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放……嗚……”容隱被這突如其來粗暴的侵犯驚呆了。
    他瞪大了眼睛，瞳孔中映出秦錚近在咫尺的臉。
    唇上傳來的劇痛和那強勢到令人窒息的掠奪，讓容隱腦中一片空白。
    最初的震驚過後，是更強烈的屈辱和憤怒，容隱拚命地扭開頭，雙手抵在秦錚堅實的胸膛上，用盡全力推拒，腿也胡亂地踢蹬著。
    然而，秦錚的身體如同銅澆鐵鑄，紋絲不動。
    他一手依舊死死攥著那張詩箋，另一隻手則鐵箍般緊緊扣住容隱的後腦勺，不讓他有絲毫逃離的可能。
    秦錚的吻更加深入，更加瘋狂，帶著一種絕望的孤注一擲，仿佛要將這五年分離的思念，痛苦，愧疚和那無法言說的深情，統統通過這個粗暴的吻烙印在容隱的靈魂深處。
    掙紮漸漸變得無力。
    推拒的雙手失去了力道。
    容隱隻覺得胸腔裏的空氣被徹底榨幹，眼前陣陣發黑。
    唇齒間彌漫開血腥味，不知是誰的唇被咬破。
    那強勢的掠奪帶來的是窒息般的痛苦，然而，在那痛苦之下，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熟悉的悸動，卻如同沉睡的火山，被這粗暴的方式硬生生喚醒。
    那是屬於“阿箏”的氣息，是刻在骨子裏的記憶。
    一滴滾燙的淚，順著容隱緊閉的眼角滑落，沒入鬢角。
    秦錚嚐到了那淚水的鹹澀，身體猛地一僵。
    那滾燙的溫度，像一盆冷水，瞬間澆熄了他心頭狂暴的火焰，秦錚艱難地鬆開了鉗製，抬起了頭。
    兩人在淩亂不堪的禦案上，維持著極其曖昧又狼狽的姿勢，急促地喘息著，胸膛劇烈起伏。
    空氣裏彌漫著墨汁的氣味，散亂紙張的味道，還有濃重帶著血腥味，**與痛苦交織的氣息。
    秦錚看著身下的容隱。
    他臉色蒼白，唇瓣紅腫破皮，滲著血絲，眼角淚痕未幹，青色的常服上沾染了大片墨跡，淩亂不堪。
    那雙曾經燃燒著熊熊恨意的眼眸，此刻隻剩下空洞的茫然和破碎的水光，像被徹底摧毀了所有防備。
    一股巨大，幾乎將他淹沒的懊悔和心痛，狠狠攫住了秦錚的心髒，比方才的暴怒更甚百倍。
    他做了什麼？他怎麼能這樣對他？！
    “小隱……”秦錚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帶著從未有過的慌亂和痛楚，他伸出手，想拂去容隱眼角的淚痕。
    容隱卻像是被燙到一般，猛地偏過頭，避開了他的觸碰。
    他空洞的眼神沒有焦距地望著禦書房雕梁畫棟的屋頂，嘴唇無聲地翕動了一下，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那是一種心死般的沉寂。
    秦錚的手僵在半空，心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疼得無法呼吸。他看著容隱破碎的模樣，看著自己手中那被攥得皺巴巴，沾染了墨跡和點點鮮紅的詩箋，再看看這禦書房內一片狼藉的景象。
    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如同潮水般將他徹底淹沒。
    他精心構築，想要一步步靠近，彌補的溫柔陷阱，被他自己親手撕得粉碎。
    他以為的占有和宣告，換來的是更深、更痛的傷害。
    秦錚緩緩直起身，放開了對容隱的禁錮，看著容隱如同失去牽線的木偶般，動作僵硬地從禦案上滑下來，踉蹌著站穩，眼神空洞地望著地麵，仿佛靈魂已經抽離。
    秦錚張了張嘴，喉嚨卻像是被堵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解釋？道歉？在此刻都顯得如此蒼白可笑。
    “李德海！”他最終隻能對著殿外，發出一聲嘶啞的命令。
    “奴才在！”李德海的聲音立刻在門外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顯然，裏麵的動靜他並非毫無所覺。
    “送……容侍讀回避喧齋。”秦錚的聲音疲憊不堪，帶著一種深重的無力感，“傳太醫……去給他看看。”
    容隱沒有任何反應，如同行屍走肉。
    他任由李德海小心翼翼地虛扶著他，步履踉蹌，失魂落魄地離開了這片狼藉，充斥著痛苦氣息的禦書房。
    殿門再次合攏。
    秦錚獨自一人站在淩亂的禦案旁，低頭看著手中那頁皺巴巴、染著血汙的詩箋。
    上麵的字跡依舊清晰。
    秦錚極其珍重地將它撫平，疊好，緊緊地，緊緊地貼在心口的位置。
    仿佛這樣，就能感受到五年前那個江南雨夜，贈予他這份純粹情意的，溫潤如玉的少年。
    冰冷的淚水，終於從這個鐵血帝王剛毅的眼角，無聲滑落。
    禦書房那場近乎毀滅性的衝突之後，無形的堅冰徹底凍結了兩人之間本就稀薄的空氣。
    容隱如同一個精致的琉璃人偶，蒼白易碎，沉默。他依舊每日按時出現在禦書房，完成著“侍讀”的本分，他不再回避秦錚的目光，但那目光裏沒有任何情緒，隻有一片死寂的冰原。
    秦錚的處境同樣煎熬。
    帝王威儀依舊，處理政務殺伐決斷，但禦書房內那揮之不去的、混合著墨汁和血腥氣的壓抑感，以及容隱那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冷沉默，都像鈍刀子般切割著他的神經。
    秦錚數次欲言又止，目光複雜地落在容隱身上，最終卻都在那片死寂的冰原前潰敗。
    懊悔，心疼，以及一種深沉的無力感，日夜啃噬著他。
    時值初秋，皇家獵場舉行一年一度的秋獮大典。
    旌旗獵獵，駿馬嘶鳴。
    秦錚一身玄色騎裝，身姿挺拔如鬆，策馬於高台之上，檢閱著王公貴族和驍勇禁軍。
    容隱作為禦前侍讀，雖不通騎射，也隨侍在側，位置被安排在距離秦錚不遠的一處臨時搭建的觀禮台上。
    他一身青色常服，在滿目金戈鐵馬中顯得格格不入，眼神依舊空洞地望著遠方層林盡染的秋色，仿佛周遭的喧囂與他無關。
    狩獵正式開始。
    號角長鳴，馬蹄聲如雷，王公貴胄們策馬揚鞭，爭先恐後地衝入廣袤的獵場密林，追逐著被驅趕出來的獵物。
    高台之上，秦錚並未下場，隻與幾位重臣和使臣觀看著獵場內的盛況。
    氣氛看似熱烈祥和。容隱站在觀禮台的邊緣，秋風吹動他的衣袂，帶來一絲涼意。
    他下意識地攏了攏衣襟，目光無意識地掃過獵場邊緣一處林木特別茂密的山坳。
    就在這一刹那，異變陡生。
    山坳密林的陰影深處，數點寒芒如同毒蛇吐信，毫無征兆地激射而出。
    目標精準無比高台之上，那抹玄色的帝王身影。
    “陛下小心！有刺客！”護衛統領的厲吼幾乎與箭矢的破空聲同時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