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班費就在講台抽屜裏找到了，班上同學都不是傻子，昨天教室的角角落落都找遍了，要是一千兩千薄薄的沒有什麼分量，可能沒看見，三萬塊厚厚的一打放抽屜裏還能沒看見，大家也都默契的沒有揭穿，找回來就好。
    下午開班會時，左老師毫無征兆的撤了李折班長的職位，宣布讓溫殊忍接手成為下一任班長。李折晴天霹靂，呆愣的坐在位置上，同學的視線化作刀刃一片片淩遲她的自尊。
    掌上如雷聲般轟鳴久久不散，李折雙手仿佛被凍住了遲遲無法抬起，為溫殊忍鼓掌，在同桌的鄙夷的目光下僵硬的拍了幾下。左老師不得不抬手示意同學們停止鼓掌，調笑道：“看來大家都很喜歡溫同學呢。”
    無意的一句話，徹底擊垮李折的自尊心，死死咬著牙不讓眼淚掉下來，臉上擠出扭曲的笑容，迎著同學的目光，裝作大方得體的樣子，捏著桌沿的手指早以青白，溫殊忍自信明媚的站在講台上滔滔不絕的說著什麼她已經無心去聽，她隻想逃離這個讓她感到屈辱的地方。
    下課的鈴聲剛打響，李折快步從後門逃也似的走了，以前都是第一個走出教室的紀琊舟都慢她一步。
    紀琊舟單肩背著書包，站在原地看著消失在走廊盡頭倉皇的身影，若有所思。
    “你又何必和左老師說這件事，撤了她的班長呢？”
    兩人並肩走在去公交站的路上。
    “好事不能都讓她一個人占了，反正她還不是有一個數學課代表，班費她也花了，卡也拿了，班費也替她補上了，責任也沒有追究，沒有這麼好的事。”溫殊忍回答道：“不是第一次了，我也看了班級上學期的班費支出明細，含糊不清，一團亂麻，她知道不會有人在意這點錢，就算知道了也不會追究，誰會為了這點錢和她這個班長交惡。既然知道了，就不能放任不管，學校夠照顧她了，連班費都不放過，隻會助長她的野心和貪心。”
    紀琊舟抬頭看了溫殊忍好久，胳膊肘懟了她一下：“你現在怎麼這麼懂，襯的我像個傻子。”
    也不等溫殊忍回答一溜煙跑上公交車坐上最後一個空位子。溫殊忍無奈的笑了笑，站在她邊，拉著上麵的扶手。
    溫殊忍說的對，班上的職位都是由家庭條件一般的學生擔任，獎學金也是她們優先，班費也不用她們出，參加大賽得到的獎金學校也會在添一倍給她們，平時學校領導也經常會關心她們，送各種東西，確實不能讓李折在集體的利益上吃到甜頭。
    
    “睡著了？”溫殊忍提著飯，走到病門前，正巧沈戀躡手躡腳的關門往外出。
    “我剛把孟玫送走了，孟玫把她手機收繳給我了，不睡覺啥也幹不了。”沈戀掏出口袋裏紀琊舟的手機遞給溫殊忍。
    “對了，李折是不是也在打架現場。”溫殊忍想起來這件事開口問了沈戀。
    “嗨！我差點認出來她，剪了劉海，不知道跟那個非主流學的，剪到都蓋到眼睛了，也不知道她和辛年什麼時候鬼混到一塊的。”沈戀在臉上筆畫她的劉海剪到那裏。
    “我知道了”溫殊忍讓她進來一起吃飯，沈戀拜拜手，垮下臉來，歎口氣：“我媽來了，我得回家了，照顧好紀琊舟，等我有空了來看你們。”
    溫殊忍鄭重的拍拍她的肩膀，祝她好運吧！
    紀琊舟被門外絮絮叨叨的講話聲吵醒，迷迷糊糊，溫殊忍推門進來時，徹底清醒過來了。
    被遮住一隻眼睛的視野是真的難受，等她右眼好了，她左眼得三百度了。
    “我手機。”紀琊舟攤開手向溫殊忍索要。
    溫殊忍遞給她，轉身把飯菜放在桌子上，嘴裏念叨著：“看半個小時，就要休息一個小時，不然你的眼睛受不了。”
    “哎呀！煩死了！”紀琊舟拿著手機就忘本了，不把她的話放在眼裏。
    “過來吃飯。”溫殊忍說了一遍，紀琊舟裝聽不見，溫殊忍走過去抽走她的手機，紀琊舟慢吞吞的穿上拖鞋坐到桌前。
    飯菜很清淡，吃的嘴裏寡淡無味。
    “我想吃辣條。”紀琊舟在嘴裏戲耍小青菜，遲遲咽不下。
    “等你到傷好了，我就給你買，多喝粥。”溫殊忍看著手機，往她的米粥裏夾了一筷子青菜。
    紀琊舟氣的向罷工，這不是渣女語錄嗎？她還沒承認和溫殊忍在一起，就對她管東管西的，討厭！討厭！！討厭！！！
    實際上還是大口大口的吃完飯菜，生無可戀的癱在椅子上，這頓飯真的讓人毫無食欲。
    “李折…”溫殊忍猶豫一下，換了個問法，旁敲側擊：“她都沒有對你說什麼奇怪的話？”
    “有我也不記得了”紀琊舟想了想，實話實說：“我知道她是溫鶴的私生女。”
    “什麼？？！！”溫殊忍吃驚。
    “準確來說，李折應該是溫鶴第一個女兒，李折的媽媽是溫鶴第一任妻子，後來結婚沒幾個月，就離婚和我媽媽結婚了，溫鶴應該是知道有她這個女兒存在等。”
    “你怎麼知道的？”
    “我媽媽和我說的。”
    “那你幫她是因為她和你有血緣關係嗎？”
    “沒有，我幫過很很多人，又不是專門隻幫過她。”紀琊舟癟了嘴，“還不如不幫呢。”
    “李折她自己知道嗎？”
    “應該不知道。”
    “她以前不知道，現在應該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唄，溫鶴私**女能從地上排到天上去，不差她這一個。”
    溫殊忍沉默了，一個李折不足為懼，那所有人加起來夠紀琊舟喝一壺的了。
    有人敲響了房門，打開門，是白問枝、宋冷後麵跟這個不情願的季李。
    宋冷關切的詢問紀琊舟的狀況，白問枝季李湊到溫殊忍身邊讓溫殊忍講一下當時的場景。
    溫殊忍沒講，紀琊舟講了起來，活靈活現的描繪當時的場麵，宋冷坐在一旁削著帶來的水果。
    一行人其樂融融，有說有笑。
    季李說起來她去查的謠言的起源，出乎所有人的預料，謠言是從一中也就是南蒼的學校裏先傳出風聲，開始隻在男生圈子裏傳的有板有眼，最後一發不可收拾。季李找了一中的朋友問了剛開始知道那批傳言的男生，無一例外都是從南蒼口中說出來的。
    從頭到尾都是南蒼自導自演。
    “演的真好。”白問枝不由感歎道。
    “是啊，誰能想到一切都是他自己搗的鬼。”季李沉下臉。
    四個人的表情都不好看，為孟玫感到不值得。
    紀琊舟是裏邊唯一知道實情的人，臉上更多是對南蒼憤怒。
    恰頭去尾，籠統說了孟玫和她說的話的一個大概意思，眾人轉變了對南蒼的看法，並幫南蒼起了一個標題，論如何幫對象快速看清自己。
    笑歸笑，鬧歸鬧。
    南蒼行為的本質就是想毀掉孟玫的聲譽，讓孟家向他低頭，做他平步青雲的墊腳石，孟玫為他洗手作羹湯，嶽父家的資源為他撲平未來的道路。
    不幸中的萬幸，孟家利益至上，名聲、親情、愛情都是狗屁，通通不在乎。
    南蒼這招是玩脫了。
    紀琊舟糾結半天，等她們都走了，還是愁眉不展。
    “怎麼了？”溫殊忍溫熱柔然的指腹撫平了她皺起的眉頭，坐在床邊輕輕的問。
    “南蒼背後沒人指使我不是不相信的。”紀琊舟全盤托出，“談了兩年，突然發難逼名分，謠言滿天飛，肯定有人出點子，不排除南助理，南助理是我媽媽的心腹，餘海在和孟家在談一場重大的合作，如果這場謠言愈演愈烈，孟家肯定對餘海不滿，孟家金尊玉貴的大小姐和餘海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助理的弟弟談戀愛，麵子上多多少少不好看。”
    紀琊舟抿了抿嘴，繼續說下去：“我要不要和媽媽說，也怕幫倒忙。”
    “告訴紀姨吧，讓紀姨能防備一下，南助理也是老人了，紀姨自然有她的考量。”
    紀琊舟點點頭，編輯短信發給紀新月，不敢貿然打電話打擾紀新月休息。
    溫殊忍去鋪陪護床，單人間的陪護床還是挺寬敞的，睡下她綽綽有餘。
    發過去很久紀新月也沒回消息，溫殊忍強勢收走手機，護士也來給紀琊舟上藥，上完藥，紀琊舟嚷嚷著睡不著，溫殊忍知道從那裏搜來的盜版的童話故事，一本正經的坐在床邊，念給她聽，紀琊舟躺好，溫柔繾綣的看著垂眼給她讀故事的溫殊忍。
    情不自禁的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吧唧”一口親在溫殊忍的臉頰，溫殊忍沉浸在童話故事裏，被親了個措手不及，趁著溫殊忍沒反應過來，一頭滾進被子了。
    “紀琊舟什麼意思，你不想負責？”溫殊忍看著漏出黑色的發頂，像是小倉鼠一樣埋著頭。
    “我困了，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聲音透過被子悶悶的。
    “好了，別悶著傷口，我不鬧你。”溫殊忍輕柔她的發頂，見她還是沒有想出來的意思，扼住她命運的後脖頸強製她伸出頭。
    “你說了……唔”
    紀琊舟沒被遮住的眼睛睜的大大的，看著醫院雪白的天花板，逐漸無力渙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