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冬怔忡間，臥室的門被輕輕推開，帶著木質門軸轉動的細微聲響。抬頭時，恰好撞進江棲遲的視線裏。對方穿著一身黑色的家居服，袖口規規整整地扣到腕骨，左手端著一隻白瓷碗，碗沿氤氳著嫋嫋的白汽，混著淡淡的薑湯味漫過來。
    “醒了？”江棲遲的聲音比平日低啞一些，帶著晨起未散去的慵懶，“剛溫好的醒酒湯，薑和蜂蜜調的，不辣。”
    他快步走到床邊，用手背試了試碗壁的溫度，才推到凜冬麵前。瓷碗邊緣印著細碎的纏枝紋，湯勺碰撞時發出清脆的響聲。凜冬捧著碗喝了一口，溫熱的甜意順著喉嚨滑下去，熨帖得像是陽光曬過的毛毯，他忍不住彎了彎眼睛：“謝謝”
    “不客氣，昨天是我不好，沒有及時製止他們，讓你喝了那麼多酒。”江棲遲坐在床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膝蓋上的布料。
    凜冬這才想起昨夜的狼狽，臉頰微微發燙。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酒量會這麼差，三杯酒就讓他神誌不清，“是我酒量太差了。”
    江棲遲低頭笑出了聲，伸手接過空碗：“我做了早餐，你先洗漱，我在樓下等你。”
    洗漱完畢下樓時，餐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餐。瓷白色的餐盤裏盛著糖心蛋，烤的酥脆的吐司，還有幾顆掛著水珠的草莓，在陽光下閃著剔透的光。江棲遲站在開放式廚房的吧台前倒牛奶，晨光落在他的身上，把發絲染成了淺金色。
    江棲遲轉身凜冬恰好走到餐桌旁。
    “坐吧。”說著將牛奶推到凜冬的位置上，自己則端了杯黑咖啡坐了下來，“我們邊吃邊說。”
    凜冬拿起叉子，卻沒有動，他能感覺到江棲遲有話要說，那些藏在平靜語氣下的鄭重，像是投入湖麵的石子，正一圈圈漾開細微的漣漪。
    “昨天在藝術交流會上是不是有個人要了你的聯係方式。”江棲遲攪動著咖啡杯，金屬碰撞杯壁的聲音在安靜的餐廳裏格外清晰。
    凜冬點了點頭，他對那人印象很深，不僅因為對方過於熱情的態度，更因為那雙看似溫和的眼睛裏，總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像是雄鷹盯著獵物。
    “他是我叔叔，江承遠。”江棲遲的聲音沉了沉，“不好意思，我昨天不小心看到了你的消息。”
    江棲遲的話讓凜冬微怔，他沒想到昨天那個人竟是江承遠，但一個醫學院的教授怎麼會對他一個美術生感興趣？
    “雖然我和他的關係很好，甚至超過了我跟我父親的關係。”江棲遲指尖在咖啡杯沿輕輕敲了敲，抬眼看向凜冬，目光裏帶著一種近乎叮囑的認真：“你不要和他多接觸。”
    凜冬身子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疑惑：“為什麼？”
    “具體什麼原因我還不確定，但他接近你一定是有目的的。”江棲遲放下咖啡杯，直了直身子，“不止是他，還有帶你一起去的林宇。”
    說起林宇，凜冬更加疑惑。雖說他的美術天賦在這一屆美術係學生中算是佼佼者，但林宇對於學生大都很冷淡，即使偶爾關注到他，也並不會與他多交流。怎麼會突然邀請他參加這麼重要的宴會。
    “他們兩個……”，江棲遲斟酌著措辭，“或者早已是同一戰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