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7章西部戰爭(中)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55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夏宿牧的指尖劃過獸皮地圖,燭火在他甲胄的獸首護肩上跳動,將帳內兵器架的影子投成晃動的獸形。
    “貴陽郡如今是五龍攪水的局麵。”他忽然捏起一捧沙盤裏的紅沙,沙粒從指縫漏下時,恰在地圖上聚成朝廷軍的標記,“朝廷軍、嶺南王、鎮南軍、地方藩王、各地義軍,但明麵上卻隻分作三股勢力。”
    申蓬勃的狼牙棒在兵器架上晃了晃,鐵鏈聲驚飛了梁間棲息的蝙蝠。
    夏宿牧瞥了眼那柄沾著血鏽的兵器,繼續道:“朝廷與貴陽守軍是一係,嶺南王連同將軍的天熾營是一係。”
    他的指尖在兩派勢力間劃出鴻溝,燭芯突然爆出燈花,照亮了地圖上用墨線勾勒的對峙防線,“這兩派如今像兩頭抵角的公牛,誰也按不倒誰。”
    夏宿牧望著少女指尖泛起的微光,喉結滾動了下:“剩下的地方武裝最是難纏。”
    他從靴筒抽出一卷獸皮,上麵用狼毫圈滿了密密麻麻的紅點,“說是勤王,實則是群聞著血腥味的禿鷲。人數比另外兩派加起來還多,逼得朝廷和嶺南王都得分心盯著。”
    夏宿牧忽然停住話頭,指尖在地圖上的貴陽城標記處輕輕敲擊,燭火將他甲胄上的血鏽映得通紅。
    他望著淩霄袖口若隱若現的時空牌符微光,忽然笑了:“明麵上是三派角力,可鎮南將軍的劍鋒從來隻向蒼生。”
    夏宿牧見眾人都比較認可,繼續道:“貴陽守軍與將軍的鐵騎,才是暗夜裏的第四股星火。”
    他忽然解下腰間酒囊,酒水在地圖上澆出蜿蜒的河流,“裏應外合之時,便是群龍無首之日。”
    瀟瀟的玉簪突然從發間滑落,簪尖在地方藩王的勢力範圍劃出銀痕,星墜簌簌顫動。
    “這些散兵遊勇像草原上的旱獺。”夏宿牧望著少女指尖泛起的藍光,喉結滾動了下,“給些甜頭便能哄住。”
    他故意頓住,用帶血的指腹抹過朝廷與嶺南王的對峙線,“難選的是先敲哪頭猛虎。”
    夏宿牧話音未落,瀟瀟的玉簪已“叮”地釘在地圖的朝廷軍標記上,簪尾星墜簌簌顫動。
    “朝廷的幾路大軍來自九州,彼此間的猜忌夠塞下十座不周山了。”她指尖劃過秦嶺防線,燭火突然爆出藍焰,在羊皮地圖上燒出細小的焦痕。
    夏宿牧的銀甲在火光中泛起冷芒,他按在劍柄上的手猛地收緊,護心鏡映出瀟瀟眸中跳動的雙睫:“小姑娘果然看透了七寸!”
    “可嶺南王的獠牙也露著,萬一背刺我們,要怎麼應對?”申蓬勃粗聲嚷道。
    夏宿牧指著獸皮地圖上狼毫圈出的峽穀,在燭下泛著暗紅:“所以我早遣人去了建安郡,那是我兄弟的防區。”
    “建安郡一萬大軍,十日內可達。”夏宿牧的指尖劃過地圖上的援軍路線,忽然抓起案頭酒盞一飲而盡,酒液順著胡須滴在甲胄的饕餮紋上。
    “他們帶著建安百姓的田契來投,說要跟著能讓土地長出稻穗的人。”
    夏宿牧的計策話音未落,淩霄已將案頭燭台向前一推,火光照亮他眼中的悲憫與銳利:“夏將軍此計如庖丁解牛,恰中時弊。”
    銅胎燭台在青磚上撞出悶響,驚得帳頂蛛網顫動,“隻是這刀鋒落下時,濺起的恐是萬千家破人亡的血淚。”
    申蓬勃捏著酒盞的手頓在半空,酒液順著指縫滴在地圖的貴陽城標記上。
    夏宿牧望著淩霄袖口若隱若現的時空牌符微光,忽然覺得這位鎮南將軍的目光,竟穿透了牛皮帳望向更遙遠的蒼生。
    “不戰而屈人之兵”,瀟瀟忽然輕叩石桌,玉簪尾端的星墜簌簌顫動,燭火驟然爆出藍焰。
    她指尖劃過地圖上的幾路大軍的標記,那些朱砂點竟在火光中化作流動的血珠,“若能用星辰織成羅網,又何必讓刀槍割裂土地?”
    夏宿牧的銀甲突然發出細微的嗡鳴,護心鏡上映出瀟瀟眸中旋轉的星河。
    他這才驚覺,少女方才按住地圖的右手,腕間竟纏著與淩霄牌符同源的紋路,正在燭火下泛著銀藍微光。
    “我軍的匠工院新製了新型火神炮”,淩霄忽然展開一卷獸皮圖紙,上麵畫著從未見過的鋼鐵巨弩,“還有能讓十丈城牆應聲而倒的震天雷。”
    圖紙邊緣沾著墨天籌的朱砂批注,“若用這些器物破局,傷亡可減至不及百之一二,甚至無人傷亡。”
    夏宿牧望著圖紙上標注的“天機樞紐”,忽然想起探子回報中提到的、鎮南軍營地深夜常有的異響,原來那些不是雷聲,而是金屬與星辰共鳴的震顫。
    淩霄此話一出,驚駭的不隻是夏宿牧,大家也都是感到驚奇。
    隻有那個古靈精怪的軒轅瀟瀟洞察到淩霄的方略,帶著讚許的目光看著淩霄。
    似乎她是開了上帝視角,來觀察未來的一切。但上帝並不在東方,所以瀟瀟不是上帝。
    淩霄忽然將茶盞重重一磕,“六十萬大軍困在貴陽,確實像關在籠裏的猛獸。”
    他指尖劃過地圖上密如蛛網的駐軍標記,錦袍袖口掃過硯台,墨汁在羊皮紙上漫開,恰似正在蔓延的戰火。
    申蓬勃的鐵指捏得酒盞咯吱作響,虯髯上還沾著方才灑落的酒液:“難道靠耍嘴皮子就能讓這些煞神放下刀槍?”
    夏宿牧按住劍柄的手微微收緊,護心鏡上的饕餮紋在燭下泛著冷光,他見過太多屍橫遍野的戰場,此刻卻從淩霄眼中看到了不同的火光。
    “我們要演一場讓天下人都看的大戲。”淩霄忽然起身,袍角掃過地麵時驚起一隻蟋蟀。
    他指向帳外黑暗處,仿佛能穿透牛皮帳望見遠處的營壘:“燭龍、應龍十二營已拔營而動,有的佯裝入局,有的作勢攻打周邊城池。”
    “不出一月,對峙的大軍便會首尾難顧。”淩霄的指尖停在敵軍糧道上,那裏正有一枚瑩白石子被瀟瀟輕輕按住,“老巢空虛,又有新敵壓境,參與圍困的各路大軍搞不好兩頭不保。”
    他忽然笑了,燭光照得他眼底的悲憫與銳利交織,“這時再用夏將軍的計策,隻需改動一處······”
    “媽的個巴子的,快說!快說!”申蓬勃急切的吼道。
    瀟瀟將玉簪插在地圖上黑薩軍團標記處,簪尾星墜爆發出微光,照亮了標記旁悄然浮現的、用沙子寫成的八個古字:“兵不血刃,天下歸心”。
    “我來接著霄哥哥的講吧。”她指尖劃過地圖上一處營地後,“以此做鋪墊,我猜霄哥哥是要演一出戲了,火神炮營便要在舞台上織出星軌般的火網,暗影旗則化身地獄修羅。”
    “建康之戰,蘭戰神的五萬鐵騎敗得無聲無息。”瀟瀟抓起案頭瑩白石子輕叩石桌,石子觸地瞬間裂成齏粉,化作藍煙纏上淩霄的袍角,“這次得要讓觀眾睜大眼睛瞧瞧,鎮南將軍的雷霆之怒。”
    話說著,在遙遠的姑蘇城外的軒轅古宅,有位老人打個噴嚏:“我又受風寒了?啊?這季節也不應該啊?!”
    “若要此戰名震天下,威懾住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宵小之輩,我猜霄哥哥是要找些觀眾來看表演的。”瀟瀟不經不慢的說著。
    “對了,漏了一點,按照夏將軍的計策,貴陽守軍需在炮響時揚起天狼旗和天熾旗即可。”
    瀟瀟忽然將酒盞擺到地圖上貴陽城處,“我們要讓所有望樓都看見:夏將軍的銀甲與天狼天熾的玄甲在炮口下交錯成陣。”
    瀟瀟眸光流轉,指尖輕叩石桌:“待觀眾們目睹炮火神威、暗影刃光,定會嚇得魂飛魄散。”
    她望著淩霄,“屆時各路人馬必爭相依附,這場牽動半壁江山的戰事,便可借雷霆威懾消弭於無形,此乃不戰而屈人之兵。”
    “我所述,可是霄哥哥所想?”瀟瀟說完後問到。
    “分毫不差。”淩霄撫掌而笑,他這才驚覺,瀟瀟的方略竟與自己暗中推演的破局之策分毫不差,將刀光劍影的廝殺,變成了用鋼鐵與星辰編織的威懾之網。
    帳內燭火突然爆出燈花,眾人下意識倒抽一口涼氣,驚得梁間蝙蝠撲棱棱撞向帳頂。
    夏宿牧攥著劍柄的指節泛白,銀甲在火光中簌簌輕顫,眼前這個十三歲少女勾勒的戰局,竟比他半生戎馬見過的任何謀略都要狠辣精準。
    “我的個乖乖!”申蓬勃的鐵掌狠狠拍在案上,震得酒盞裏的酒水潑了滿袖,“先前墨先生算無遺策,如今瀟瀟小軍師更是天上掉下來的福星!”
    他搓著虯髯湊上前,口水險些滴在插在地圖上的玉簪上,“等打了勝仗,俺得給你塑個金身供在帥帳裏!”
    瀟瀟卻視若無睹,扭頭看向五裏外的黑薩營地。
    “這支西域雇傭軍燒殺劫掠成性,朝廷卻與他們勾結,團長更是目空一切,從不把其他軍團放在眼裏,因此和各路援軍的關係都很僵,現在膽敢孤軍突進到我軍防線,正好拿來祭旗。”
    一名副將撓著後腦勺,“鎮南將軍,末將還未明白,要如何去找觀眾?”
    淩霄忽然笑了,燭光照得眼底的星芒與瀟瀟腕間符文交相輝映:“下個月初,日後月升時分,自會有人會來。”
    而此時,五裏外的黑薩營地,此刻正有斥候對著鎮南軍營地騰起的藍芒指指點點,渾然不知自己早已成了戲台上的小醜。
2024, LCREAD.COM 手機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