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遠正帶人搜尋，見狀連忙迎上來：“大人！江小姐！我們到處找你們——這位是？”
    “林木森，下一個受害者。”謝辭簡短解釋，“立刻派人封鎖寺內所有出入口，香塵滅和她的同黨還在下麵。”
    陸時遠領命而去。
    謝辭突然踉蹌了一下，江行晚趕緊扶住他：“謝大人！”
    “沒事……”話音未落，謝辭眼前一黑，倒在了江行晚肩上。
    “快叫大夫！”江行晚急呼。
    這才發現謝辭肩上的傷口開始泛出詭異的青色——香塵滅的銀針有毒！
    大理寺官署內，燈火通明。
    禦醫剛為謝辭處理完傷口，確認毒性已控製，但需要靜養。江行晚堅持留下照顧，陸時遠拗不過她，隻好安排了一間廂房。
    夜深人靜，官署內隻剩值夜的差役偶爾走動的聲音。
    江行晚坐在謝辭床邊的矮凳上，用濕布輕輕擦拭他額頭的冷汗。
    月光透過窗欞，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側臉，平日裏總是緊鎖的眉頭此刻因傷痛而微微蹙著。
    “水……”謝辭突然輕聲呢喃。
    江行晚連忙端來溫水，小心扶起他的頭。
    謝辭迷迷糊糊喝了幾口，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別走……”
    江行晚一怔，心跳突然加速：“我不走。”
    謝辭似乎清醒了些，半睜著眼睛看她：“江小姐……案情……”
    “別想案子了，先養傷。”江行晚輕聲道，想抽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緊。
    “鏡井通陰陽……”謝辭喃喃重複著錫宴池的話，“銅鏡……”
    江行晚這才想起那麵銅鏡，從袖中取出。
    月光下，銅鏡背麵的“木”字泛著奇異的光澤，周圍的花紋仿佛會流動一般。
    “這鏡子有古怪。”她低聲說，“錫宴池特意給我，還說鏡井通陰陽，銅鏡照虛實。”
    謝辭掙紮著坐起來，接過銅鏡仔細查看：“《青銅誌異》中提到過，古時方士認為鏡井是陰陽兩界的通道，銅鏡能照見人眼看不見的東西……”
    他突然將銅鏡對準窗外的月亮，奇妙的事情發生了——月光透過銅鏡，在牆上投射出一幅地圖！正是無相寺及其周邊的詳細布局，其中七個位置被特別標記，連起來形成一個勺子的形狀。
    “北鬥七星……”謝辭呼吸急促，“七個地點對應七個青銅人！”
    江行晚湊近細看，突然指著其中一個標記：“這個位置……是江府？！”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江行晚很可能是下一個目標！
    謝辭猛地掀開被子：“必須立刻——”
    話未說完，一陣眩暈迫使他跌坐回床上。
    “你別動！”江行晚按住他，“我去告訴陸時遠，加強江府戒備。”
    窗外，一陣風吹過，帶來若有若無的鈴鐺聲。
    江行晚警覺地轉頭，卻什麼也沒看見。
    就在她準備放鬆時，一個稚嫩的童聲突然在院中響起：“青銅人，白玉麵，井中月，鏡中緣。七人七罪七條命，月滿之時血染天……”
    江行晚渾身血液幾乎凝固——這童謠竟然追到了大理寺！
    她走到窗前，院中空無一人。隻有一棵老槐樹的影子在地上搖曳。
    就在她準備關窗時，樹影中突然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一個小小的青銅鈴鐺掛在樹枝上，隨風輕響。
    鈴鐺下方，係著一張字條。
    江行晚猶豫片刻，還是伸手取了下來。
    字條上隻有三個字：“小心火。”
    ——
    次日清晨，謝辭的傷勢好轉許多。
    江行晚將夜間的事告訴他，兩人對著銅鏡投影的地圖研究許久。
    “七個標記對應七種青銅成分：金、木、水、火、土、錫、鉛。”謝辭分析道，“吳世昌是金，周老板是錫，林木森是木……下一個是火。”
    江行晚指著江府位置上的標記：“我家這裏是水，不是火。看來我暫時安全。”
    “未必。”謝辭神色凝重，“昨晚的警告是小心火，而銅鏡顯示江府是水。五行相克，水克火，這意味著……”
    “有人要對付水來削弱對火的克製？”江行晚猜測，“這太玄乎了。”
    “青銅人祭本就是古老邪術，遵循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謝辭指著地圖上標著“火”的位置，“這裏是城南一家鐵匠鋪，主人姓炎，正好與火相關。”
    “炎鐵匠？”江行晚回憶道，“我記得他，三年前曾為西北軍打造過一批兵器。難道他也與假藥案有關？”
    謝辭立刻叫來陸時遠調查。
    不多時，陸時遠帶回消息：“炎鐵匠確實與吳世昌有生意往來，而且就在兩天前，有人看見他與一個戴青銅麵具的女子交談！”
    “立刻派人保護炎鐵匠。”謝辭命令道，隨即轉向江行晚，“至於你……”
    “不單獨行動，聽謝大人您的指揮。”江行晚無奈地笑了笑，“那謝大人可否移駕江府？我父親一直想當麵感謝你上次的救命之恩。”
    謝辭略一思索，點頭同意。
    他需要與江太傅商議此案涉及的朝堂關係，同時也能保護江行晚。
    江府上下對謝辭的到來表示熱烈歡迎。
    江太傅親自設宴款待，席間詳細詢問了案情進展。
    當聽到“言官之女”時，江太傅麵色微變。
    “言大人……”他放下酒杯，“是個好官，可惜了。”
    謝辭敏銳地注意到江太傅的異常：“大人認識言官？”
    “同科進士，算是舊識。”江太傅歎息道，“他性格剛直，得罪了不少人。假藥案後，有人誣告他受賄，我當時就覺得蹊蹺……”
    “父親！”江行晚驚訝道，“您既然知道言大人是被冤枉的，為何不替他申冤？”
    江太傅麵露愧色：“朝堂局勢複雜……我……”他搖搖頭，“是我懦弱了。”
    謝辭若有所思：“江大人，假藥案背後是否另有隱情？”
    江太傅猶豫片刻，終於低聲道：“吳世昌有個表兄，是兵部侍郎杜大人……”
    話未說完，管家匆忙進來：“老爺，杜府派人來，說杜大人請您過府一敘。”
    江太傅眉頭緊鎖：“這個時候？”
    謝辭與江行晚交換了一個眼神——太巧了！
    “父親，別去。”江行晚直覺不妙，“就說您身體不適。”
    江太傅拍拍女兒的手：“杜侍郎與我同僚多年，不去反而惹人懷疑。我去去就回，你們安心在家。”說完，又對謝辭鄭重道，“謝少卿，小女就拜托你了。”
    謝辭起身行禮：“大人放心。”
    江太傅離去後，江行晚坐立不安：“謝大人，我有不好的預感……”
    謝辭正要安慰她，窗外突然傳來“啪”的一聲輕響。
    他警覺地推開窗，隻見院中石桌上放著一支箭，箭上綁著紙條。
    展開紙條，上麵潦草地寫著：
    「江太傅有難，速至城南舊窯。——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