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琊舟手腳並用的爬上學校的圍牆，外麵是一條不寬闊的小巷子，太久沒爬，都生疏了，跨坐在牆頭，喘勻呼吸，向外低頭一看，紅色的頭頂格外的醒目。
    紀琊舟：“……”
    夏利雨：“……”
    一點都不巧。
    不是很想遇見。
    上午遇見夏利雨時，沈戀告訴她，夏利雨無父無母是個孤兒，能讓則讓，光腳不怕穿鞋的。紀琊舟警記在心，避其鋒芒，裝聾作啞。
    夏利雨蹲在牆根底下，煙剛剛點著，就覺得頭頂毛毛，不太對勁，抬頭看見騎在牆頭上的紀琊舟。
    動作迅速利落的掐掉煙，一把拉住紀琊舟耷拉著腿，死命拽著想把她拉下來。
    紀琊舟：“……”人，怎麼可以有這麼脆弱的時候。
    “別拽我都褲子，我下來，別拽了，我褲子要掉下來了！”
    紀琊舟卡其色的校褲，被她扯的老長，褲腰帶不堪重負的快要崩斷，紀琊舟不得不一手拉著褲腰，順著牆慢慢蹭下來。
    下來了，也不管褲子了，對著夏利雨麵門就是一拳，被她閃身躲過。
    “你要幫孟玫出頭，就堂堂正正的和我打一架，一決高低，扒我褲子幹什麼？！”紀琊舟氣惱的直跺腳，“你不要臉，我還要呢！”
    “我以為你卡住了，想幫你。”夏利雨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還以為紀大小姐打招呼的方式就是朝人揮一拳。
    紀琊舟一邊修理自己的腰帶，一邊用看傻子的眼神掃視夏利雨。
    夏利雨長的一副聰明人的樣子——個字高挑，有一米七五左右，長相野性美，混血感十足，眉眼深邃，鼻子**，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染一頭鮮豔的紅發，像極了開在沙漠裏的玫瑰。
    站在一旁的紀琊舟和她完全是兩個概念，個字不高，骨架較小，皮膚白，中原人長相，單薄的單眼皮，黑發黑眸。
    “嘲諷我？”紀琊舟鬧心，聽見這句話一點就炸了。
    “我是真情實意的幫你，好心當驢肝肺。”夏利雨搞不懂她的腦回路，孟玫和她有過節這件事她知道，上午確實是想幫孟玫出頭沒錯，但這跟看到她有困難幫她一把有什麼衝突。
    兩人登時扭打在一起，夏利雨的紅發是漂染過後，發質像棉絮，一扯就斷，紀琊舟抓了一手紅發，愣怔一下。
    “我去！我和你打，前提你不要拽我頭發。”夏利雨摸著後腦勺剛被紀琊舟薅過的地方，一臉心疼打看著紀琊舟手上的頭發，心裏也積攢了火氣。
    紀琊舟將手裏的頭發扔進一旁的垃圾桶裏，點點頭答應了。
    最原始的戰鬥，不需要花裏胡哨的工具，拳拳到肉，肢體和肢體肆意的碰撞，享受腎上腺素飆升的興奮，眼球**，指尖都在顫抖。
    夏利雨仗著身高優勢，鉗製紀琊舟雙手，壓在身前，提膝重重踢在紀琊舟腹部，兩眼一黑，都快要見太奶了。緩過勁來，紀琊舟不甘示弱，靈活掙脫，以牙還牙，一口咬住夏利雨右手虎口，血腥味彌漫在口腔，不覺得惡心，隻有興奮占據鬧鍾，聽著夏利雨慘叫聲，渾身暢快，邦邦兩拳打在腦袋上，也死咬不鬆口。
    後來還是不知道從那裏來跑來一群人把她們倆拉開。那一群人認識夏利雨，紀琊舟咬著不放，夏利雨半跪在地上，疼的冷汗直冒，打哆嗦。裏麵為首的女生走過來，輕聲細語勸導，讓她鬆口。紀琊舟冷冷看她一眼，身上穿著隔壁職高的校服，身後那群小妹一口一個小雨姐的，她就死強，不鬆。
    涎水混著血液順著下巴滴在衣服和地上，僵持很久，紀琊舟嘴巴都麻木了，突然纖細冰涼的手掐住她下巴咬合關節處，強硬的讓她鬆口，力度大的好似要卸掉她的下巴，不得不鬆開口。
    吐出嘴裏的血水，被十足的力氣捶打了兩拳的腦袋嗡嗡作響，胃裏翻江倒海，快步走到牆角“哇”的一聲吐出來，吃食消化幹淨，飯點也沒吃什麼，吐完胃酸水，惡心感還在腦中翻湧，眼前景象不停晃動，又是“哇”的一聲，膽汁都吐出來了。
    另一邊的夏利雨沒好到哪裏去，虎口被咬的血肉模糊，牙印痕跡邊緣青紫一片，要不是紀琊舟沒有是沒力氣，非得要掉一塊肉不可。
    小診所裏。
    “醫生，我怎麼在轉圈圈？”紀琊舟站都站不穩，隻覺得天旋地轉，她沒辦法站得住。
    醫生沒功夫和她閑聊，專心清理夏利雨手上的傷口，“讓她去床上躺著情況可能回好點。”指了指簾子後麵的病號床。
    躺到床上，不是天旋地轉了，是左右接力兩邊轉。
    “盆。”紀琊舟麵色蒼白。
    冬利雪眼疾手快啪的一腳，把床下的痰盂踢出來，紀琊舟趴在床邊，幹嘔半天，眼淚鼻涕糊了一臉，胃裏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惡心感消退不少。
    “喝口水。”
    “謝謝！”紀琊舟閉上眼，躺著平複一下心情，讓眩暈沒那麼強烈。
    冬利雪看她沒什麼大礙，端著空杯子，出去。夏利雨同樣眼淚留了一地，剛開始清創時，礙著又姐妹在場，強撐麵子，假裝自己是一個沒有痛覺的人。冬利雪一眼看出，把烏泱泱一群人趕走，夏利雨痛的恨不得跪地求饒。
    這才哪到哪，傷口深，麵積大，結疤的速度也慢，想到著冬利雪轉身重新接了杯水，及時給夏利雨補水，要不然眼淚都哭不出來。
    “屋裏人怎麼樣了？”夏利雨同樣的臉色蒼白。
    “你還是先關心自己吧。”冬利雪回道。
    “你還是帶她去大醫院查查，不會真的被我打出腦症蕩了吧？你看她小胳膊小腿的。”夏利雨擔心道。
    “覺得我這裏小可以走哈。”醫生弱弱插句嘴。
    “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你怎麼這麼關心她？”冬利雪了解夏利雨的性格，神經大條的她什麼時候這麼操心一個人。
    “你不認識她？”夏利雨驚訝道。
    冬利雪有種不詳的預感，遲鈍的搖了搖頭。
    “她是紀琊舟，紀大小姐，宋三她表妹。”
    壞菜了，打了未來上司的表妹怎麼辦，在線求。
    “紀琊舟？！”冬利雪一個大跨步衝進去，探了下鼻息，把熟睡中的紀琊舟搖醒，“有沒有覺得那裏不舒服？我帶你去醫院。”
    “困，別管我了。”紀琊舟頭疼，牙也疼，此時此刻的她隻想睡一覺，太累了。
    冬利雪不放心，轉身去問醫生，確認沒什麼大礙，也沒堅持讓她去醫院。
    醫生拿來紗布耐心的包紮傷口，紀琊舟咬著的地方，正好是大拇指與食指之間，影響右手的握合，又被纏成粽子，暫時失去右手的使用權。
    “我已經和宋三說了，她正在往這邊趕。”冬利雪收起手機，歎口氣，“你知道她是宋三的表妹幹嘛還要和她打架。”
    “她先打我的，我要是不和她打，估計她不會善罷甘休，速戰速決。我也沒想到紀琊舟會咬我。”夏利雨擦幹頭上的冷汗，思忖宋三來了怎麼解釋，事實擺在眼前，說再多也沒用。
    等紀琊舟醒來時天已經黑透了，白熾燈晃了她的眼睛，這一覺睡的不怎麼樣，夢裏也暈乎乎的。
    宋冷翹著二郎腿坐在一旁，玩著手機，瞧見紀琊舟醒了，放下手機，轉過身來，“還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剛睡醒，懵懵的，一時間沒認出宋冷來，呆呆的搖搖頭，嘴裏的牙齦腫痛，張開嘴咬合處酸痛無比。
    “你怎麼來了？”紀琊舟揉臉，緩解酸痛。
    “夏利雨是我妹妹。”宋冷又掏出手機噼裏啪啦的打字。
    “怎麼，來興師問罪的？”紀琊舟坐起身。
    “你也是我妹妹。”宋冷從善如流回答，依舊沒抬頭。
    紀琊舟沒想到她會這樣說，怔愣一下，嗤笑，“除了身上流淌的血液能證明我們倆有血緣關係，好像平時也和陌生人沒差別。”
    她又道：“是我先動的手，報警還是怎麼樣的，隨你的便，敢作敢當，奉陪到底。”
    “大姨，身體還好嗎？”宋冷沒理她的話，突兀發問。
    “還成。”紀琊舟搞不明白她的態度，“你不會要再這裏和我拉家常吧？”
    宋冷收起手機，環顧四周，確實場地不對。
    “不會追究，她很喜歡你，也想和你做朋友。”
    “哈？”夏利雨嗎？
    “進來吧！”宋冷側過臉發話。
    夏利雨畏手畏腳的掀開簾子，僵硬的舉起右手，打了個招呼。
    宋冷轉身出去，留給她們獨處的空間。
    “嗯…上午挑釁我不是故意找茬，孟玫是我新交的朋友，我也想和你做朋友，所以替孟玫出頭，是想向你表達，我做人為朋友兩肋插刀，為人仗義執言。”咬唇，偷瞄紀琊舟的神色，“現在打也打了，孟玫的事也結束了……我想和你……做朋友。”
    “隻是朋友？”紀琊舟再三確認。
    “嗯”夏利雨點頭如搗蒜。
    戰況激烈，兩人身上都掛了彩，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出來，夏利雨受的傷明顯要比紀琊舟重，紀琊舟不占理。夏利雨根本不在意這些，打了就是打了，沒有絲毫芥蒂，轉身又扭捏的告訴她想和她做朋友。
    心胸寬廣，此人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