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糖人砸在西裝上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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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市裏的風帶著點夏天夜晚的青草香味,卷著牆角的青草點了點頭。
我蹲在布景搭成的糖人攤後麵,手指反複摩挲著塑料糖人光滑的表麵
是隻歪歪扭扭的小老虎,尾巴尖還粘著手心的汗。
導演剛才說“把糖人往行之身上丟”的聲音還在腦子裏打轉,像個不停轉圈的陀螺。
“許願,準備好了嗎?”場記小妹抱著劇本走過來,馬尾辮在腦後晃啊晃,“徐老師已經在夜市街道的那頭候場了。”
“哦……好,好了!”
我趕緊點頭,膝蓋卻不小心撞到了身後的木箱,“咚”一聲在空曠的通道裏回響。
木箱上擺著的假糖畫嘩啦啦晃了晃,一隻塑料鳳凰差點掉下來。
手心又開始冒汗了。
這是我第一次和徐行之正經對戲,還是這麼“暴力”的戲份
夏星作為無證攤販,被邊呈(徐行之飾)發現,情急之下把糖人全砸他身上。
劇本裏寫著“用力投擲,表現夏星的慌亂與不甘”,可我看著手裏這堆輕飄飄的塑料糖人,滿腦子都是:
要是扔歪了怎麼辦?
要是扔太用力,砸到徐行之的臉怎麼辦?
他粉絲不得把我祖墳都罵冒煙啊?
還有他今天穿的那身西裝,看著就貴得能買我半年房租,糖人砸上去會不會留下印子?
“喂,想什麼呢?”有人在我頭頂敲了敲,雪鬆味順著風飄過來。
我猛地抬頭,徐行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攤位前,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裏麵的白襯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手腕上那塊低調的表。
他彎腰看著我,嘴角噙著點笑意,眼睛在昏暗的通道裏亮晶晶的。
“沒、沒什麼!”我趕緊把糖人往身後藏了藏,卻不小心把一隻塑料兔子掉在地上,骨碌碌滾到他腳邊。
徐行之彎腰撿起來,指尖捏著兔子的長耳朵,笑得更明顯了:“緊張?”
“有、有點……”我老實承認,腳趾在運動鞋裏摳出三室一廳,
“導演說要扔你身上,我怕……怕扔不好。”
“怕什麼?”他直起身,把兔子放在攤位上,動作輕得像放一件珍寶,
“這些糖人都是塑料的,砸不疼。”
“不是疼不疼的問題……”我小聲嘟囔,手指絞著圍裙帶子,
“是怕砸到你衣服,或者砸歪了,鏡頭拍出來不好看……”
“嗨,”他忽然笑了,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掌心的溫度透過襯衫傳過來,很暖,
“我還以為多大事呢。聽著,許願,”
他彎下腰,和我平視,眼睛裏沒了平時的疏離,全是認真,
“等會兒開拍,你就當我是塊移動靶子,隨便扔。扔歪了沒關係,NG了再來;砸我衣服上更沒關係,劇組有幹洗店。”
他頓了頓,語氣更輕了:“你就記住,現在你是夏星,不是許願。
夏星這時候該怎麼反應?慌不擇路,把手裏的東西全扔出去,想擋住對方,對不對?”
我愣愣地點頭,他說的好像有點道理。可看著他這張帥得人神共憤的臉,我還是忍不住腦補出無數粉絲舉著鍵盤追著我罵的場景。
“真的沒事,”他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又補了一句,指尖在西裝褲上彈了彈,
“你看這料子,結實著呢。再說了,”
他忽然壓低聲音,湊近我耳邊,“我要是被砸疼了,第一個找導演報銷醫藥費,跟你沒關係。”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垂,我耳朵尖“騰”地一下就紅了,趕緊往後縮了縮:“行、行之哥,我知道了!”
他直起身,滿意地笑了笑,轉身朝通道另一頭走去,西裝外套在手臂上晃了晃。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裏那點緊張好像真的少了些——大概是被他剛才那副“天塌下來有我頂著”的氣勢給鎮住了。
“各部門注意,準備開拍!”導演的聲音通過對講機響起來。
燈光師調整著聚光燈,原本昏暗的通道被照得亮如白晝。
我深吸一口氣,蹲回攤位後麵,把那堆塑料糖人攏在懷裏,手心還是有點濕,但沒剛才那麼抖了。
場記板“啪”地一聲打響:“《ParallelStars》第一場,第一鏡,Action!”
通道那頭,徐行之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他換上了西裝外套,扣子隻係了最上麵一顆,步伐從容,眼神銳利,完全沒了剛才跟我開玩笑的樣子。
陽光透過通道入口的縫隙照在他身上,給他鍍上了一層冷硬的光暈,活脫脫就是那個家境優渥、有點不近人情的顧言蹊。
我的心跳開始加速,像擂鼓一樣敲著胸腔。
劇本裏的台詞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夏星此刻應該是緊張又警惕的,像隻護崽的小獸。
我下意識地壓低了帽簷,把臉藏在陰影裏,手指緊緊攥著一個糖人。
他越走越近,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的聲音清晰可聞。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鬆味,混著通道裏的潮氣,莫名有種壓迫感。
他在攤位前站定,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眉頭微蹙,語氣帶著審視:“這裏不讓擺攤,收拾東西走。”
來了來了!到我反應了!
我心裏默念著,慢慢抬起頭。
鴨舌帽簷下,我能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臉上,那眼神裏有公事公辦的冷漠,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好奇?
按照劇本,夏星這時候應該被他看得有些慌亂,然後突然爆發。
我咬了咬下唇,假裝被他看穿了心虛,眼神閃爍了一下,然後猛地抓起懷裏的糖人,朝著他就扔了過去!
“唔!”我還故意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裝作手忙腳亂的樣子,往場外跑去。
塑料糖人稀裏嘩啦地砸在他身上,有幾個掉在地上,還有一個不偏不倚,正好卡在他的頭發裏。
他的西裝上落滿了五顏六色的塑料小動物,白襯衫領口還掛著個糖人尾巴。
我眼睜睜看著一個塑料龍砸在他昂貴的西裝上,心裏“咯噔”一下,完了,還是扔歪了!
可沒等我反應過來,徐行之已經皺緊了眉頭,眼神瞬間變得淩厲,帶著被冒犯的怒意。
他一把扯掉頭發上的糖人,狠狠地摔在地上,聲音發狠:“別讓我逮到你!”
說完,他轉身就走,步伐急促,西裝下擺被帶起的風揚起,看起來真的像被氣得不輕。
“卡!”導演的聲音及時響起,“很好!這條過了!”
我愣在原地,手裏還攥著最後一個沒扔出去的糖人,腦子有點懵。這就過了?我剛才扔得那麼歪,還砸他頭發裏了,居然過了?
“許願,不錯啊!”
導演笑著走過來,手裏的對講機還沒關,
“剛才那下夠慌亂,眼神也到位了。徐行之,你接得也挺好,那股子被惹毛的勁兒對了。”
徐行之已經轉過身,正慢條斯理地往下摘西裝上的糖人,嘴角卻噙著點笑意:“導演過獎了,是許願配合得好。”
他走過來,伸手幫我把帽簷扶正,指尖擦過我額角的碎發:“我說了,隨便扔,是不是接住了?”
我這才注意到,他剛才雖然做出被砸中的樣子,但身體下意識地側了一下,讓糖人大多落在了西裝外側,並沒有砸到關鍵部位。
就連卡在頭發裏的那個,也是他自己稍微偏頭“接”住的。
“行之哥……”我有點不好意思,“剛才是不是砸疼了?”
“沒,”他搖搖頭,把最後一個糖人從袖口拿下來,捏在手裏轉了轉,“塑料而已,不疼。”
他頓了頓,忽然湊近我,壓低聲音說,“不過你這力道,以後要是跟人打架,怕是占不了便宜。”
“……”我被他逗得差點笑出來,緊張感徹底沒了。
工作人員圍過來收拾場地,有人拿著粘毛器幫徐行之清理西裝上的糖屑。
我蹲在地上撿糖人,發現有個小猴子的胳膊摔斷了,心裏有點過意不去:“行之哥,你這西裝……要不要我賠?”
“賠什麼賠,”他伸手把我拉起來,力道不大卻很穩,
“劇組的戲服,不用你管。”
他看著我手裏斷了胳膊的小猴子,笑了笑,“這糖人質量不行,回頭讓道具組換批結實點的。”
導演在那邊喊著轉場,下一場戲要去天橋上拍。
我跟著徐行之往通道外走,心裏還是有點難以置信——剛才那短短幾十秒的對戲,居然這麼順利就過了。
“剛才看你扔糖人時眼睛瞪得圓圓的,”
徐行之忽然開口,側過臉看我,陽光從通道出口照進來,照亮他眼裏的笑意,
“跟隻受驚的小獸似的,還挺符合夏星的性格。”
“是嗎?”我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就是想著不能扔歪了,結果還是砸你頭發上了……”
“沒事,”他擺擺手,“鏡頭裏看著剛好,顯得你夠慌亂。”
他頓了頓,又說,“演戲就是這樣,別想太多,跟著感覺走,把自己當成角色就行。你剛才做得很好。”
被他這麼一誇,我心裏美滋滋的,像喝了蜜一樣。
原來演戲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難嘛,隻要跟著行之哥的節奏,好像就能自然而然地進入狀態。
走到通道外,午後的陽光有點刺眼。徐行之脫下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白襯衫被汗水浸得有點透,勾勒出流暢的肩背線條。
我趕緊移開視線,生怕自己看得太入神被發現。
“下午還有你的戲嗎?”他問我。
“有,”我趕緊點頭,“天橋那場戲,我開始了第二次創業,被邊呈撞見了。”
“嗯,”他應了一聲,腳步沒停,“那場戲重點是情緒,夏星被撞破時的窘迫,還有邊呈的意外。待會兒開拍前,我們再對對詞?”
“好!”我立刻答應,心裏充滿了幹勁。
跟著徐行之往天台走,他的背影在陽光下拉得很長。
我看著他手裏還捏著那個斷了胳膊的小猴子糖人,忽然覺得,拍戲好像也沒那麼可怕了。
就算有緊張,有擔心,但隻要有他在旁邊,好像什麼坎都能過去。
剛才糖人砸在他西裝上的聲音,現在回想起來,倒像是心跳漏了一拍的聲音。
而我知道,這場和徐行之一起的戲,才剛剛開始,後麵還有更多的驚喜和挑戰在等著我。
真好啊,我想。
能和他一起拍戲,能跟著他學習,就算是扔糖人砸他西裝,好像也是件值得開心的事。
陽光暖暖地照在身上,我加快了腳步,跟上他的步伐。
天橋的風已經吹過來了,帶著點夏天的餘溫,還有我和他之間,越來越近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