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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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景那聲斬釘截鐵的“我隻要你”,如同熾熱的熔岩,瞬間燒融了鍾懷心中厚重的冰層。
他不再退縮,反手緊緊回握住白景,用行動回應這份不容置疑的選擇。
兩人之間的隔閡似乎在那一刻煙消雲散,關係進入了前所未有的親密階段。
然而,周凜的存在,像一根紮在肉裏的刺,不拔出來,始終會隱隱作痛,甚至化膿潰爛。
鍾懷無法容忍那個曾被他親手引薦給白景的Alpha,帶著那份侮辱性的“賞識”和潛在的威脅,繼續存在於他們的生活邊緣。
他不再是那個隻會自卑逃避的鍾懷,他有了想要拚盡全力守護的人和尊嚴。
於是,鍾懷做了一件讓白景都感到意外的事——他主動約見了周凜,並要求白景一同在場。地點選在了一家**性極好的高級茶室。
包廂內,茶香嫋嫋,氣氛卻劍拔弩張。
周凜依舊是一副矜貴從容的姿態,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他慢條斯理地品著茶,目光在白景和鍾懷之間流轉,最後落在鍾懷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
“鍾先生約我出來,是終於想通了,願意”成人之美”?”周凜嘴角噙著一絲嘲諷的笑意。
鍾懷背脊挺得筆直,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攥緊,但眼神卻異常堅定,他迎上周凜的目光,清晰地說道:“周先生,我想你誤會了。今天我請你來,是想明確地告訴你,白景和我在一起,我們之間的事情,不勞你費心。也請你收起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以及……對我手藝和人格的所謂”賞識”,我承受不起。”
白景坐在鍾懷身邊,沒有說話,隻是慵懶地靠著椅背,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麵,看似隨意,但那銳利的眼神始終鎖定在周凜身上,像守護著領地的頭狼。
周凜像是聽到了什麼極其可笑的事情,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裏充滿了Alpha對Beta固有的優越感。他放下茶杯,身體前傾,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過鍾懷全身,最終定格在他那雙因長期做木工而帶著些許薄繭的手上。
“鍾懷,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周凜的聲音帶著冰冷的惡意,“我賞識你的手藝,是給你麵子。但你真以為,憑你這點雕蟲小技,就能配得上白景這樣的頂級Omega?”
他的話語越來越刻薄:“一個連信息素都沒有的Beta,除了躲在陰溝裏擺弄這些上不了台麵的垃圾,你還能做什麼?你拿什麼給白景未來?靠你這間破店?還是靠你那個早就把你當透明人的鍾家?”
“Beta,”周凜一字一頓,如同擲出淬毒的匕首,“隻配在陰溝裏玩垃圾!連站在陽光下的資格都沒有!”
“垃圾”二字如同點燃炸藥的引信。
一直沉默的白景眼神瞬間結冰,他猛地坐直身體,剛要開口,卻被身邊驟然爆發的動靜打斷。
一直緊繃著的鍾懷,在聽到周凜用如此不堪的言語踐踏侮辱他與白景的感情時,所有的理智和隱忍徹底崩斷。
他霍然起身,動作快得帶倒了身後的椅子,發出刺耳的聲響。那雙總是溫和帶著專注和認真的眼睛,此刻燃燒著從未有過的憤怒火焰。
“你閉嘴!”鍾懷的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嘶啞,他指著周凜,手指都在發抖,“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的手藝!更不能侮辱我和白景的感情!”
周凜顯然沒料到這個一直被他視為可以隨意拿捏的Beta竟敢如此反抗,他愣了一下,隨即惱羞成怒地也站了起來:“怎麼?被說到痛處,想動手?一個Beta,也配?”
這句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鍾懷不再廢話,猛地一拳揮了過去。
這一拳,又快又狠,帶著破空之聲,結結實實地砸在了周凜那張寫滿錯愕和不敢置信的臉上。
“砰!”
周凜猝不及防,被這蘊含了巨大力量的一拳打得踉蹌後退,撞翻了身後的茶幾,杯盞碎裂,茶水四濺。
他捂著瞬間紅腫起來的顴骨,嘴角滲出血絲,震驚地看著眼前這個仿佛變了一個人的鍾懷。
白景也愣住了,他看著擋在他身前、如同被激怒的雄獅般的鍾懷,心髒被一種難以言喻的震撼和酸脹感填滿。
這是他從未見過的鍾懷,為了他,勇敢地揮出了拳頭。
周凜何時受過如此奇恥大辱,尤其還是在一個他根本看不起的Beta手上。
他怒吼一聲,釋放出強烈的Alpha信息素試圖壓製,同時揮拳反擊。
然而,此刻的鍾懷仿佛被激發了所有潛能,他憑借著常年做木工鍛煉出的遠超普通Beta的力量和敏捷,以及那股不要命般的狠勁,竟然與周凜扭打在一起,絲毫不落下風。
他不在乎技巧,隻憑著本能和怒火,一拳又一拳,將周凜打得狼狽不堪。
最終,周凜被鍾懷一個狠厲的過肩摔重重砸在地上,一時竟掙紮著爬不起來。
鍾懷站在一片狼藉中,喘著粗氣,衣服淩亂,嘴角也破了,手背骨節處一片通紅,甚至滲著血。但他站得筆直,眼神如同淬火的寒鐵,死死地盯著地上的周凜。
周凜躺在地上,仰視著逆光站立的鍾懷和白景,眼神陰鷙得幾乎要滴出毒液。他抹去嘴角的血,一字一句地從牙縫裏擠出來:
“好……很好!鍾懷,你等著!我會讓你……一無所有!”
周凜的報複來得又快又狠。
幾天後的一個深夜,萬籟俱寂。工作室的方向,突然冒起了衝天的火光,濃煙滾滾,瞬間映紅了半邊天。
鍾懷和白景被刺鼻的煙味和灼熱的氣浪驚醒。衝出臥室,看到的是吞噬一切的烈焰,火舌瘋狂舔舐著木質結構和那些凝聚了鍾懷無數心血的作品。
“我的店!”鍾懷目眥欲裂,下意識就要往裏衝去搶救那些對他而言至關重要的東西。
“別去!危險!”白景死死拉住他。
就在這時,一根燃燒的房梁帶著駭人的聲響,朝著白景當頭砸落,鍾懷瞳孔驟縮,幾乎是本能反應,用盡全身力氣將白景猛地推開。
“轟——!”
沉重的房梁擦著鍾懷的後背落下,火星和碎木飛濺。巨大的衝擊力和灼痛讓鍾懷眼前一黑,悶哼一聲,重重摔倒在地,失去了意識。
“鍾懷——!”白景被推開摔在一旁,回頭就看到鍾懷被火焰和濃煙吞噬的身影,發出撕心裂肺的呼喊。
消防車呼嘯而來,大火最終被撲滅,但曾經充滿生機與溫暖的工作室,已化為一片焦黑的廢墟。
白景不顧一切地衝進還在冒著青煙的殘垣斷壁中,瘋了一般尋找鍾懷。
最終,在一片狼藉裏,他找到了昏迷不醒的鍾懷,後者額角淌血,後背一片焦灼,呼吸微弱。
白景跪坐在冰冷的廢墟上,小心翼翼地將鍾懷的頭抱在懷裏,緊緊握住他那隻即使昏迷也依舊下意識蜷縮、仿佛還想抓住什麼的手。
他看著鍾懷蒼白染血的臉,感受著他微弱的脈搏,一直以來的冷靜,在這一刻徹底粉碎。
滾燙的淚水毫無預兆地奪眶而出,一滴接一滴,砸落在鍾懷冰涼的臉頰上,混著灰燼和血汙,留下蜿蜒的痕跡。
他從未如此刻般清晰地認識到,什麼家族恩怨,什麼財富權勢,什麼控製與占有,在眼前這個人的生命麵前,都不值一提。
他隻要他活著。
鍾懷傷勢嚴重,尤其是後背的燒傷和撞擊帶來的腦震蕩,讓他陷入了漫長的昏迷。
整整一個月,白景幾乎不眠不休地守在病床前,他推掉了所有工作和應酬,無視外界的風言風語。
他親自給鍾懷擦拭身體,按摩肌肉,在他耳邊一遍遍說話,從最初的道歉祈求,到後來講述他們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甚至是他那些隱秘不曾宣之於口的關注與算計。
醫院的消毒水味道取代了工作室的鬆木香,冰冷的儀器嘀嗒聲取代了刻刀的沙沙聲。
白景握著鍾懷的手,仿佛要將自己的生命力渡給他。他肉眼可見地消瘦下去,眼底布滿血絲,但那份偏執的守護,卻從未動搖。
或許是白景的執念感動了上天,又或許是鍾懷放不下他這個“不敢奢望的太陽”,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鍾懷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
長時間的昏迷讓他虛弱不堪,視線模糊,但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守在他床邊、憔悴不堪的白景。
“……白……景……”他艱難地發出聲音,幹裂的嘴唇翕動。
白景猛地一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巨大的狂喜瞬間淹沒了他。他緊緊握住鍾懷的手,聲音哽咽:“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接下來的複健過程漫長而痛苦,但鍾懷異常配合和堅韌。這次生死邊緣的徘徊,讓他看清了很多東西。
他不再糾結於Beta的身份,不再畏懼未來的風雨。他隻知道,這個在他昏迷時日夜呼喚他,緊握他手的人,他再也不想放開。
某天傍晚,夕陽的餘暉透過病房窗戶,灑在兩人身上。
鍾懷看著正在為他削蘋果的白景,側臉在光暈中顯得格外柔和,他心中湧動著一股強烈的情感,驅使著他,輕聲開口:
“白景……等我好起來,我們……去領證好不好?”
白景削蘋果的動作猛地頓住。
空氣仿佛凝固了。
領證?婚姻?
這個詞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白景內心深處最黑暗的囚籠。
他父母的婚姻是一場悲劇,源於控製與背叛,最終以慘烈的車禍收場。
他對“婚姻”二字有著本能的排斥和恐懼,那意味著失去掌控,意味著可能的重蹈覆轍。
他愛鍾懷,毋庸置疑。
他可以為他付出一切,除了……這種形式上可能滋生變數的束縛。
白景沉默了。
久到鍾懷眼中的光芒一點點黯淡下去,心也慢慢沉入穀底。
“……不急,”最終,白景避開了鍾懷的目光,將削好的蘋果遞過去,聲音有些幹澀,“你先好好養傷。”
鍾懷看著那個削得完美的蘋果,沒有再追問,隻是默默接了過來,心底那片剛剛照進陽光的角落,又蒙上了一層陰影。
鍾懷出院後,他們暫時住在白景名下的一處公寓。白景對鍾懷的照顧可謂無微不至,甚至到了事無巨細都要過問的地步。
鍾懷隻當他是擔心自己的傷勢,雖然偶爾覺得有些窒息,但更多的是被在乎的暖意。
直到那天,白景那位一直不甘心的表姐白河,趁著白景短暫外出,潛入公寓,偷走了白景備用的一部舊手機。
白河原本想找些商業機密,卻意外地發現了比商業機密更驚人的東西,手機裏存著海量的照片,全是鍾懷。
從他七年前青澀的模樣,到最近在工作室忙碌的側影;有他在街角喝咖啡的**,有他在書城簽售會台下仰望的定格……角度隱蔽,時間跨度長達數年。
不僅如此,還有詳細的文檔,記錄著鍾懷每日大致的行蹤、常去的店鋪、甚至包括他偶爾感冒發燒的健康狀況分析。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手機連接雲端後,白河找到了一段加密的錄音,是白景低沉偏執的獨白,內容是關於如何一步步讓鍾懷落入他精心編織的“網”,如何確保鍾懷永遠離不開他……
白河如獲至寶,立刻將這些東西打包發給了對鍾懷恨之入骨的周凜。
周凜陰笑著,轉手就將這份“大禮”匿名發到了鍾懷的郵箱。
當鍾懷點開那些文件時,他感覺整個世界都在眼前崩塌了。
那些他曾以為的巧合邂逅,那些他暗自欣喜的“緣分”,那些白景對他喜好了如指掌的體貼……原來,都是一場長達七年的、處心積慮的監視與策劃。
他看著照片裏自己毫無防備的身影,聽著錄音裏白景那熟悉卻又陌生得令人膽寒的聲音,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愛意並未瞬間消失,但巨大的恐懼和困惑如同海嘯般將他淹沒。
白景很快發現手機丟失,聯想到白河最近詭異的行蹤和周凜可能的手段,他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比麵對家族危機,火場更甚。
他害怕看到鍾懷厭惡恐懼的眼神,害怕失去這來之不易的一切。
他選擇了最懦弱的方式——逃避。
他搬出了公寓,切斷了大部分聯係,將自己藏了起來,如同受傷的野獸舔舐傷口,也像是在等待最終的審判。
然而,鍾懷的反應再次出乎他的意料。
鍾懷愛白景,愛那個會因為他和表妹笑鬧而吃醋的白景,愛那個在他易感期緊緊抓著他手的白景,愛那個在火海中為他推開危險的白景。
這份愛,沉重,甚至帶著一絲驚悚,但並未熄滅。
在經過痛苦的掙紮後,鍾懷看著鏡中自己逐漸康複、卻依舊帶著疤痕的身體,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白景那個他爛熟於心的號碼。
電話接通了,兩邊都是長久的沉默。
最終,鍾懷先開了口,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白景,回來吧。”
“……你都知道了?”白景的聲音沙啞幹澀。
“嗯。”鍾懷應道,他停頓了一下,仿佛在積蓄勇氣,然後緩緩說道,“即使……即使你愛的,可能隻是你想象中塑造了七年的那個”鍾懷”的幻影……”
他的聲音帶上了一絲顫抖,但依舊堅定:
“我也認了。”
“我愛你,白景。包括你的……陰影。”
電話那頭,是白景壓抑的、破碎的哽咽聲。
兩人重新走到了一起,經曆了那樣的真相衝擊,關係反而變得更加複雜而深刻。
鍾懷主動提出,要帶白景回鍾家見父母。
鍾家的氛圍果然如預料般冷淡。鍾父鍾母態度疏離,隻簡單問了問白景的現狀。
倒是鍾懷那位精英Alpha大哥,言辭尖銳,在飯桌上直接發難:
“白景,我聽說你關注我弟弟很多年了?用那種方式?”大哥的目光帶著審視和不滿,“你不覺得,這對鍾懷來說,很可怕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白景身上。
白景握著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緊,剛要開口,鍾懷卻搶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直視著自己的大哥,語氣前所未有的堅定:
“哥,他愛的就是真實的我。會哭會笑,會自卑也會勇敢,有優點也有缺點的,完整的我。”他轉頭看向白景,眼神溫柔而信任,“他的過去,他的陰影,我都知道。以後的路,我陪他一起麵對。”
白景回望著他,緊抿的嘴唇微微放鬆,反手與他十指相扣。
白景站在父母的墓碑前,照片上的男女笑容溫和,卻定格在了那個慘烈的瞬間。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山風都帶上了涼意。
然後,白景緩緩跪坐在了冰冷的墓碑前,他低著頭,肩膀開始微微顫抖。
“爸……媽……對不起……我沒能守住家……”
鍾懷安靜地站在他身後,沒有打擾,隻是心疼地看著他顫抖的背影,仿佛要替他承受所有的痛苦。
不知過了多久,白景的哭聲漸漸平息,隻剩下肩膀偶爾的抽動。
這時,鍾懷走上前,沒有扶他起來,而是與他並排,然後,做出了一個讓白景徹底愣住的動作——
他單膝跪在了白景父母的墓前。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簡單卻精心打磨的素圈戒指,戒指內側,刻著細微的藤蔓纏繞的紋樣。
他舉著戒指,仰頭看著淚痕未幹、怔怔望著他的白景,眼神清澈,堅定,充滿了無限的柔情與力量。
山風吹動他額前的碎發,他的聲音清晰而鄭重,回蕩在寂靜的墓園:
“白景,你的陰影,我來照亮。”
“你的以後,我來陪伴。”
“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白景看著鍾懷,看著他眼中那份毫不摻假的真誠與愛意。
鍾懷身後那片被夕陽染成金色的天空,仿佛所有的陰霾都在這一刻被驅散。
他緩緩伸出手,指尖微顫,卻堅定地伸向了那枚代表著救贖與新生的戒指。
淚水再次滑落,但這一次,是溫暖的。
作者閑話:
給寶貝們磕個頭——
這篇文被我鴿太久,熱情被啃得七零八落,再硬撐下去隻會把故事寫變形。
所以最後幾章改成“極速劇情版”,隻把最關鍵的節點端上來,不灌水、不拖遝。
請放心,當寫完最後一行,鍾懷成功求婚,他們此後的人生被作者按了僅保留糖度按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