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神像遺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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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看著熟悉的兩個身影在遠處出現,明白又到收拾爛攤子的時候了。
自從雲樂進入了化龍劫,他就沒消停過,天天研究藥方忙得飛起,好不容易調好了藥方,每天按照藥方煎藥就行,又出來一個少年也需要他收拾,而且這少年的身體狀況更糟糕。了解過淮安的身體狀況後,這世外桃源裏的歎氣聲都比較從前多了幾倍。
好在調理身體的藥對老者來說不是難事,淮安昏睡的那兩天,他就製好了針對淮安的藥方。
老者感歎自己的善良和藹樂於助人,然後為消失的曬太陽和喝茶的悠閑時光默哀了一下。
“年輕人都這麼愛折騰。”老者念叨著,進屋先鋪好了床,然後進到藥方,熟練地為兩人分別按照原來的方子抓了藥,放在兩個小鍋裏煮著,拿著曬太陽時候的小蒲扇扇著。
咕嘟咕嘟,兩隻紫砂壺裏的藥湯逐漸冒出熱氣。
老者探頭出去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幾隻玉兔蹦躂著跟進屋,白絨絨的尾巴剛剛消失在門裏。
嗯,兩人應該已經進屋了,沒倒在門口就好。
經過這一番風雨,老者堅定地認為:把這兩人放一起一定會出事,於是拿出了老一輩人的威嚴,嚴肅地勸退了想要守在淮安身邊的雲樂,把這不聽話且魂不守舍的小孩扔到另一幢屋裏,然後把藥湯分別端給兩個人。
最後老者慢慢下樓繼續坐在門口的搖椅上喝了口茶,聽著山巒間清泉潺潺流淌,不時有鳥兒飛過的振翅聲,懷抱著幾隻熟睡的兔子,感慨自己煞費苦心和今天陽光真好。
反正這裏四五幢樓閣房屋相連,就住了他、小孩還有那個客人少年,有的是空屋子。
淮安的身體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反複的昏迷,這次隻沉睡了一天便醒了過來。他靠在窗邊的軟榻上,目光穿過窗欞,遙遙望著老人峰的方向出神。
從雲樂的住處離開後,他甚至沒能走完一半的路程。
”真是。。。。。。”淮安自嘲地笑了笑,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茶盞邊緣。
白爺爺每日都會來屋裏絮叨,淮安隻需偶爾應和幾聲,老人便能自顧自地說上許久。”身體最重要,我再強調一遍。。。。。。”白胡子隨著說話一翹一翹的,”一個重傷未愈,一個不知輕重,就這麼跑出去,你們可真是。。。。。。”
老人說著說著,語氣漸漸軟了下來。他看向淮安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小師父啊,你身上的毒雖解了,但精神力受損嚴重。。。。。。”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最終化作一聲長歎,”這些日子就好好養著吧。”
粗糙的手掌輕輕拍了拍淮安的肩膀,力道溫和得不可思議。”就當可憐可憐我這個老頭子,”白爺爺難得放軟了聲音,”我這一把年紀,實在經不起看人在我麵前倒下了。”
淮安乖巧地點點頭,眉眼低垂的模樣任誰看了都會心軟——這是他最擅長的表情,從小到大,總能輕易讓長輩們放下戒心。
雲樂安分了沒幾日,便又按捺不住要來找淮安。白爺爺知道後,站在院子裏訓斥的聲音大得連屋內的淮安都聽得一清二楚。
”那小子在化龍劫期間。。。。。。”再回到屋裏時,白爺爺的語氣明顯溫和了許多,他給淮安掖了掖被角,”哪天發作起來可不是鬧著玩的。知道你們感情好,但聽老頭子一句勸。。。。。。”老人欲言又止,最後隻是輕輕搖頭,”別跟他走得太近。”
清晨的露水還未散去,淮安已經在庭院裏發現了一尊三丈高的神像。漢白玉雕琢的衣袂在晨光中流轉著瑩潤的光澤,每一道褶皺都栩栩如生——正是當年在破廟裏見過的那尊,隻是如今完好無損地矗立在此。
”有意思。”淮安伸手撫過神像底座,冰涼的觸感讓他想起昨夜那個清晰的夢。夢裏那位自稱川流神君的神明,竟指名道姓要他建廟供奉。
”殿下在發愁什麼?”
清朗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雲樂不知何時溜到了他身邊,腰間玉佩隨著步伐輕晃,在朝陽下折射出細碎的金光。少年龍君今日束了高馬尾,更顯得下頜線條利落分明。
淮安指了指神像:”昨晚神君托夢,要我給他建座廟。”
”哦?”雲樂眉峰微挑,湊近端詳神像。陽光穿過他耳畔的龍鱗墜子,在神像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是川流神君啊。”他突然輕笑出聲,”北楚亡國後香火斷絕,這是在天庭混不下去了?”
”別胡說。”淮安抬手輕敲他額頭,動作熟稔得仿佛做過千百次,”萬一真能實現願望呢?”
雲樂灰眸中閃過一絲玩味,卻不再多言。他安靜地看著淮安在廢棄的精怪屋舍間穿梭,玄色衣袂在晨風中翻飛。當淮安最終選定一間木屋時,他耳邊突然響起清越的傳音:
”好。”
淮安回頭,隻見雲樂正漫不經心地把玩著縮成巴掌大的神像。白玉神像在他指間翻轉,活像個孩童的玩具。
”你都不問問緣由?”淮安忍不住傳音。
”不需要。”雲樂指尖一彈,神像在空中劃出弧線,”殿下說的,照做便是。”
木門吱呀一聲推開,塵埃在光束中起舞。淮安正欲踏入,突然聽見身後”哢嚓”一聲脆響——雲樂正用兩根手指夾著神像的腦袋左右轉動,像是在調試什麼機關。
”輕點。”淮安扶額,”好歹是位神君。”
雲樂撇撇嘴,隨手將神像拋向屋內。白玉雕像在空中恢複原貌,穩穩落在廳堂中央,連灰塵都沒驚起半分。
雕像高大巍峨,玉石質地均勻渾厚,坐落的同時就給這間屋子平添了幾分仙氣。
神像雙手掌心朝上,五指**,頭微微低著,沉靜地閉著眼,莊嚴但不失親和力,仿佛在這裏在諦聽信徒的祈禱已經幾千年。
”若願望真能實現。。。”淮安輕聲自語,”或許該讓更多人來這裏祈願。”
木門吱呀一聲響,雲樂拎著水桶進來,肩上隨意搭著兩條棉巾。水珠順著他挽起的袖口滑落,在青石地麵上濺開細小的水花。這一幕讓淮安突然想起那個執拗地要給他擦臉的”小雲樂”,唇角不自覺揚起。
”你小時候就生得好看。”淮安接過棉巾,故意逗他,”若是常去市集轉悠,怕是要被姑娘們的香囊砸滿頭。”
雲樂正擦拭神台的手指微微一頓,灰眸在陰影處顯得格外深邃:”沒興趣。”他繼續手上的動作,布料摩擦石台發出規律的沙沙聲。
”若是人家非要追著你呢?”
”追不上。”雲樂頭也不抬,聲音輕得像拂過水麵的風,”我隻想待在殿下身邊。”
棉巾從淮安指間滑落,濺起的水花打濕了他的衣擺。明明聽過無數次這樣的話,心髒卻還是不爭氣地狂跳起來。他慌忙彎腰去撿,借機掩飾發燙的耳尖:”這、這神台擦得差不多了吧?”
雲樂神色如常,修長的手指擰幹棉巾的動作嫻熟得令人心驚——仿佛這個曾經高高在上的龍君,早已做過千百次這樣的瑣事。陽光透過窗欞,在他低垂的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金影,將那些未說出口的歲月靜靜藏匿。
“雲樂?”
“在。”
“你說三百年前你是我的侍從。”
“是。”雲樂道,聲音低低的,“這些天殿下避而不談從前的事情,我以為殿下不去想了。殿下現在還是想知道麼?”
“我不是想問那些,”淮安忽然一陣緊張,仔細斟酌了半天,“我是想問,呃,咱們三百年前關係。。。。。。。怎麼樣啊?”
淮安悄悄看身邊的那個人,雲樂擦洗的動作停了一下,自然地回答:“挺好的。”
雲樂身上的雪鬆香太好聞了,淮安不由自主向前探身,想偷偷看他的表情,絲毫沒注意雲樂已經轉過了身,微垂著頭,也近了一寸,眼裏好像有些因為隱忍而出現的紅色血絲,淮安差點撞上他的胸膛。
雲樂伸手護了一下淮安的腦殼,沒讓他撞上桌角,道:“殿下是好奇從前堯穆和我有過什麼故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