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一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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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神擦肩而過。
    粗糙的沙礫混著細小的石子狠狠碾過她用來緩衝的胳膊肘,骨頭的頓痛都感受不到,隻覺得兩條胳膊火辣辣的疼,像是火燒一般的灼痛。
    下一秒,黑漆漆的槍口又重新對準了她。
    來不反應,下意識抬起胳膊擋住,但比她還要快一步的是從地上爬起來擋在她前方的裴涵。
    “要殺就殺我。”裴涵單膝跪地,張開雙臂,單薄的背影如同參天大樹擋在她的身前,紀琊舟怔愣一瞬。
    精致考究的西服上沾滿泥灰,臉頰也被地上尖銳的石子劃傷,緩慢的流出血來,卻依舊堅毅的站在她的前方。
    “裴涵,你到底要做多少蠢事。”女人帶著口罩,聲音有些發悶,還是能感受到她的不耐煩和不滿。
    紀琊舟聞聲識人,認出舉著槍的女人,就是消失的蘇秘書,但眼下她不敢揭穿女人的身份,她還不想死。
    “她……隻有我有機會殺掉她,求你放過她。”裴涵罕見服軟,臉上寫滿懇請。
    蘇秘書氣笑了,把她往死裏打都沒能打斷她著一身硬骨頭,現在為了她……真是可笑。
    “當年要不是無人可用,你以為到國外監視她的任務輪的到你。”蘇秘書撕破偽善的麵皮,一把抓住裴涵的頭發,迫使她仰頭看著自己,“可惜,她不懂你的難言之隱,執意要回國,不然還真拿你沒折。”
    “鬆開你的臭手。”紀琊舟臉色陰沉快要滴出水來,用力攥住她的手腕。
    白色口罩上方露出的眼睛帶了點欣賞,微微眯起眼來,好好審視眼前稱的上狼狽不堪的紀琊舟。在她的記憶裏,從接手紀新月秘書工作的時候,紀琊舟任性妄為,我行我素,這就是她的白癡形象,所以她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她,這一刻,她承認,紀家的孩子沒有一個慫蛋。
    畢竟,她的另一個手上還握著真理。
    “蘇秘書,我一直都不知道你的真實名字,在我死之前能告訴我嗎?我挺好奇的。”
    蘇秘書沒有太驚訝她能夠認出自己,抓著頭發的手依舊沒鬆開,笑盈盈地看著她。
    裴涵瞳孔地震,艱難偏了偏頭,怒斥道,“紀琊舟!你想死嗎?!”
    如果說方才還能求得一線生機,那麼現下就是必死無疑。
    “死人不配知道我的名字。”蘇秘書不打算告訴她,也不想在這裏繼續和她們鬼扯,緩緩舉起槍對準她的額頭。
    千鈞一發之際,紀琊舟腦海出現一句話,“就是現在。”
    抬起腳踹向她的肚子,被早有預料的格擋住,紀琊舟邪魅一笑,裴涵顧不上頭皮炸開的痛,抱住她的雙腿,蘇秘書重心不穩,左右搖晃,手在空氣中胡亂的抓著,見此機會紀琊舟用盡全力照她眼眶來了一拳,趁機奪槍她手上失去方向的**。
    蘇秘書驚慌失措,**失了準心,破罐子破摔,直接扣動板機。
    “砰,砰,砰”
    裝了消音器的**,極快發出三聲悶響,快的像是錯覺。
    和裴涵在地上扭打時,紀琊舟成功拿走她的**,對著她的腦袋,毫不猶豫的扣下扳機,想象中的血濺三尺沒有發生,隻有機括空撞的“哢”一聲輕響,她反應過來,打鬥時蘇秘書已經將子彈全部打空。
    她憤怒的將**扔在地上,想衝著她的臉再補上兩拳,被裴涵阻止。
    口罩掉落在臉頰的一側,眼眶迅速腫起來,蘇秘書沒有再反抗,仰麵看著天。
    “剩下的事,我來處理。”裴涵的語氣裏帶著淡淡的憂傷,跨坐在她的身上,低頭看著她青一塊紫一塊臉。
    墓碑四周的雜草隨著風擺動,枝葉低垂,沒了她來的時候的活力茂盛,有些蔫噠噠的,厚重的烏雲翻湧著滾滾而來,吞噬晴朗的天。
    紀琊舟聞到風裏的土腥味,又看了看眼前僵持不下兩人,“我去老宅等你。”
    轉身離開。
    等你,這一局,隻有一個贏家。
    “蘇盼,停手吧。”裴涵像是累極了,緊繃的背脊轟然倒塌,“有什麼意義?”
    “報仇就是意義。”蘇盼看天不看她。
    裴涵欲言又止,她實在不忍心說出口,但她還是說了,“紀承澤,黎化玉,他們不是我們的恩人。”
    “要用尊稱,傻子。”蘇盼無視她後麵的話。
    裴涵同樣無視她的話,自顧自的說下去,“五歲從福利院背帶到這裏,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我很笨,方方麵麵都很笨。”
    蘇盼當然記得,她們裏啊是同時被帶回去的,雖然來自不同的福利院,卻很快變成夥伴,小時候的裴涵外語不行,格鬥不行,學習不行,口才結巴,一直默默無聞。
    “十歲那年,我得了很嚴重的腎衰竭,一度瀕臨死亡,是黎化玉忙前忙後,不顧及天價治療費,也要救我。”裴涵哭了,她的淚水奔湧而下,落在她的臉上,“我的感激不比你少,你十二歲時心髒早衰,接連不斷,肝病,肺病……”
    “夠了!”蘇盼大喊打斷她。
    “夠了?”裴涵揪著她的領子,把她拉起來,“你在替誰說夠了,替那些死去的姐妹們嗎?你口口聲聲說報恩,要替他們兩個豬狗不如的東西報仇,那些小孩在痛苦和絕望中死去,無法瞑目的眼睛你都忘了嗎?!”
    豆大的雨滴傾盆而下,順著她們兩人的臉頰流下,是那些幼小受害者的眼淚,她替他們痛哭一場。
    “我們隻是僥幸活下來,沒資格替他們原諒,更沒資格把他們遺忘。”
    “我確實忘了。”蘇盼已經記不清幼年時玩伴的模樣,“我……和你們不一樣。”
    “哈?”
    “我是有家人的,我……”
    話還沒說出口,臉上就挨了一耳光,夾雜著雨水,火辣辣的疼。
    “誰沒有家人,我也有。”裴涵說,“但這不是睜眼說瞎話的理由,也不是你逃避的理由。。”
    裴涵鬆開她衣領,站起身。
    蘇盼躺在泥水裏,仍由大雨衝洗她的臉龐。
    “你不僅背叛小時候的玩伴,也背叛小時候的你。”
    裴涵扔下這段話,頂著風雨大步向前走。
    “是嗎?”蘇盼盯著一望無際的天空,雨水淋的她睜不開眼。
    蘇盼有一個幸福的家庭,盼是盼望,期盼的意思,她是帶著幸福來到這個世界的。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直到八歲那年,父親替朋友做擔保,欠下巨額債務,母親毅然決然和他離婚,帶她離開,生活似乎也沒有往糟糕的方向走去。
    父親被追債的人打的遍體鱗傷,跑到當時母親租的房子躲避,母親於心不忍給他開了門,裏應外合將她和母親拿去抵債,父親瘸著腿跑了。
    後麵的事她記不清了,隻記得有一個女人從討債人的手裏把她買下來,為了快點融合進這個團體裏,她撒謊自己也是從福利院領養過來的。
    大家一起住在富麗堂皇的大房子,吃好吃的食物,玩有意思的遊戲,晚上我們就縮在一起說悄悄話……
    好想……就一直這樣無憂無慮。
    盼。
    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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