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記憶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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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玄的指尖,仿若被磁石吸附一般,仍舊停留在天泣劍那詭異的眼珠之上。方才那段血月下的弑親記憶,如洶湧潮水般翻湧退去,可那股粘稠的寒意,卻深深地烙印在他的意識深處,如同一塊冰冷的巨石,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劍格上的眼珠,緩緩轉動著,那幽深的瞳孔裏,清晰地映出他此刻蒼白如紙的麵容。
“你看到了什麼?”
劍魔那低沉的聲音,宛如幽靈般,冷不丁地從秦玄背後響起。秦玄渾身一震,猛地抽回手。天泣劍似乎對此舉頗為不滿,發出一陣強烈的震顫,尖銳的劍尖在他心髒裏肆意攪動,瞬間帶起一陣鑽心的劇痛,讓他險些站立不穩。
“沒什麼。”秦玄強忍著這如萬箭穿心般的疼痛,艱難地轉身,聲音略顯顫抖地說道,“一段幻象。”
劍魔那僅有的獨眼,微微眯起,如同一道銳利的縫隙,仿佛要將秦玄看穿。老人枯瘦如柴的手指,突然如閃電般刺向秦玄的眉心,速度之快,讓人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然而,就在那手指即將觸碰秦玄眉心的千鈞一發之際,天泣劍仿佛感應到了主人的危機,自發護主,劍身一橫,穩穩地格擋在秦玄身前,發出一聲刺耳的錚鳴,宛如龍吟虎嘯,在寂靜的空間裏回蕩。
“嗬...”劍魔見狀,緩緩收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它倒是護食。”
秦玄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胸口的劍柄。隻是這短短一會兒功夫,那劍刃竟又往心髒裏深入了半寸,仿佛是一頭貪婪的凶獸,不斷地侵蝕著他的身體。血管如同蜿蜒的藤蔓,緊緊纏繞在劍格上,形成一種詭異而恐怖的共生狀態,讓人毛骨悚然。
“拔不出來?”劍魔幸災樂禍地挑起眉毛,眼神中帶著一絲戲謔,“等它吃完第一頓就好了。”
話音剛落,秦玄隻覺一陣如天崩地裂般的頭痛欲裂之感襲來,仿佛有無數把重錘,在他的腦海中瘋狂敲擊。無數記憶碎片,如炮彈般在他腦海中轟然炸開——
七歲那年,溫暖的晨曦溫柔地灑在窗前,母親坐在他身旁,耐心地教他認字,那溫和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回蕩;第一次握劍時,粗糙的劍柄磨得掌心生疼,血泡悄然冒出,那鑽心的疼痛讓他記憶猶新;父親將年幼的他高高舉過肩頭,他興奮地看著秦家祭典上絢爛的煙火,父親那寬厚的肩膀給予他無盡的安全感...
然而,這些曾經無比珍貴的畫麵,此刻卻在急速褪色,如同被歲月無情地衝刷,逐漸變得模糊不清。
“住手!”秦玄雙目赤紅,仿佛燃燒著憤怒的火焰,他怒吼著,猛地伸出手,死死抓住劍柄。天泣劍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反抗,貪婪地顫抖著,吞噬記憶的速度不但沒有減緩,反而愈發加快,如同餓極了的野獸,瘋狂地撕扯著他最珍貴的回憶,將其化作養料,源源不斷地流向劍身。
劍魔則在一旁冷眼旁觀,嘴角掛著一絲冷漠的笑容:“它挑的都是你最舍不得忘的東西。”
秦玄心中湧起一股決絕之意,突然並指如劍,毫不猶豫地狠狠刺向自己的太陽穴!指尖凝聚的劍氣,如同一顆炮彈,在顱骨內轟然炸開,強大的力量強行震碎了正在被吞噬的記憶畫麵,一時間,他的腦海中一片混亂。
天泣劍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仿佛是被激怒的凶獸,劍格上的眼珠滲出殷紅的鮮血,如同血淚一般。秦玄趁此機會,雙手緊緊握住劍柄,用盡全身力氣往外一拔——
嗤啦!
伴隨著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肉分離聲,劍身終於脫離了心髒。然而,劍尖位置卻還連著三根如銀絲般的絲線,絲線的另一端,深深地紮在秦玄的胸腔裏,如同紮根在他生命中的三根刺。
“記憶經絡。”劍魔嘖嘖稱奇,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它這是要跟你長長久久啊。”
秦玄大口喘著粗氣,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生死之戰。他發現,每根絲線都對應著一段模糊的記憶。其中最粗的那根,連接著母親那溫柔的麵容,可此刻,那麵容已經變得半透明,仿佛隨時都會消失不見,這讓他心急如焚。
“有辦法切斷嗎?”秦玄焦急地問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渴望。
劍魔突然仰起頭,發出一陣肆意的大笑:“為什麼要切斷?”他伸出幹枯的手指,指著天泣劍,眼神中滿是狂熱,“這可是葬天塔裏排得上號的凶兵,多少人夢寐以求都求不來。”
秦玄握劍的手微微顫抖著,心中五味雜陳。劍身傳來一陣愉悅的嗡鳴,仿佛是在嘲笑他的無力與掙紮,這讓他心中湧起一股憤怒。
“當然,如果你實在舍不得那些記憶...”劍魔話鋒一轉,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可以用別的喂它。”
“比如?”秦玄心中一動,連忙問道。
“活人的魂魄。”老者緩緩舔了舔嘴唇,那模樣猶如一頭饑餓的惡狼,“越痛苦的越好。”
秦玄聽聞此言,沉默了片刻,心中陷入了掙紮。突然,他像是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猛地揮劍斬向自己的右臂!天泣劍在觸及皮膚的瞬間,突然變得滾燙無比,仿佛在抗拒他的行為,硬生生止住了他的動作。
“看來它不喜歡這個提議。”劍魔無奈地聳聳肩,“凶兵有靈,最討厭浪費糧食的主子。”
秦玄冷笑一聲,心中暗暗思索。突然,他將劍尖刺入地麵,磅礴的劍氣順著磚縫如潮水般蔓延開來,很快,一幅地圖便清晰地勾勒出來——正是天道盟總壇的布局。
“這個如何?”秦玄看著天泣劍,眼神中帶著一絲試探。
天泣劍像是感受到了獵物的氣息,劇烈地震顫起來,連接著記憶的絲線閃爍著詭異的紅光。劍格上的眼珠裏,緩緩浮現出無數人影,仔細看去,正是天道盟修士的模樣。
“不錯的餌料。”劍魔滿意地點點頭,“不過在那之前...”他指了指秦玄的右臂,“你最好解決一下那個問題。”
秦玄低頭看去,隻見右臂劍痕處鼓起一個肉瘤,肉瘤表麵竟漸漸浮現出五官輪廓。當他凝神注視時,肉瘤突然裂開一道縫——
露出和劍格上一模一樣的眼珠!那眼珠散發著詭異的光芒,仿佛在窺視著他的內心。
“劍傀的味道不錯吧?”劍魔的身影開始漸漸淡去,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記住,下次用葬生前,先喂飽這位小祖宗。”
秦玄還想追問,可老者已經如同幻影般消失不見。塔內,此刻隻剩下他和兩把“劍”——一把握在手裏,劍身透著冰冷的殺意;一把卻長在肉裏,如同附骨之疽,給他帶來無盡的困擾。
天泣劍似乎感受到了周圍環境的變化,突然自動歸鞘,可那劍鞘,竟是從他右臂血肉中生長出來的,這詭異的一幕,讓秦玄心中充滿了無奈與憤怒。秦玄嚐試拔劍,卻發現必須用左手按住右臂的眼珠才能抽出。
而每次劍身出鞘,都會帶走一些記憶...仿佛是天泣劍在提醒他,它的存在,將永遠伴隨著他的痛苦與掙紮。
就在這時,青銅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塔內顯得格外清晰。秦玄警覺地轉身,隻見地上不知何時多了一行血字:
「血洗黑市,試劍,喂劍,找回記憶。」
字跡迅速幹涸,仿佛被時間吞噬,但最後三個字卻格外清晰:
「別帶右手。」
這突如其來的血字,如同一個神秘的指令,又將秦玄卷入了一場未知的風暴之中,他的命運,似乎正朝著一個更加詭異而危險的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