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如何？”他謹慎地問，站在門口沒有靠近。
    “強大又破碎。”我苦笑，“記得所有戰鬥技巧，卻忘了為什麼而戰。”
    他輕輕放下貝殼盒：“我給你帶了些東西。你的研究筆記，還有...我們共同記錄的一些資料。也許能幫助記憶恢複。”
    我打開盒子，裏麵整齊地排列著珍珠板——人魚的書寫媒介。最上麵一塊刻著《兩界平衡理論》，署名是愛麗兒和馬克西姆。
    “我們...一起寫過論文？”
    他嘴角微微上揚：“不止一篇。你負責兩棲血脈分析，我提供守護者曆史記載。我們爭論了整整三周才完成這份初稿。”
    我拿起珍珠板，指尖觸碰刻痕的瞬間，銀紋突然亮起！一段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深夜的圖書館，我們頭靠著頭爭論某個古老符文的含義；我生氣地把一捧水潑在他臉上，他笑著用守護者能力蒸幹；然後是一個意外的吻，輕柔如海風...
    “啊！”珍珠板掉在地上，我按住太陽穴，突如其來的記憶帶來短暫的眩暈。
    馬克西姆立刻上前，但在即將觸碰到我時又停住，手懸在半空：“我該叫醫師嗎？”
    “不。”我抓住他的手腕，皮膚的接觸讓更多記憶碎片閃現，“繼續說話。關於我們的事。”
    他慢慢坐在我身邊，謹慎地選擇詞語：“我們在鏡之回廊見過所有可能的未來...在靈魂融合中分享過最私密的記憶...你曾經說過，這種連接比血脈更牢固。”
    每一個詞都像鑰匙，打開一扇扇鎖住的門。記憶逐漸回流，但奇怪的是，它們缺乏原有的情感重量——我知道這些事發生過，卻無法重新體驗當時的感受。
    “馬克西姆，”我猶豫地問，“如果我永遠無法完全恢複那些感覺...你會怎樣？”
    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破碎，但很快被守護者的冷靜覆蓋：“那我會重新創造新的記憶。一天一天，直到填滿所有空白。”
    這個回答如此真摯，讓我胸口發緊。我忍不住湊近，前額貼著他的肩膀。銀紋與守護者紋章接觸的瞬間，一道柔和的能量漣漪擴散開來。
    “議會想要什麼？”我輕聲問，“關於曆史真相。”
    馬克西姆歎了口氣：“分裂。人類派堅持深淵之母是自古以來的威脅，人魚派中有聲音開始質疑官方記載。而黑珍珠殘餘...他們悄悄傳播艾琉娜才是真正守護者的說法。”
    “你怎麼想？”
    “我？”他苦笑，“守護騎士的職責是維持平衡，不是判定真相。但...”
    “但？”
    他直視我的眼睛：“但我親眼見過艾琉娜。她眼中沒有邪惡，隻有悲傷。這讓我懷疑我們所學的一切。”
    我思考片刻，突然明白了什麼：“所以這就是平衡的代價——不是銀紋，不是記憶，而是...永遠無法確定的真相。”
    馬克西姆若有所思：“兩界和平建立在共同敵人的基礎上。如果敵人變成受害者，同盟就可能瓦解。”
    “除非...”一個想法逐漸成形，“除非我們接受曆史可以有多重解讀。不否定任何一方，也不強求統一。”
    “像走鋼絲？”他引用我們在分離之鏡中看到的比喻。
    “像跳舞。”我微笑糾正，“動態的，持續的，允許偶爾的失誤。”
    我們沉默了一會兒，聽著窗外海浪輕拍礁石。某種舒適的氛圍在空氣中蔓延，既熟悉又新鮮。
    “還有一件事。”馬克西姆最終打破沉默，“關於我們...你忘記了的那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