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澈楠在那陣突如其來的擁抱裏僵著，黎落驊胸腔裏的震動透過相貼的皮膚傳過來，帶著那句“好喜歡你”的餘溫，卻沒焐熱他心裏那片冰封的角落。
    他猛地推開黎落驊，力道大得讓對方踉蹌了半步。眼淚還掛在睫毛上，視線模糊裏，他看清了黎落驊錯愕又受傷的臉，可心裏那根緊繃的弦，還是“啪”地斷了。
    “黎落驊，”他開口，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卻異常平靜，“我們分手吧。”
    黎落驊像是沒聽清，瞳孔驟然收縮，嘴唇動了動，好半天才擠出一句：“你說什麼？”
    “我說分手。”方澈楠重複道，指尖因為用力攥著行李箱拉杆而泛白，“那些信碎了就是碎了，粘不回去了。就像這張紙，”他指了指地上那張撕開小口的便簽，“裂了縫，怎麼看都紮眼。”
    “不是的！那些都是誤會！我可以解釋，我現在就給桃六打電話，讓他跟你說！”黎落驊慌了神，伸手就要去摸手機，卻被方澈楠抬手攔住。
    “不必了。”方澈楠搖搖頭，眼底的紅意還沒退，卻多了種塵埃落定的疲憊，“是不是誤會，現在好像沒那麼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看著這些機票，看著那張照片，我會難受；想到你說加班的日子可能在別的地方，我會睡不著。這樣的日子，我過不了。”
    他彎腰提起行李箱，輪子在地板上滾過，發出沉悶的聲響，像在為這段關係敲下休止符。黎落驊衝過來想再攔，卻被方澈楠用眼神製止了。
    “別這樣，”方澈楠的聲音輕了些，帶著點哽咽，“你說過凡事聽我解釋，這次，也聽我一次吧。我累了，想先離開一陣子。”
    黎落驊的手僵在半空，看著方澈楠拉開玄關的門，雨水的氣息湧進來，混著屋裏琴葉榕的味道，變得格外嗆人。他想說些什麼，喉嚨卻像被堵住，隻能眼睜睜看著方澈楠的背影消失在雨幕裏，門“哢噠”一聲關上，把所有的溫度和聲音都鎖在了裏麵。
    屋裏突然安靜得可怕，隻剩下窗外的雨聲和自己粗重的呼吸。黎落驊緩緩蹲下身，看著散落在地的機票碎片，看著那張被方澈楠捏皺的酒吧照片，突然捂住了臉。
    原來有些傷口，不是一句“我喜歡你”就能愈合的。那些被他藏起來的顧慮，那些沒說出口的解釋，終究還是在兩人之間劃下了一道跨不過去的溝。
    雨還在下，琴葉榕的葉子被風吹得嘩嘩響，像是在替誰無聲地哭。玄關的掛鉤上空蕩蕩的，方澈楠的鑰匙還掛在那裏，黎落驊也知道自己又是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