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給明玦送點吃的過來。”
    一見到沈霂遲，沈翠蘭臉上的笑意更濃急忙快步上前就要從他懷裏接過白菜。
    “你這小身板怎麼抱這麼多白菜來？”
    聽到沈翠蘭的話，司明玦眉頭一挑。
    小身板？說誰啊？
    看著隻到沈霂遲胸口的沈翠蘭，以及沈霂遲露出的半截結實胳膊，司明玦實在沒法把”小身板”跟沈霂遲聯係在一起。
    要不是沈霂遲話語裏帶著長輩間的禮貌，乍一看還以為他跟沈翠蘭才是親母子呢。
    “東海叔給的，本來還想著待會兒給您也送幾顆過去，沒想到您會在這裏。”
    沈霂遲擺了擺手表示他自己來就好，剛把白菜放到地下，他就又被沈翠蘭拉著做下。
    “來得正好，來嚐嚐你叔做的包子，你叔老說你都好久沒去家裏吃他做得飯菜了！”
    沈霂遲的出現，不僅是沈軍，就連司明玦都快變成了陪襯。雖然司明玦對此並沒有太大感覺，但坐在旁邊的沈軍不悅的神色卻更加濃鬱了。
    “人家是老村長的寶貝孫子，還以為跟以前當孤兒的時候一樣呢，誰家飯都吃？”
    “沈軍！怎麼說話的？！人家霂遲招你惹你了啊？嘴那麼賤！”
    站在旁邊還笑臉盈盈的沈翠蘭一聽見沈軍這話，臉色立馬陰沉下來，指著沈軍就破口大罵著，聲音又大又尖。
    “別生氣，姨。您身體不好，別生氣了。”
    見狀沈霂遲立馬起身擋在沈翠蘭和沈軍之間，但後麵說出的話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
    “沒事的姨，小軍哥也不是故意的。我年齡還小，爺爺想讓我以後接他的班所以我要學的東西就多，就沒時間去您家，我的錯我的錯。您別罵小軍哥了。”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沈翠蘭就更氣了，要不是沈霂遲在麵前攔著她非要上前扇沈軍一巴掌不可。
    “你看看霂遲，這孩子比你小多少歲，又聽話又懂事，年紀輕輕就是當領導的料！要是你柏洲叔願意幫一把，人家到時候都是要去城裏當大領導的！
    你再看看你！快三十了吧？啊？！要學曆沒學曆，要工作沒工作！整天遊手好閑的！叫你安分點去考個公，你倒好啊？！隔天就給老娘去紋了個這麼個鬼東西回來？！
    我、我打死你我！”
    氣急眼的沈翠蘭四下沒看見趁手的東西，一著急直接搬起了一旁的木椅就要砸向沈軍。
    在一旁察覺到的司明玦立馬快步上前和沈霂遲配合，一個攔人，一個搶椅子。
    “姨！姨您冷靜點！”
    “堂姑這不能砸啊！危險！”
    這邊司明玦兩人剛攔住沈翠蘭，那邊的沈軍也跟著失了控，一把掀翻桌椅發出巨大聲響。
    “好、好！對！我沒用，你喜歡、你喜歡你幹脆讓沈霂遲做你親兒子好了啊？！我就權當沒你這個媽！”
    母子間的爭吵讓司明玦這個外人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也就隻剩下沈霂遲還能勸幾句。
    沈翠蘭被沈軍這話氣得差點一口氣緩不來，沈霂遲急忙扶著她坐下緩緩。
    “滾……滾！你給我滾！”
    沈軍走的倒是很瀟灑，手插著兜頭也不回地走出屋子，很快就看不見身影。
    他走後，屋子裏就隻剩下沈翠蘭壓抑的抽泣聲。
    “姨……您還好嗎？”沈霂遲蹲下身子輕聲詢問著沈翠蘭。
    沈翠蘭撇著頭，聽見沈霂遲的聲音便立馬抬手胡亂抹去臉上的淚水，勉強露出個笑容說道：“沒事，沒事。那混小子經常這樣，我都習慣了……沒事。”
    說著她就站起身，將竹籃裏的食物全拿了出來，“這要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我本來就想讓沈軍過來跟你認識認識，別看他那不著調的樣，其實他本性不壞的……”
    說著說著沈翠蘭停下手裏動作又背過身擦著眼淚。
    “哎呦，不說了不說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了，你們聊……你們聊。”
    沈翠蘭拎著空竹籃沒再多說什麼便也匆匆離去。
    看著那瘦小的背影，司明玦心裏也不是滋味。他側頭看眼沈霂遲，隻見對方已經主動動手收拾起殘局來。
    兩人相視無言，隻是沉默著收拾。
    “他們……不會有事吧？”
    司明玦抿了抿唇最終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慮，他看到沈軍的第一眼雖然印象不好，但一個會老實跟著母親串門的人，說到底應該也不會壞到哪去。
    但在見到如此激勵的爭吵，他還是難免會擔心起他們母子倆以後的關係。
    沈霂遲聞言隻是深歎了口氣，向司明玦說起關於沈軍的事情。
    沈軍大了他們四、五歲左右，小時候的沈軍跟所有在農村長大的男孩一樣，頑皮卻很淳樸。小時候的他成績很好，在鄉裏的小學裏讀書每次都名列前茅。
    就連沈霂遲剛上學的作業也都是沈軍輔導的。
    但鄉鎮小學的師資並不算好，被父母送去縣城裏讀初中的沈軍很快就認識到自己和城裏學生的差距。
    日益下降的成績讓他變得非常焦慮，就連每次放假回村時也隻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漸漸的，房間裏堆得跟山一樣高的學習資料逐漸被遊戲、香煙所替代後，沈軍就徹底變了。
    厭學、逃課、勸退……短短一年的時間裏，沈軍就徹底從那個一心想考上大學報效祖國的學生變成了跟著隔壁村子的二流子到處閑混的小混混。
    等沈霂遲說完這些，他早已和司明玦坐在前廳裏摘洗著最後幾顆白菜，而沉默也隨之再度襲來。
    “但你明知道……為什麼還？”
    司明玦不理解沈霂遲算得上是全程知情的人，為什麼還要故意去激化這矛盾。
    “因為我也挺氣他這樣的，跟我記憶裏的小軍哥完全不一樣。”
    濺起的水珠落在沈霂遲的臉上，他抬起手背隨意抹去，有些滑落得快的水珠從白皙臉頰滴落像是想替他承擔悲傷一樣。
    沈霂遲並沒有要繼續說下去的意思，隻是從口袋裏拿出那張合照遞給司明玦，“剛才在廣場你的情緒很不好，我怕你看見這照片會更激動，就把它收起來了。給你。”
    看見照片的那刻手上動作一頓，司明玦伸出手要接過，可指尖還沒碰上沈霂遲卻先鬆了手，照片輕飄飄的躲過想要接住它的手後落在水麵上。
    “對不起，我以為……”
    照片被水浸濕，背麵隱約著顯現出些痕跡，被陽光照得顯眼。司明玦抬手打斷了沈霂遲道歉的話，推把眼鏡仔細辨認著那扭曲的字跡。
    “2……9？”
    歪扭的數字就像在情急之下寫出來的，司明玦隻能勉強辨認出幾個明顯的。
    “219？是219嗎？”
    一旁的沈霂遲突然反應過來，連忙詢問道。
    “好像是，有什麼含義嗎？”
    司明玦拿起照片站在陽光下，湊近仔細辨認。
    “那是姐姐在孤兒院的房間門號！”
    又是孤兒院。
    不管是照片的出現，還是現在數字的出現，感覺都在有意無意的把司明玦的注意往孤兒院指引。
    難不成那孤兒院真藏著什麼不成？
    “孤兒院的位置在哪？”
    不管是什麼，以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孤兒院他是不得不親自去看一看了。
    “可是孤兒院早幾年前就被封鎖了……”
    “封鎖了？誰封的？為什麼要封？”
    麵對司明玦的詢問，沈霂遲抿了抿唇，“幾年前院裏有個孩子突然失蹤了，一直沒有下落，再之後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孩子失蹤……
    不管是警察還是誰，都找不到這些孩子的下落，孤兒院也被懷疑是不是有什麼非法交易，之後就被封鎖了，當時除了我和姐姐，其他人全部被送到其他地方去了……”
    失蹤？
    “什麼時候被封的？”
    “三年前。”
    孤兒院的孩子失蹤確實屬於件大事，並且還不是一次兩次，院方管理被質疑也是情理之中，但為什麼會那麼湊巧，三年前又是孤兒院被查封，又是沈漫失蹤……
    為什麼所有的事情都會在那個時間點一起發生？
    不斷冒出的疑問盤旋在司明玦的腦海裏，過渡思考讓他腦袋漲痛。
    “告訴我孤兒院的位置在哪裏。”
    司明玦摘下眼鏡，手指捏揉著鼻骨緩解著腦袋的漲痛，語氣不容拒絕的堅定。
    “你要去？”
    “別廢話，告訴我。”
    沈霂遲見他態度堅決，低著頭思索半響後才開口，“大路被封了，走不了。但我知道一條爬山的小路，你真的要去，就帶上我，我比你跟熟悉院裏的結構。”
    “你……你為什麼要幫我？”
    兩人視線相對，沈霂遲眉眼一彎沒有回答司明玦的問話。
    “我知道了，事不宜遲今晚就行動。”
    對方不回答，司明玦也沒有繼續追問，或許沈霂遲心裏想的也跟他一樣。司明玦倒掉水盆裏的汙水，拎著盆撂下這句話便回屋準備。
    而依舊坐在庭院裏的沈霂遲，在司明玦離開後抬頭看向正懸掛在天上的太陽，刺眼的陽光讓他抬手遮擋，手掌投下的陰影籠罩著他半張臉，忽明忽暗間也遮住了他微彎的嘴角。
    【真讓人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