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卻盯著湯勺發呆——琥珀色的湯麵上，浮著的油星居然自發排列成了鬆樹的形狀。他小心地啜了一口，突然拍案而起：“這湯底裏是不是加了...”
    “回殿下，是雪水。”齊柚不卑不亢，“去年臘月收的梅花雪。”
    一直沉默的睿親王突然放下筷子：“你們看碗底。”
    眾人低頭，隻見青玉碗底漸漸浮現出淡金色的紋路——那是一隻展翅的仙鶴，正口銜靈芝。原來齊柚在麵湯裏加了微量金線蓮粉，遇瓷則顯形。
    當太監總管捧著鎏金簽筒走來時，齊柚的手心已經汗濕了。她看見隔壁那個做三丈長麵的廚子臉色鐵青，也注意到二皇子正向大皇子低聲說著什麼。
    “山味齋齊柚——”總管拖長聲調，“晉——級——”
    金簽落地的脆響中，齊柚恍惚看見人群裏的晏卿。他今日穿了正式的月白色蟒袍，腰間玉佩與她係的那半塊正好成對。而他身後不遠處，晏老爺正與一位紫袍大臣低聲交談，兩人的目光不時瞥向評委席上的睿親王。
    ————
    青石廣場上，五十口青花瓷魚缸在晨光中泛著粼粼波光。每條活魚都係著紅綢，在缸中不安地遊動。齊柚站在“地”字第十七號灶台前，指尖輕撫案板——這是昨日晉級者的專屬位置，離評委席又近了三丈。
    “肅靜！”太監總管一甩拂塵，“今日賽題——魚！”
    銅鑼聲響，百名廚子同時動作。齊柚餘光瞥見：
    左前方李家大廚的刀光如雪，一條黃河鯉魚在空中劃出弧線；
    右側張家的灶台青煙驟起，油鍋已滾；
    後排不知哪家的大廚竟將活魚拋向空中，刀刃如蝶穿花...
    “刺啦——”
    滾油潑在魚身上的聲響引得眾人側目。李家大廚的灶台前，一條三斤重的鯉魚被剖成牡丹花刀，魚尾高高翹起如孔雀開屏。麵衣在熱油中迅速定型，形成酥脆的金黃外殼。
    “他家的糖醋汁...”王小川不知何時擠到齊柚身邊，壓低聲音，“聽說要加三十年陳皮。”
    隻見李師傅從懷中掏出個紫砂小瓶，往鍋裏滴了三滴琥珀色液體。瞬間，酸甜香氣如浪濤般席卷全場，幾個評委不自覺地聳動鼻翼。
    “最後一步！”李師傅大喝一聲，將炸好的鯉魚倒入琉璃盤中，滾燙的糖醋汁當頭澆下。魚肉與熱汁相激，竟發出“噼啪”脆響，整條魚如活過來般在盤中微微顫動！
    “唰唰唰——”
    張家大廚的刀快得隻剩殘影。桂魚在案板上每受一刀，魚肉便翻卷如花。待他拎起魚尾一抖，整條魚竟成了千萬條細絲，唯腹部相連，宛如蓬鬆的鬆鼠尾巴。
    “這刀工...”趙小荷倒吸涼氣，“能把魚肉切得根根不斷？”
    更絕的是下鍋手法。張師傅左手持魚頭，右手執魚尾，將魚肉絲浸入七成熱的油中輕輕擺動。那些魚肉絲遇熱自然卷曲，真如鬆鼠蓬尾般炸開。最後淋上的茄汁泛著瑪瑙光澤，魚嘴還被巧嵌了粒櫻桃，活脫脫成了隻叼果子的鬆鼠！

    作者閑話：

    來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