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淩霄在演武場與孟超交割防務。
    孫魁帶著一眾將士肅立，目光落在他腰間玉佩上，那是昨夜扶搖用靈力凝成的百花紋佩，在晨光中泛著溫潤的光。
    “邊軍上下已整備完畢，”孟超單膝跪地，“但憑令主差遣。”
    淩霄點頭，目光掃過隊列中精神抖擻的將士，忽然抬手按在孟超肩頭：“待大事成後，某家定要給兄弟們在金陵城修一座最大的酒肆，讓你們喝個痛快。”
    “謝令主！”眾人轟然應諾，聲浪驚起枝頭宿鳥。
    馬蹄聲起時，扶搖掀開馬車簾幕，隻見淩霄騎著黑馬立在山道上，晨光為他玄色戰甲鍍上金邊，腰間百花佩與他掌心金紋交相輝映。
    他轉頭望來，眼中倒映著初升的朝陽，比任何星辰都更璀璨。
    “走了，夫人。”他伸手接過她遞來的披風，指尖相觸時，靈力與武力的漣漪在空氣中蕩開，驚起一片露珠紛飛。
    馬蹄碾碎晨霜，要塞外的山道上擠滿了送行的身影。
    除了留守的哨兵，近千名將士自發聚集，背著幹糧袋，跟著走了五裏地。
    孟超扛著酒壇走在最前頭，孫魁則抱著一袋烤好的肉幹，非要塞進給“令主夫人”路上吃。
    “兄弟們快別送了！”淩霄勒住馬韁，轉身對著人群抱拳道，“再送下去，某家可要掉眼淚了！待平定中原，必帶美酒回來看望諸位！”
    “令主多保重！”
    “夫人千萬當心！”
    粗糲的呼喊聲在山穀間回蕩，直到馬車轉過第三個山彎，眾人還站在山巔揮手，身影被朝陽拉得老長，宛如嵌在天幕上的剪影。
    山路依舊險峻，卻因兩人功力精進而添了幾分從容。
    扶搖踩著碎石跳躍時，裙擺竟似有微風托舉，輕盈得如同山澗流螢；淩霄徒手劈開擋路的荊棘，掌風過處，枝葉竟自動向兩側分開，露出平整的路徑。
    行至陡峭處，他忽然伸手虛托，扶搖便覺一股柔和的靈力托著腰肢，輕輕鬆鬆躍上岩頂，這是她首次嚐試與他的武力共鳴，竟比獨自禦靈更添幾分默契。
    抵達秘密驛站時，夕陽正將驛站的飛簷染成蜜色。
    兩人換乘馬車，看著青衣修羅如夜梟般隱入山林，扶搖忽然輕笑：“如今咱們走到哪兒，哪兒便有驛站，倒像是在天地間撒了一張網。”
    “這張網，日後會越撒越開。”淩霄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著她掌心的靈力紋路，“墨三來信說，天狼營已備好第二批人手，待咱們到九真時，新的驛站便能連到南域邊境。”
    馬車碾過落葉，發出沙沙的輕響。
    扶搖倚在他肩頭，閉目養神間，指尖忽然凝出一枚靈力小傀儡，那是個不足三寸的小人兒，正捧著一朵曇花翩翩起舞。
    這是她近日新悟的“靈傀術”，雖隻能操控簡單動作，卻已是《百花經》殘頁中“禦靈役物”的入門。
    “魚兒，你看，”她將傀儡托在掌心，曇花在傀儡手中次第綻放，“待靈力再強些，或許能讓這傀儡替咱們送信、探路。”
    淩霄挑眉，指尖輕點傀儡頭頂，金紋與靈光交織間，傀儡竟轉得更快了：“若真能如此，日後行軍布陣，豈不是如虎添翼？”
    他忽然想起《混沌諸神》中對“意勁仙修”的描述，目光落在她後腰的花形胎記上，那裏此刻正泛著微光，與傀儡身上的靈光遙相呼應。
    進入九真地域時，暮色已濃。
    兩人棄車徒步，扶搖踩著岩壁向上攀爬，裙角掠過的苔蘚竟瞬間綻放出淡紫色的小花。
    淩霄跟在身後，看著她發間躍動的靈力微光，忽然想起昨夜她在驛站中入定的模樣，那時的她周身縈繞著百花虛影，宛如古籍中記載的“萬花臨世”。
    他指著雲霧中的隘口，忽然駐足，“風兒，待接收天狼營後，咱們便去尋那聚靈靈石。你近日靈力飛漲，或許……能更快憶起前世。”
    扶搖轉身，指尖掠過他眉間：“比起前世，我更惜今世。”
    她望著漫天星鬥，靈力傀儡忽然化作萬千光點，在兩人周圍織成一片熒光結界，“何況有你在，即便是失憶千年，也總能重新愛上。”
    山風掠過，帶著南域特有的濕熱氣息。
    淩霄望著她眼中的星光，忽然伸手將她攬入懷中。
    遠處，青衣修羅的暗號在林間閃爍，如同撒在夜幕中的碎鑽，那是墨天籌安排的第二批驛站人馬，正沿著他們的足跡，將秘密據點一步步延伸向遠方。
    “總有一日，”他低聲道，“這張由驛站織成的網，會籠罩整個天下。而你我……”
    “會成為織網人。”扶搖接過話頭，掌心的靈光與他腕間金紋相觸，在夜色中劃出一道溫柔的光弧。
    山腳下，馬車的輪廓已隱入陰影，唯有兩人交疊的影子，被月光刻在陡峭的岩壁上，如同兩株共生的古樹，根係深紮大地，枝葉直抵蒼穹。
    夜梟的啼鳴打破寂靜，淩霄鬆開她，指尖輕輕拂去她發間的草屑：“走吧，南方天狼營的兄弟們，還等著咱們呢。”
    扶搖點頭，靈力傀儡重新凝聚在掌心。
    兩人並肩走向隘口，身後的山林中，方才被她靈力喚醒的野花正成片盛開，在夜風中輕輕搖曳，仿佛在為這對戀人，唱響一支無聲的讚歌。
    淩霄與扶搖在山林間跋涉時，始終將那兩卷古籍帶在身側。
    每當駐足休整，便會攤開泛黃的紙頁，借由上古諸神的記載印證修行感悟。
    扶搖對照著《混沌諸神》中“精靈王禦靈之道”，漸漸掌握了靈力與傀儡術的契合之法，甚至能在指尖凝出微光流轉的靈紋；
    而淩霄則依照《混沌世紀》裏關於“觀星辨位”的描述，專挑地勢險峻、靈氣彙聚之處前行，冀望尋得上古遺跡的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