌目光掃過那兩個已經被風吹滅的仙女棒,又落在何思漾的臉上,淡淡笑道:“喜歡。”
何思漾詫異道:“沒想到耿老師也會這麼有少女心。”
耿星陌一哂:“美好的事物,自然會讓人喜歡。”
他從大衣口袋裏掏出枚打火機,點燃了手裏的仙女棒。
“火花跳躍的十幾秒短得像一個呼吸,但它燃燒得那樣熱烈純粹,把所有的燦爛毫無保留地傾瀉出來。”
他的嘴角似乎還噙著方才看何思漾出糗時那抹若有似無的弧度,可眼神卻有些放空,映著火光,顯得格外沉寂。
“哪怕熄滅了,那殘留的溫度也證明了它曾經來過、亮過、存在過。”
何思漾聽著他的話,看著自己手裏那兩根燃盡的隻剩下焦黑細棍的仙女棒,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溫熱的餘燼,心裏堵得慌。
片刻後,他輕輕籲了口氣。那氣息在寒冷的空氣裏凝成一小團白霧,轉瞬就散了。
“它確實燃燒得熱烈,可惜用力過猛,到頭來不過是場華麗的透支。燒完了,便隻留下更粘稠的黑暗。”
“真正的光從來不會熄滅得如此倉皇狼狽,隻餘一地冰冷的餘燼,嘲笑著那瞬間的孤注一擲。”
何思漾的聲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平穩,像是在陳述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客觀規律。
“我還需要拍照,失陪了耿老師。”
他將手裏的仙女棒扔進垃圾桶,拍拍不知所措的蔣依葉,帶人往遠處的角落走。
餘光瞥見蔣依葉欲言又止的樣子,何思漾大發慈悲:“想說什麼就說。”
“這可是您說的啊,那我說了,”蔣依葉小心翼翼道,“何老師,您覺不覺得……您有點太悲觀了?”
“當然!悲觀不見得是件壞事,悲觀有助於人保持清醒,不會粉飾太平,更容易看到問題和潛在缺陷,避免盲目樂觀。”蔣依葉求生欲極強地補充道。
何思漾無奈地笑了一下:“你這不是很清楚嗎,把我的話都說完了。”
蔣依葉嘀咕道:“我以前也沒發現您是個悲觀主義者啊。”
“說明你對我的了解還是太少了,”何思漾停下腳步,“行了,就這裏吧……”
話音未落,他的動作一頓。
“叮咚——檢測到任務目標耿星陌上升5個好感度,目前耿星陌的好感度為15。恭喜玩家,請再接再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