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後，工作台上擺著兩個端端正正的杯子。餘安的那個杯身上刻著細密的藤蔓，楊子毅的則笨拙地畫了顆星星。
    “還不錯。”楊子毅看著自己的作品，露出滿意的神情。
    餘安笑著點了點頭，指尖輕輕觸碰那個星星圖案。天花板的暖桌斜射下來，將兩個人的影子拉的很長，在地麵交疊成溫柔的形狀。
    離開工坊是夜色已濃，華燈初上的街道流光四溢。楊子毅選了家日料店，兩個人臨窗坐下。餘安捧著溫熱的抹茶，看著對麵的楊子毅認真地為他布菜，忽然覺得這樣的場景有些不真實。
    “餘安同學住哪？”楊子毅夾起一塊三文魚，蘸了芥末遞過來。其實楊子毅是明知故問，從放假開始，他便時刻關注者餘安的一舉一動，餘安住在哪裏，每天幾點上班，幾點下班他了如指掌。
    “學校。”餘安紅著臉接過，然後在楊子毅的注視下，不自在地將那塊三文魚塞進嘴裏。
    “那……吃完飯我送你回去。”楊子毅笑著說道，對於餘安的身世背景，他早已調查的清清楚楚，對於餘安放假不回家住宿舍的原由，他也是能猜到的。
    餘安猶豫片刻後，點了點頭，然後迅速低頭猛扒碗裏的米飯，試圖掩飾此刻的緊張，就連米飯粘在嘴角都沒有察覺。
    楊子毅笑著拿起紙巾幫他擦拭，指尖不經意擦過他的唇角，進來一陣細微的戰栗。窗外的車流彙成光的河流，餐廳裏的爵士樂慵懶流淌，連空氣都變得甜絲絲的。
    送餘安回學校時，晚風帶著涼意。楊子毅把圍巾解下來圍在他頸間，羊絨的觸感柔軟溫暖：“晚上冷，你穿的太少了，別著涼了。”圍巾上還殘留著淡淡的檸檬雪鬆香氣，縈繞在餘安的鼻尖。
    兩個人在宿舍樓下駐足，餘安想要解下圍巾還給楊子毅，卻被對方按住手背：“戴著吧。”楊子毅指尖溫熱，眼神在路燈下顯得格外溫柔。
    餘安攥緊圍巾跑上樓，在樓梯轉角回頭時，看到楊子毅還站在原地朝他揮手。他縮在樓梯間的陰影裏，看著那個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才摸了摸發燙的臉頰。圍巾上的香氣纏著指尖，像是今晚發生的一切，都帶著不真實的暖意。
    回到宿舍，餘安把圍巾小心翼翼地掛在椅背上，又拿出手機翻看照片。照片裏存著兩個杯整齊擺放在工作台上的杯子，和那張在不經意間闖入畫麵的側臉。餘安坐在床邊，盯著屏幕上被刻意放大的側臉，嘴角的笑意藏不住地蔓延開來。
    第二天下午，餘安在咖啡廳擦杯子時，手機震了震。是楊子毅發來的照片，兩個燒製好的陶瓷杯放在窗台上，陽光透過杯身折射出細碎的光斑。“下班去取？”附帶在問句後邊的是一個可愛的笑臉表情。
    “好。”餘安幾乎是秒回的，指尖在玻璃杯上留下淺淺的指印，他看著窗外人來人往的街道，忽然開始期待下一次的見麵，即使到最後可能隻是大夢一場。
    暮色中的西嵐市亮起萬家燈火，暖黃的光暈透過玻璃窗，在幹燥的路麵投下溫柔的影子。這個沒有雪的冬天，因為這些悄然發生的相遇，變得格外溫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