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柳溪村】病灶(參賽求枝枝~求收藏~)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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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送完,他看了眼周明宇發白的臉,從抽屜裏摸出顆水果糖,是橘子味的,塞到他手裏:“含著。低血糖的人,經不起折騰。”
    周明宇捏著那顆糖,糖紙的塑料膜在掌心硌出淺淺的印子。
    他突然想起剛入學時,自己總覺得淩柳冷冰冰的,話少,總在看書,解剖課上敢徒手拎起福爾馬林泡著的心髒標本,眼神都不帶眨的。時誰能想到,這個室友會拿著銀探針和朱砂,幫他從煞物手裏搶回一條命。
    去柳溪村的火車要坐一夜。周明宇靠在車窗上,看著窗外的燈火變成模糊的光帶,橘子糖的甜味在舌尖漫開,卻壓不住心裏的慌。
    淩柳坐在對麵,閉著眼像是在睡覺,手卻搭在帆布包上,指尖偶爾會在包帶上來回摩挲,那是他拿手術刀時的習慣性動作,穩定,且隨時準備發力。
    “淩柳,”周明宇輕聲問,“柳溪村的老柳樹,能治好嗎?就像……就像做一場手術?”
    淩柳睜開眼,看向窗外掠過的黑暗。月光透過車窗落在他腕間,熾日印的淺痕若隱若現:“比手術難,”淩柳坐起身,沉重道:“樹的根在土裏,魂卻纏在村裏人心裏。要治它,得先挖開三十年前的土,還有……我覺得你奶奶還有沒說完的話。”
    周明宇沒再問。他知道,有些事就像解剖台上的器官,得一層層剖開,才能看見病灶在哪。而現在他覺得淩柳的手術刀,既然可以劃開皮肉,那就也能劃開纏繞的執念。
    火車駛進山區時,天快亮了。車窗外出現連綿的山,山坳裏藏著零星的燈火,像撒在墨色布上的碎珠子。周明宇指著最遠處那片被晨霧裹著的林子:“那就是柳溪村,老柳樹就在後山,之前聽我奶奶說它已經活了有幾百年了,樹幹要三個人才能合抱……”
    話沒說完,他突然攥緊了拳頭。晨霧裏的林子邊緣,隱約有團灰綠色的影子在晃,像無數根柳條在風裏擺,可這會明明沒風。
    淩柳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指尖在羅盤上輕輕一點。羅盤的指針突然瘋狂轉動,最後死死指向那片林子,發出細微的嗡鳴。
    “它知道我們來了。”淩柳的聲音很平靜,像在陳述一個病理現象:“準備好,下了火車,該去會一會這棵樹了。”
    周明宇深吸口氣,把最後一點橘子糖咽進肚裏。甜味散去後,舌尖竟嚐到一絲若有若無的、和解剖樓相似的冷香。
    那是福爾馬林的味道,也是即將麵對的屬於柳溪村的,浸在陳年時光裏的秘密,而此刻的他和淩柳,正朝著那秘密的中心,一步步走去。
    下了火車轉乘三輪車,山路顛簸得像在解剖台上被鑷子夾著的組織塊。
    離柳溪村越近,空氣裏的濕氣就越重,混著股腐爛的草木味,周明宇總覺得那味道裏藏著根無形的柳條,正順著鼻腔往肺裏鑽。
    “到了。”車夫猛地刹住車。朝著身後的兩人喊道。
    車鬥裏的麻袋晃了晃,露出裏麵裝的香燭紙錢,這是三叔公讓周明宇準備的。
    周明宇剛下車,就帶著淩柳朝著後山走去,剛走到老柳樹附近,他心口頓時猛地一縮。
    老柳樹比記憶裏粗了一圈,灰褐色的樹皮皸裂如老人手背的青筋,枝椏在晨霧裏張牙舞爪,竟真像三叔公說的長了腳,有幾根低垂的柳條直拖到地上,在泥裏拖出蜿蜒的痕跡,像有人用指甲在地上劃出來的。
    樹下那口老井泛著綠油油的光,井沿結著層滑膩的青苔,細看竟不是青的,是深褐色,像幹涸的血痂。
    “別靠近井。”淩柳突然拽住要往前走的周明宇,指尖在他手腕上搭了下,嚴肅道:“你體溫又降了。”
    周明宇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果然又泛起那種熟悉的涼意,從骨頭縫裏往外滲。
    他這才注意到,樹林裏靜得可怕,他忍不住的抬頭往山下看去,往常這個時辰該有炊煙的屋頂都光禿禿的,隻有幾隻烏鴉蹲在柳樹梢上,盯著他們的眼神像在看浸了福爾馬林的標本。
    “明宇?”三叔公的聲音從身後不遠處的的歪脖子樹下鑽出來,他裹著件打補丁的中山裝,頭發亂得像草,在看見周明宇身後的淩柳時,渾濁的眼睛裏閃過絲警惕:“這是……?”
    “我室友,淩柳。”周明宇把水果糖的糖紙又攥緊了些,含糊道:“他懂些醫理,來看看村裏的病人。”
    三叔公仔細端詳了一下淩柳,頓時就覺得眼前的人一定不普通,說不定就是救了周明宇那個高人。
    三叔公走上前,往淩柳麵前一跪,大喊道:“求大師救救我們柳溪村。”
    淩柳沒說話,隻是從帆布包裏摸出羅盤。指針剛離開包,就“嗡”地貼在盤麵上,顫得像快斷的弦,針尖死死紮向老柳樹的方向,盤麵上刻的“坎位”刻度竟滲出層細密的水珠,沿著木紋往下淌。
    “水屬陰,木生水。看來這樹把井脈的陰氣全吸活了。”淩柳指尖劃過羅盤上的水珠,那水落在地上,竟沒滲進土裏,反而像油珠似的聚成一小團。
    “它在養根。”淩柳確定道。
    剛被周明宇扶起來的三叔公的臉“唰”地白了,驚恐道:“養根?啥意思?”
    “就像腫瘤轉移。”淩柳抬眼看向柳樹,“它的病灶本在根須,現在在順著井脈往全村的土裏鑽。”
    “你說病倒的人都是屬蛇的?”淩柳疑惑道。
    “是……是啊!”三叔公的聲音發飄,解釋道:“二柱他媳婦、老栓家的孫子,還有……還有周明宇他三嬸,都躺炕上起不來,說渾身骨頭縫疼,跟被啥東西纏著似的。”
    淩柳沒再接話,而是徑直走向老柳樹。
    淩柳繞著樹幹走了半圈,突然停在一處樹皮凹陷的地方。那裏的紋路很奇怪,不是自然的裂紋,是人為刻上去的,淺得幾乎看不見,像用指甲尖劃的——是個“柳”字,和周明宇木牌上的字跡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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