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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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救命……”
河水裏的少年揮舞著雙臂,跌坐在岸邊的司明玦渾身濕透,神色驚恐,眼淚混著冰冷水珠流下,胸膛不斷起伏著大口喘氣。
司明玦看著卷入河流中的少年,他想張嘴呼救,可就是發不出一點聲音。
“……救救我……”
越來越虛弱的呼救聲被心髒的跳動聲掩蓋。
“……救、我……”
一隻青白的手猛得從司明玦身側伸來抓住他的手臂。
身體被拽偏,一張漆黑的臉猛地闖入他瞪大的雙眸裏。
“救我!”
那道黑影把司明玦撲倒,對方身上滴下的水冰冷又刺骨,黑臉靠得越來越近。
“放……放開……”
“放開我!”
猛地坐起身,司明玦大口喘息著,身上柔軟的被子告訴他剛才似乎隻是一場噩夢。
“怎麼了?”
一道焦急的身影快步走進臥室,女人身上幹練的西服顯示著她才回到家不久。
女人名叫沈漫,是司明玦交往了三年的女友。三年前剛剛大學畢業的他們互生情愫,機緣巧合下兩人坦白後便交往同居著。
“又做噩夢了嗎?”
十年前,司明玦發了一場高燒,吃藥沒用、去診所看也查不出是什麼引起的。
那時候還跟著奶奶住在村裏,再加上村裏流傳著司明玦惹惱了村子的庇護神才導致連續幾天高燒不退。
父母不願繼續聽那些流言蜚語,便回村帶他離開。
也是從那天起司明玦失去了以往所有的記憶,而這個噩夢也就如同鬼魅一般纏上了他。
交往了三年,沈漫自然也知道司明玦的這些往事。
“沒事的,沒事的。”
沈漫坐在司明玦身邊,溫熱的手掌一下接著一下輕撫著他的後背,可漸漸地,那手掌的溫度卻在逐漸降低。
溫柔安慰的聲音也變得含糊,被包裹的聲音像在水裏發出的一樣。
冰冷刺骨的水珠滲透進衣物緊貼上司明玦的脊背。
“沒事……沒……
……救……我……”
身體不斷下墜,司明玦看著沈漫越貼越近,身體一點點被水珠侵蝕最後變成噩夢中那個黑影。
司明玦身體瞬間僵硬,他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張開嘴大叫。
“啊!”
再一次坐起,熟悉的房間布局,門口急忙跑進來的身影……
“又做噩夢了嗎?”
關切的詢問,貼上後背的手掌……
司明玦瘋了一般起身就要往門口跑去,可身體剛一穿過房門,他就又一次出現在河岸邊!
脖子上的雙手用力縮緊,司明玦來回蹬著雙腿試圖逃離,可一切都是徒勞,肺在發疼,鼻腔的氧氣隻出不進。
忽然,大量空氣的湧入讓司明玦立馬清醒。
臥室裏合上的窗簾阻擋了大部分的陽光,昏暗房間裏除了他的呼吸聲就是手機的震動聲。
“司先生,我是刑警隊的秦揚。關於沈漫失蹤的事,有些情況我想跟你了解一下。”
司明玦喉嚨發緊,發出的聲音有些顫抖沙啞:“……我知道了。”
三天前沈漫失蹤了,他跟沈漫都不是容城本地人,大學畢業後也都是家和公司兩點一線的生活著。
司明玦也試的找過,可他能想得到的、沈漫會去的地方,他都找了一遍就是看不見一點人影,最後他也隻能寄希望於公安。
刑警支隊的辦公樓跟派出所不同,沒有接待大廳的一樓,來來往往都是穿著警服或是常服的人。
每個人都是步履匆匆,對於司明玦這個外來者隻是匆匆看眼便離開。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撥打給秦揚的電話隻有一陣忙音,沒辦法的司明玦隻能攔住一位正要上樓的警察。
“你好,我找秦揚,秦警官。”
“我去叫他,你在這裏等一下。”
那個警察警惕地上下掃眼司明玦,在確認了他手機裏的號碼是秦揚的後,指了指大廳裏的長椅讓他等待一會。
過了幾分鍾後秦揚才快步從樓下走下來叫司明玦跟著他一起上去。
司明玦跟隨著秦揚一同進入了二樓的一間辦公室內。
辦公室裏一名上些年紀的老刑警早已在裏麵等候,司明玦注意到他的麵前擺著一疊厚重的文件。
隨著靠近,司明玦也瞟見到最上麵一張文件標題明晃晃的寫著【容城法醫所驗屍報告】
“你說,你女朋友沈漫是什麼時候失蹤的?”
老刑警表情嚴肅,抬頭看眼司明玦後便又毫不避諱的低頭翻閱著文件,單刀直入地詢問著司明玦。
“三天前,準確來說是62個小時前。”
司明玦輕推眼鏡,雖然不解對方為什麼會詢問這個問題,但還是認真回答道。
“你跟沈漫什麼時候認識的?又交往了多久?”
“警官,這跟沈漫失蹤的事有什麼關係嗎?”
司明玦眉頭皺起,可能是剛才噩夢的原因,他現在的表情裏還會不自覺的帶著幾分抗拒。
而這分抗拒在秦揚的眼裏卻是實打實不配合的意思。
“哪來那麼多問題?問你什麼老實回答就行!”
秦揚是個性格魯莽的人,再加上刑警跟油腔滑調的嫌疑人打交道的次數多了,一看到司明玦有不配合的意思,他的語氣就立刻變得十分強硬,就連音量都不自覺提高了幾分。
“我難道不配合嗎?您一說有情況要了解難道我沒立馬趕過來嗎?”
司明玦這些年被無間斷出現的噩夢折磨到長期睡眠不足,而這導致的後果就是神經衰弱,因為這個原因司明玦的脾氣也隨之發生了變化。
莫名奇妙被人凶的司明玦一陣煩躁,隨之也提高了音量嗆了回去。
“你!”
感覺受到挑釁的秦揚瞬間暴起,可剛張嘴就被一旁的老刑警投來的眼色給強壓了回去。
也許是資曆的不同導致心態的不同,到現在為止老刑警一直保持著沉默且暗地觀察著司明玦。
被阻攔的秦揚隻好憋著火氣閉上了嘴。
老刑警從麵前一疊的文件裏拿出來一個壓在最下麵的文件袋,從文件袋裏掏出了幾張照片一一擺放在司明玦的麵前。
照片裏是一具並不完整的遺骸,靜靜地躺在河岸邊,骸骨有些地方還殘留著淤泥和水草,似乎是剛從水裏打撈出來的。
每一張照片拍攝的都是這具白骨身上的細節,唯獨最後一張照片拍攝卻是白骨隻被找到的右腿腳踝處纏繞的一條粗麻繩。
“什麼意思?您給我看這個幹什麼?”
司明玦放下照片,他不知道這些個照片跟沈漫失蹤有什麼關聯,難不成這些刑警還懷疑他是什麼殺人凶手不成?
被氣笑的司明玦嗤笑一聲問道。
“你們不找我女朋友,卻給我看一具白骨做什麼?”
“在你報案的當天,江平縣派出所同時上報在臨河村的河岸邊發現一具無名屍體,經過基因比對,這具屍體就是沈漫。”
沉默許久的老刑警終於開了口,不急不緩地翻著麵前的報告,翻到其中的一頁放到司明玦麵前,伸手指向了報告結果。
【基因相似度大於99。9%,可確認死者為失蹤者本人。】
“你說沈漫失蹤了三天,但是經過法醫的檢查,這具屍體的死亡時間最少在三年以上。
你這三年到底是在跟誰交往?沈漫真的隻是失蹤這麼簡單嗎?”
老刑警的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把司明玦一下劈到發懵,臉上除了難以置信外再無其他,他不甘心的仔細閱讀著報告裏的每一個字,試圖找到錯誤來反駁對方。
但是報告上的每一個字卻都在認可著這一事實。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呢?!瘋了吧?啊?!你們**的是不是不想找人,所以才隨便拉了一具屍體來忽悠我?!”
司明玦猛站起身,凳腿在地麵刮出刺耳聲響,沒了理智的司明玦大半身體都撲在桌麵上,伸著手一把抓住老刑警的衣領大聲質問著。
“幹什麼!放開!你這是襲警你知不知道?!”
秦揚見司明玦情緒失了控,也立馬起身站到司明玦身後強硬地拽回他的手。
司明玦說到底也是個一米八幾的成年男性,在加上情緒失控,即便是幹了很多年刑警的秦揚一時半會兒的也控製不住對方。
動作間甚至連胸口都還挨了司明玦一拳,徹底混亂的場麵在安靜的辦公樓裏瞬間就引起了隔壁幾個辦公室的注意,見到這幅場景後辦公室內很快便湧進了好幾名刑警。
……
“你知不知道現在已經能判你襲警罪了?!”
戴著手銬的司明玦被關進了拘留所裏,嘴角一陣陣的刺痛讓他清醒了幾分。
站在鐵欄門前的秦揚情況也算不上多好,衣服褲子上現在還殘留著司明玦的鞋印。
“那老警察是我們支隊大隊長的師傅,沒幾年就該退休的年紀,你就慶幸你那幾拳頭沒落到他老人家身上吧!要不然就不是拘留這麼簡單了!”說話間扯到臉上傷口的秦揚倒吸口冷氣,低聲嘟囔著,“嘶……看著瘦高瘦高的,力氣這麼大……”
司明玦沒有回應秦揚的話,他低著頭腦海裏還在想著那份檢驗報告裏的內容,見他這幅模樣,本就憋著火的秦揚用力拍打著鐵欄杆。
“嘿!跟你說話呢,你聽到沒有?!”
砰砰作響的鐵門,依舊沒引起司明玦的注意,秦揚雖然氣憤卻沒有辦法,隻能暗罵聲繼續說道。
“媽的,臭小子……我警告你啊,這次是看在你是死者男友的份上,諒解你的情緒,才沒有以襲警罪抓你的,下次再有這情況就不是這樣了啊!”
“沈漫才沒有死!”
死者這兩個字瞬間撩撥起司明玦的情緒,他抬起頭惡狠狠的瞪著秦揚。
秦揚本想再教訓一下眼前這混小子,但他卻突然想起調查司明玦的同事說的話。
【……他每周基本上定期都會去做一次心理谘詢。】
想到這裏的秦揚一頓,還是忍下了心中的怒火撂下句話就走了。
“我會通知你親屬來接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