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哨響，操場上鬆散的白色小點正向某一點集中。
    談歲在操場上闊步疾走，太陽酷熱，他扯出一張手帕紙擦汗，不知道是互換靈魂的緣故，占著周嵐的身體，他感覺今天格外熱。
    莫非周嵐八字屬火。
    看著走在前邊的周嵐，他似乎沒什麼異常，和以往的自己一樣，夾在汪澤與李荷敏中間，與他們並肩走著。
    對比周嵐，談歲的交際圈就格外的小，關係比較好的，分完班後隻剩下汪澤與李荷敏，三人裏頭就屬李荷敏成績拔尖，性格開朗。
    現在李荷敏和汪澤打鬧，中間的“談歲”可不好受，被李荷敏抓著衣袖左右閃避，將他當作柱子，用於躲開汪澤的撓癢癢攻勢。
    李荷敏說過，她與汪澤算得上青梅竹馬。
    談歲第一次以這個視角看到自己，看著打鬧嬉笑的男孩女孩，突然意識到這段關係裏，自己有點多餘。
    談歲暗自笑笑，後頭的劉楨很自然地把手勾了上來：“死山風，你又不拿球。”
    緊實的胳膊突然搭上自己，不太適應的談歲險些踉蹌，他斜了眼，下意識重複：“死山風？”
    山風？
    他這才知道周嵐還有這種稱呼。
    沒來得及品味這個昵稱，但劉楨黏膩的胳膊讓談歲皺起了眉，還有一陣煙味。
    不管是氣味還是肢體接觸，都讓談歲極其不適。他抬高左肩，將其格開。
    談歲屏息一瞬，語調平常：“今天不打球。”
    已經站在隊伍裏的顧茂回頭：“你咋了？”
    仗著身高，談歲很快鎖定了周嵐的背影：“沒什麼。”
    從吃完飯後開始，他的心頭有種莫名的情緒，或許是因為天氣，沒由來的燥意又旺了幾分。
    談歲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球鞋，很是奇怪，周嵐到底是什麼體質。
    雲山一中的體育課一向是兩個班合並上，男生和女生分開，李荷敏與汪澤他們打完招呼便向女生隊伍走去。
    談歲這才看到周嵐的臉色，他的麵色很冷，一副生人勿近的氣場。
    談歲又看向他身邊的汪澤，頓時了然。汪澤是年級的紀委會成員，不久前曾抓到過周嵐和劉楨在樓梯口抽煙，被年級主任舉著麥克風點名批評，還罰了檢討。
    大概因為這個事情，周嵐似乎不太喜歡汪澤。
    這是談歲的猜測，實則大部分都靠直覺。
    談歲邊想邊挪動步子，按照周嵐的身高，他應該站在隊伍最外邊。
    平常都站在中間的談歲感覺這個視角還挺新鮮，瞥了眼站在同排隊伍中間的周嵐，板著個冷臉，很是不耐煩。
    按照老師的指令，大家依次拉開距離，展開手臂，跟著體育委員做熱身動作。
    一輪熱身完畢，隊伍縮回間距，身邊的同學靠了過來，距離不過一拳，談歲覺得自己更熱了。
    他忍不住又看了眼周嵐，正巧周嵐也在看著自己。
    四目相對。
    半框眼鏡的鏡麵晃著光，那雙銳利的眸子橫來一眼，似有嗔意，隨後偏開。
    談歲有些不明所以。
    過了會，老師安排好教學內容，然後宣布自由活動，男生隊伍瞬間分散開。
    談歲還站在原地，劉楨和顧茂同時走了上來，一人一邊。
    顧茂很奇怪：“你啥毛病啊，為啥不打。”
    沒等談歲搭腔，他抬高腳，炫彩亮紫色的鞋子展現在談歲眼前：“我今天剛換的新鞋子。”
    談歲覺得醜爆了，他偏過眼：“不想打。”
    三人向球場走著，抵不住劉楨和顧茂不依不饒，談歲被問煩了。
    談歲唇線繃直，不就一天不打，上回籃球賽還打不過癮麼。
    顧茂用胳膊拱了下談歲，還是不死心：“你真不打？”
    煩躁的談歲沒避開這下，他沉下臉說：“得痔瘡了。”
    恰逢周嵐和汪澤從身旁走過，聞言，他步伐一停。
    他轉過身，站在三人麵前，揚高那張白臉，嘴角微揚：“好巧，周同學。”
    好你個周談歲。
    上午還早戀勸學，下午就開始自毀？
    不等身邊幾人反應，談歲對上那雙清澈的黑眸，心下卻有種不祥的預感。
    這一眼，有狡黠，有挑釁。
    頃刻，周嵐似笑非笑：“我也有痔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