惱怒的alpha好像全然忘記上一世自己主動和沈誤提出離婚，並且兩人已經離婚的事實。
    林重矜深呼吸兩下，平複下劇烈的心跳。
    據說，大洋彼岸的一隻蝴蝶僅僅輕輕扇動翅膀，海的那邊便會因此產生一場毀天滅地的颶風。
    林重矜剛剛重生，就改變了過去。他知道這個改變可能會產生一些嚴重的後果，卻從不曾料到沈誤會在這個時間點主動和他提出離婚。
    “怎麼，沈家主用過就丟。”林重矜怒極，譏笑道。
    “是想毀約嗎？”
    沈誤沉默不語。
    林重矜語氣一變，溫聲道：“沒有及時接電話是我不對。我們當麵談談好嗎？”
    “……”
    “好。”沈誤妥協。
    在掛斷和沈誤的電話後，林重矜立即又打了一個電話。
    “查一下fu……沈誤最近和什麼人有接觸。”
    “等等，再查一下我身邊的所有人。聽清楚，是所有人。”
    “明白。”
    低調的純黑色轎車緩緩停在別墅門口，司機小聲提醒：“林總，到了。”
    林重矜按了按眉心，拿起叫人特意準備的禮物下了車。
    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亮得刺眼，沈誤穿著一身正式的黑色西裝，端坐在桌前。
    燈光自上而下打在沈誤臉上，omega纖長的睫毛漆黑如墨，濃密的黑和白皙到透明的**形成極致的反差。
    林重矜不覺間屏住呼吸。
    吳嫂把熱好的晚餐端上桌後默默退下。
    “我依舊會參與實驗。”沈誤道。
    林重矜不語。
    今天發生了太多事，他幾乎沒有時間理清思緒。
    前世那場車禍顯而易見是人為。
    選舉期間林重矜的行程一直是保密的，當天沒有其他人知道他去找沈誤。
    車禍的路口是從法院前往市中心的必經之路。
    究竟是誰想殺他，這件事和沈誤有關嗎？
    辦公室裏的那個男人又是誰？
    這些事情，必須一件件清查。
    種種猜測在林重矜腦海一閃而過。
    但當務之急是沈誤，林重矜如今不想離婚，沈誤就別想離開他。
    “但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說罷，林重矜將一個巴掌大小的禮盒推到沈誤麵前。
    omega似乎從未設想到這個場景，淩厲的鳳眸圓睜，眼中是林重矜少見的迷茫。
    “不打開看看是什麼嗎？”
    沈誤打開盒子，裏麵是一顆藍寶石袖扣。
    “謝謝。”
    omega恢複麵無表情，好像對這個禮物並不在意。
    生疏的道謝好像一根刺紮在林重矜心頭，他勉強笑一笑，道：“我的禮物呢？”
    沈誤看看他，搖頭道：“沒有準備。”
    “我不信。”林重矜上一世收過禮物，自然知道沈誤敷衍他。
    “沒有就是沒有。”沈誤聲音冷了下來。
    林重矜夾菜的手停在半空中，他不敢置信道：
    “沈誤，你不覺得自己很過分嗎？”
    “抱歉，我忘了。”沈誤道歉。
    “你說謊。”林重矜再也維持不住自己的理智。
    沈誤明明記得的。
    上一世這個時候沈誤告訴他今天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
    現在一切都顛倒過來，他像個怨夫一樣指責沈誤，為什麼不記得他們的結婚紀念日。
    沈誤那雙平靜如深潭的黑眸夾雜著許多林重矜看不懂的東西。
    他說道：“林重矜，我累了。”
    林重矜知道自己不該繼續這個話題了，於是避重就輕：
    “累了的話，我陪你休息。”
    “現在不累。”聞言，沈誤立即改口。
    “你們omega都是這麼反複無常嗎？”林重矜輕嘲道。
    沈誤並不搭理他。
    夜裏，林重矜抱著自己的被子翻來覆去。
    而沈誤安靜得像是睡著了。
    “我這周末休假，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林重矜小聲試探著。
    “沈誤？”
    臥室裏很安靜，過了一會兒，林重矜才聽見沈誤說道：
    “我要去實驗室。”
    沈誤果然沒睡，但林重矜突然間無話可說了。
    過了一會，alpha心虛的聲音響起：“我陪你去。”
    漆黑的夜色裏，沈誤重重閉上了雙眼。
    清晨，林重矜起床時大腦昏昏沉沉。此時沈誤已經洗漱好，見他醒來低頭看了眼腕表。
    “十分鍾後出門。”
    林重矜打起精神，直奔衛生間。
    兩人到實驗室時，張醫生已經等了有一段時間。
    “林總，沈先生。”
    作為實驗的總負責人，張醫生是少數幾個知道林重矜和沈誤真實關係的人之一，今天林重矜的到來讓他頗感意外。
    開始前，張醫生不確定地問道：“林總，你……”
    “我就在這裏。”
    見沈誤沒有任何表示，張醫生隻好拿起管狀采集器。
    “沈先生，請把你的腺體露出來。”
    對於omega來說，他們的腺體是**部位，隻會給自己的丈夫看。
    而此刻，在兩個alpha的注視下，沈誤平靜得讓人感到詭異。
    他垂下頭，好像並不覺得袒露腺體是什麼值得羞恥的事情。
    畢竟他不是屬於林重矜的omega，他隻是給林重矜治病的一味藥，作為實驗品，並不存在尊嚴一說。
    沈誤將稍長的發尾撩開，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和那處微微凸起的腺體。
    帶著手套的張醫生，雖然深知AO有別，但為了不給omega帶來額外的折磨，手指還是輕搭在了沈誤頸側。
    針頭紮進腺體的一刻，沈誤瞳孔驟縮。雖然沈誤已經曆過無數次這樣的實驗，可每次刺穿腺體的劇痛依舊讓他產生那種瀕死之感。
    沈誤耳邊隻有自己鼓噪的心跳聲，他不自覺地顫抖著，五指緊緊抓住桌沿，整個人被汗水打濕。omega死死咬唇，眼前一滴冰冷的液體掛在睫毛尾部，搖搖墜下。
    一分鍾、
    兩分鍾、
    ……
    五分鍾過去了。
    林重矜再也忍不下去，質問道：
    “怎麼還沒好！”
    他從沒想過沈誤抽取信息素的過程是如此漫長的折磨。
    可從未想過，不過是因為不放在心上。
    張醫生嚇了一跳，差點抽到底。
    “還沒抽到100ml。”他不敢分神，言簡意賅道。
    “停下。”林重矜沉聲，“現在立刻停下。”
    “是。”
    之前一直如常進行實驗，張醫生並不理解林重矜在今天突發善心的邏輯。但張醫生非常有職業道德，對於雇主的要求百分百執行到位。
    張醫生拔出針管采集器，用酒精棉小心翼翼地擦拭了一下沈誤滲出血絲的腺體。
    親眼目睹其他alpha觸碰自己的妻子的腺體的場景，即使那個alpha是醫生，林重矜也再無法控製住自己妒火。
    “東西給我，你可以出去了。”
    他聲音森冷，麵色難看到了極點。
    眼前發黑的沈誤並沒有察覺到身後換了一個人。
    腺體傳來一陣陣辛辣的刺痛，沈誤敏感得戰栗，但卻隱忍不發，生怕泄露出一絲喘息。
    “很享受這種感覺嗎？”林重矜冷聲質問道。
    沈誤聽到外界的第一句話便是林重矜這句明晃晃的羞辱。
    即便是沈誤，此刻也無法保持冷靜。
    “出去。”沈誤極力壓製怒意，他覺得自己實在可笑。
    聽到沈誤叱責，被妒火衝昏頭的林重矜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他低聲解釋，“我隻是很生氣……”
    沈誤冷冷打斷他的話：“我在履行合約，林總有什麼可生氣。”
    是林重矜要抽取沈誤腺體中的信息素，沈誤分明是在遵守合同，林重矜哪裏來的氣，又憑什麼撒在沈誤身上。
    林重矜不說話，他在醫療箱裏翻出繃帶，想要給沈誤包紮，被沈誤攔住。
    “你要做什麼？”沈誤冷冷問道。
    “給你包紮。”身量極高的alpha低著頭，語氣很有幾分委屈。
    “沒必要。”
    “沈誤……”林重矜此刻委屈極了，劍眉皺巴巴團成一團，什麼話都說不出。
    沈誤看著他，心中無奈。
    他妥協道：“去拿張創可貼。”
    沈誤洗完澡出來，看見林重矜和張醫生正在談話。
    “當初我們向您報告過抽取omega信息素的副作用。”張醫生驚訝道，他沒想到林重矜竟不記得有這回事。
    “我……”當時的林重矜的確沒有在意。
    “什麼副作用？”
    “有一定概率導致omega失去生育能力，甚至腺體衰竭。”
    眾所周知，腺體衰竭有極大可能會致使omega死亡。
    “那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怎麼樣？”
    “我們每月會給沈先生做一次體檢，報告顯示沈先生的身體一切正常。”
    “所以我們有考慮加大提取量，以助您早日康複。”
    “加大提取量後最快要多久能夠康複？”林重矜仍抱有最後一絲幻想。
    “最快也要一年。”
    林重矜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原來沈誤那句話沒有開玩笑。
    而將沈誤害到如此地步的人是他。
    林重矜原以為他和沈誤還有很多時間，他不確定沈誤是否喜歡他，所以一步步試探。
    因為林重矜不允許自己成為先愛上的那個人。
    沈誤正站在門口，林重矜不知道沈誤什麼時候來的，也不知道他聽見了多少。
    沈誤眼中不帶分毫情緒，他像一個看客，冷眼旁觀自己的生死。
    “項目停止吧。”林重矜這樣說道。
    “可是……”張醫生急切想要解釋什麼。
    “我不想說第二遍。”
    張醫生隻得歎了口氣，點點頭，向外麵走去。
    沈誤朝林重矜的方向靠近，和他擦肩而過。
    出門時還光彩照人的林總，明明還穿著那身衣服，整個人卻說不出的頹唐。
    “停止實驗後你要怎麼辦？”沈誤看著林重矜道。
    林重矜狼狽躲開沈誤的視線。
    “還有其他辦法的。”
    “什麼辦法？”
    “還可以……”
    林重矜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
    “還可以保持原本的提取量，繼續實驗。”沈誤給出最好的辦法。
    “不行。”林重矜一口否決，“絕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