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正廳內，氣氛凝重如鐵。
    謝辭端坐在太師椅上，修長的手指輕叩案幾，目光在楊昭玉蒼白的臉上停留片刻，又轉向手中的詢問冊子。
    江行晚坐在表姐身旁，能感覺到她的身體在微微發抖。
    “楊小姐，請詳細描述昨晚就寢前的情形。”謝辭的聲音平靜得不帶一絲波瀾。
    楊昭玉絞著手中的帕子：“昨晚……晚膳後，行晚妹妹送我回房。春雁伺候我洗漱，又端來安神茶……”她頓了頓，“我喝完茶就睡了，直到今早被尖叫聲驚醒……”
    “安神茶？”謝辭敏銳地抓住這個細節，“誰準備的？”
    “是……是夏荷。”楊昭玉看向站在一旁的瘦高丫鬟，“夏荷一直負責我的飲食。”
    夏荷立刻跪下，聲音發顫：“是奴婢準備的，但奴婢絕對沒有下毒！春雁是奴婢的好姐妹，奴婢怎會害她……”
    謝辭抬手示意她起身：“茶渣可還留著？”
    “已經倒掉了……”夏荷怯生生地回答。
    陸時遠在一旁記錄，突然插話：“大人，要不要派人去查查茶渣倒在哪裏？”
    謝辭搖頭：“時隔太久，恐怕難有收獲。”他轉向楊昭玉，“楊小姐睡前可曾聽到什麼異常動靜？”
    楊昭玉搖頭：“我睡得很沉……”她突然想起什麼，“對了，我的嫁衣！昨晚明明收在衣箱裏的，怎麼會缺了一塊……”
    謝辭與江行晚交換了一個眼神。
    江行晚明白他的意思——嫁衣碎片出現在死者手中，要麼是凶手故意栽贓，要麼……
    “楊小姐，”謝辭的聲音忽然柔和了幾分，“冒昧問一句，你與春雁關係如何？可有嫌隙？”
    “當然沒有！”楊昭玉激動地站起來，“春雁八歲就跟著我，情同姐妹！她怎麼會……”話未說完，眼淚已奪眶而出。
    江行晚連忙扶住表姐，不滿地瞪了謝辭一眼。
    謝辭麵不改色，繼續問道：“楊小姐此次進京備婚，未婚夫是……”
    “兵部尚書之子，李文軒。”江太傅代為回答，“兩家定親已有三年，隻待昭玉年滿二十便完婚。”
    謝辭點頭：“這門親事，楊小姐可滿意？”
    楊昭玉身子一僵，低頭不語。
    江行晚察覺到表姐的異常，心中疑惑頓生。
    “謝少卿，”江太傅皺眉，“這與案情有關嗎？”
    “或許有，或許沒有。”謝辭合上冊子，“命案現場有幾個疑點：死者嘴角的胭脂、手中的嫁衣碎片，以及……”他頓了頓，“死者指甲縫中的絲線。”
    江行晚心頭一跳：“什麼絲線？”
    謝辭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布袋，倒出幾縷極細的絲線：“湖藍色，與江小姐昨日所穿衣裳顏色一致。”
    廳內一片嘩然。
    江行晚臉色驟變：“你懷疑我？”
    “隻是陳述事實。”謝辭目光平靜，“江小姐昨日穿的確實是湖藍色衣裙？”
    “是又怎樣？府上穿這個顏色的人多了！”江行晚氣得聲音發顫，“況且我與春雁無冤無仇，為何要害她？”
    謝辭不置可否，轉向江太傅：“請允許我查看楊小姐的閨房。”
    江太傅沉吟片刻，點頭同意。
    謝辭起身，陸時遠緊隨其後。
    江行晚扶著楊昭玉也跟了上去，心中既憤怒又困惑——謝辭究竟在懷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