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提示音停了很久。
    久到我幾乎以為，它已經被沈知涯“殺死”了。
    直到這天早上，我剛醒來，那個熟悉的機械音在腦子裏淡淡響起——
    【叮，戀愛腦係統注銷流程即將啟動。請確認是否選擇——刪除記憶。】
    我怔了一下。
    不是完成任務，不是失敗懲罰。是注銷。徹底的。
    我坐在床上，手指僵著。看著空氣裏什麼都沒有，卻覺得自己被整個世界盯著。
    腦子裏像電影倒帶一樣，係統綁定、第一次告白、被他拒絕、我崩潰、他反過來愛我……所有細節，一幕幕閃過去。
    如果刪除了，那一切都沒發生過。包括——我曾那麼愛他。
    “沈知涯。”我那天晚上去找他。
    他剛洗完澡，穿著黑T，頭發還濕著，眼神很清醒：“嗯？”
    “我接到通知，係統要注銷了。”我站在他家門口，說得很輕。
    他點頭：“挺好啊。”
    我看他一眼，心髒收緊了一下：“但它問我要不要……刪除和你有關的記憶。”
    他臉色沒變，隻是眉骨慢慢皺了起來。
    “你想刪？”
    “我不知道。”我老實說，“刪了，就像一切都不真實了。”
    他靠在門邊，靜了很久：“你還怕疼嗎？”
    我沉默。
    他繼續說：“如果你刪了，我還是會來找你。”
    “我會再讓你喜歡上我一次。”
    “哪怕你忘了我，我都能讓你記得。”
    他看著我，眼神像是在說——你敢刪試試看。
    我有點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這人就是這樣，愛一個人都不肯給選擇的自由。
    係統倒計時隻剩三十分鍾的時候，我窩在他沙發上，看著窗外天色逐漸發藍。
    【是否選擇刪除記憶？】
    【是/否】
    沈知涯坐在我身邊，靠得不近不遠。
    他說：“你想選”是”也可以。”
    “哦？”我挑眉。
    “這樣我就可以再追一次你，重新定義我們。”他語氣輕得像句玩笑，“還能讓你體驗一次”一見鍾情”。”
    “你想得倒美。”
    “不過你要真選”是”了，”他聲音壓低，“你就別想跑了。”
    我轉頭看著他，心裏很靜，像突然懂了一件很久沒懂的事。
    係統的終點，從來不是把我送進一個人的懷抱，而是把我送回我自己。
    讓我知道我不是非誰不可，也不是靠任務換來的愛情。
    是我活該被愛，是我值得，而不是被“係統評估”出來的結果。
    我深吸一口氣，手指在空氣中輕輕一點。
    【是否刪除記憶？】
    我選了——否。
    係統停頓了幾秒，像是最後一次核實。
    【記錄確認。注銷開始。】
    那一刻，我腦子裏安靜得出奇。
    連提示音都沒有了，隻有沈知涯伸過來的手，落在我發尾。
    他聲音低啞：“結束了？”
    我點頭。
    他靠近我，像是確認什麼：“你還記得我是誰？”
    “我不記得你是誰。”我慢悠悠地說，“但我記得你是我這輩子最欠收拾的那個人。”
    他愣了一下，然後笑了。
    那笑，帶著輕鬆，帶著一絲狂妄，還有點不安。
    “你現在，”他靠近我耳邊，語氣像命令一樣，“必須一輩子記著我。”
    “你管不著。”我笑。
    “那就拴著你。”他說，“你跑一次，我追十次。”
    我看著他。
    那一刻，我知道，這不是係統任務裏的“完美結局”。
    這是一種更複雜、更真實的關係。我們都帶著刺，互相試探，互相靠近，不再完美，也不再互相逃避。
    幾個月後，我在朋友圈發了一張照片。
    是我和他一起養的貓，窩在沙發上睡得正熟。
    配文是：“人間清醒×人間不講理，正在互相影響。”
    沈知涯第一時間評論：“互相收拾。”
    我回他：“你先哭一個給我看看。”
    他秒回：“你敢不愛我一個月，我能哭到你家樓下。”
    那時候，我手機還響了一下。
    是係統最後一條消息：
    【恭喜宿主完成全部“自我關係認知”流程。】
    【係統已完全注銷，未來你要靠自己。】
    我關掉提示，靠在沙發上，看著眼前這個不穩定、情緒化、卻滿眼是我的男人。
    我終於不再被“係統”牽著走。
    但我也知道——有他在，我不怕迷路。哪怕再一次失控，我也能，走回來。

    作者閑話：

    短篇完結，撒花✿✿ヽ(°▽°)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