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臨的軍刀在黑暗中劃出一道血色弧光。
    刀刃上的暗紋如同呼吸般明滅，照亮了前方一米的範圍。沈遙眯起眼睛——他的眼鏡不知何時回到了臉上，鏡片上沾著些許血漬。
    ”剛才那東西......”沈遙開口，聲音比他自己預想的要鎮定。
    ”消失了。”靳臨的刀尖指向地麵那灘組成”救我們”的血字，”或者說，變成了這個。”
    沈遙蹲下身，食指輕觸血跡。指尖傳來的粘稠感太過真實，不像是幻覺。血跡在他的觸碰下微微蠕動，像是有生命一般。
    ”別亂碰！”靳臨一把拽起他的衣領，”你想找死嗎？”
    沈遙掙開他的手，整理了下被扯亂的校服領子：”如果這是某種超自然現象，盲目行動比謹慎觀察更危險。”他指向血跡，”看，它在變化。”
    地上的血跡果然開始扭曲重組，最終變成了一個簡單的數學等式：
    【7x+3=24】
    與此同時，黑板上的血字也發生了變化，原有的文字如融化的蠟一般流下，重新凝結成新的指令：
    【解答正確方可離開教室】
    靳臨皺眉：”就這？一道初中數學題？”
    ”太簡單了。”沈遙推了推眼鏡，”x等於3，小學生都會算。”
    仿佛回應他的話，教室門鎖發出”哢噠”一聲響。靳臨大步走向門口，試著轉動門把手——紋絲不動。
    ”答錯了？不可能。”沈遙快步走到黑板前，盯著那個等式，”7乘以3加3確實是24。”
    靳臨的軍刀突然發出刺耳的嗡鳴。沈遙轉頭，看到刀身上的血紋正以異常頻率閃爍。
    ”後退！”靳臨一把將他拽離黑板。
    就在沈遙離開原地的瞬間，黑板上的等式”7x+3=24”中的數字”7”突然凸出板麵，化作一柄鋒利的刀刃朝他剛才站立的位置刺去。如果不是靳臨反應快，那刀片已經貫穿了他的咽喉。
    ”這**......”靳臨將沈遙護在身後，軍刀橫在胸前。
    黑板上的等式開始蠕動，數字和符號像活物般扭曲變形。等號變成了血盆大口，數字”2”伸展出尖銳的肢體，整個等式化作一隻由符號組成的怪物，從黑板上爬了下來。
    ”看來答對會觸發攻擊。”沈遙的聲音在靳臨耳邊響起，溫熱的氣息拂過他的耳廓，”這副本喜歡玩文字遊戲。”
    靳臨側頭瞪了他一眼：”書呆子，現在是你賣弄聰明的時候嗎？”
    符號怪物已經完全脫離黑板，它的身體由不斷變化的數字組成，等號化作的嘴巴裏滴落腐蝕性液體，在地板上燒出一個個小洞。
    靳臨壓低重心，軍刀在手中轉了個漂亮的刀花：”躲遠點。”
    他如獵豹般撲出，軍刀直取怪物核心的數字”7”。刀刃與數字相撞的瞬間，火花四濺，靳臨感到虎口一陣發麻——這怪物的硬度堪比鋼鐵。
    符號怪物發出刺耳的尖嘯，等號變成的嘴巴突然伸長，朝靳臨脖頸咬來。他一個後仰避開，同時軍刀上挑，削掉了數字”4”的一角。被斬落的碎片在空中化作血滴，濺在靳臨臉上，帶來火辣辣的灼痛感。
    ”靳臨！”沈遙的聲音從教室後方傳來，”試試錯誤答案！”
    靳臨一個翻滾躲過怪物的撲擊，怒道：”你**在說什麼胡話！”
    ”規則說”解答正確方可離開”，但沒說不正確會怎樣！”沈遙快速說道，”而且它在我們給出正確答案後才發動攻擊！”
    符號怪物突然分裂成兩部分，一部分繼續糾纏靳臨，另一部分朝沈遙爬去，數字”3”伸展出尖刺般的觸須。
    靳臨咒罵一聲，猛地擲出軍刀。刀身旋轉著飛過教室，精準地釘入撲向沈遙的那部分怪物的核心。怪物發出慘叫，暫時停滯了行動。
    ”快做點什麼，聰明人！”靳臨吼道，同時赤手空拳對付剩下的那部分怪物。他的右臂被數字”2”劃出一道血口，但仿佛感覺不到疼痛般繼續戰鬥。
    沈遙衝向黑板，抓起一支粉筆。他的手在顫抖，但字跡依然清晰：
    【7x+3=24】
    【x=2】
    在他寫下”2”的瞬間，整個教室的空氣仿佛凝固了。符號怪物停止了攻擊，所有數字和符號懸浮在空中，然後如退潮般縮回黑板。
    黑板上的血字再次變化：
    【錯誤答案...有趣...】
    教室門鎖”哢噠”一聲彈開。
    靳臨喘著粗氣撿起軍刀，刀身上的血紋比之前更加明亮。他走向沈遙，一把揪住對方的衣領：”你差點害死我們！”
    沈遙平靜地注視著他：”但我們活下來了。”他指了指黑板，”看。”
    黑板上浮現出新的文字：
    【規則一：表麵規則可能是陷阱】
    【規則二：錯誤有時比正確更有價值】
    靳臨鬆開手，冷笑一聲：”真是充滿哲理的鬼地方。”
    沈遙整理著被弄皺的衣領：”現在我們知——”
    他的話被突然響起的廣播聲打斷。那個機械化的女聲再次響起：
    【恭喜玩家破解第一道謎題】
    【探索進度5%】
    【特別提示：合作比對抗更有利於生存】
    靳臨嗤之以鼻：”廢話。”
    沈遙卻若有所思：”它在引導我們。”他看向敞開的教室門，”門外肯定有更多線索。”
    ”那就別浪費時間。”靳臨大步走向門口，軍刀在手，”跟緊我，書呆子。我可不想回頭救你。”
    沈遙跟上去，嘴角微揚：”放心，莽夫先生。我會盡量不拖累你觀賞”恐怖片開場”的雅興。”
    靳臨回頭瞪他，卻看到沈遙的臉色突然變得煞白。年輕學者扶住門框，右手不自覺地按在胸口。
    ”怎麼了？”靳臨皺眉。
    沈遙搖搖頭：”沒事。隻是......”他頓了頓，”剛才有一瞬間，我感覺不到心跳。”
    靳臨盯著他看了兩秒，突然伸手探向沈遙的脖頸。溫熱的手指按在頸動脈上，沈遙能感覺到對方指尖的繭子。
    ”跳得比兔子還快。”靳臨收回手，”但還活著。”
    沈遙意外地沒有反駁。兩人一前一後走出教室，踏入陰暗的走廊。
    走廊比想象中要長得多，兩側是一扇扇緊閉的教室門，編號毫無規律可言。有的門上新得發亮，有的則腐朽破敗，仿佛來自不同年代。
    靳臨的軍刀照亮前方，血紋的光芒在黑暗中如同呼吸般明滅。沈遙注意到地麵上有細微的灰塵，上麵留著幾行腳印——有的像學生的小皮鞋，有的則是成年人的皮鞋印。
    ”有人來過。”沈遙蹲下查看，”或者說，有”東西”來過。”
    靳臨突然舉起手示意他安靜。特種兵的聽力經過嚴格訓練，沈遙知道他一定是察覺了什麼。
    ”有哭聲。”靳臨低聲道，”右前方。”
    沈遙凝神傾聽，果然捕捉到一絲微弱的啜泣聲，像是從走廊盡頭的女廁所傳來。聲音斷斷續續，夾雜著含糊不清的詞語。
    ”...滿...對不起...”
    靳臨已經朝聲源移動，軍刀前指，步伐如貓般輕盈。沈遙跟上，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的學術頭腦瘋狂運轉，試圖用民俗學知識解釋眼前的一切，但所有理論在這個詭異的空間裏都顯得蒼白無力。
    女廁所的門半掩著，裏麵沒有燈光。哭聲清晰地傳出來，現在能聽出是個年輕女孩的聲音。
    靳臨用刀尖緩緩推開門。
    廁所隔間最裏側的門下有陰影晃動，仿佛有人跪在裏麵。洗手池的水龍頭突然自行轉動，流出暗紅色的液體。鏡子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字跡，像是被無數人反複寫過又擦去。
    沈遙辨認出其中重複率最高的一句話：”林小滿是作弊者”。
    隔間裏的哭聲戛然而止。
    一片死寂中，靳臨和沈遙同時聽到了”滴答”聲。抬頭看去，天花板上正滲出鮮血，一滴滴落在他們之間的地板上。
    每一滴血落地時，都清晰地組成一個字：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