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皮木偶紛紛倒地，校場一時隻剩下沉沉的腳步聲和戰意未散的氣息。賀空輕輕點了點頭，開口道：
    “初步了解了你們的力量和風格。現在，我們進行一對一實戰演練——用木劍、木斧、木槌。”
    他手指一勾，又有教官將一批木質訓練武器搬來，按種類整整齊齊地擺在一側。不同於先前的實戰兵器，這些木製品雖無法造成致命傷，卻同樣厚重紮實，絕非玩具。
    賀空語氣冷靜：“我不在意誰贏誰輸，隻在意你們是否用盡全力，是否真正領悟戰鬥的節奏與意義。”
    他掃視眾人：“下麵開始分組——魯格，對戰沃恩。”
    人群頓時一陣騷動。
    兩位新生中最引人矚目的名字被並列在了一起。
    魯格挑了挑眉，眼中浮現興奮的光芒。他扛起一柄與先前相同形製的木斧，走向校場中央，肩膀微晃，仿佛還在熱身。
    沃恩一言不發，從木劍架上取下一柄形製與剛才那柄武士刀相仿的木製長刀，緩步上前。他的目光沉穩，神情專注，腳步卻極輕，好像隨時會在風中拔刀出擊。
    四周新生紛紛屏息以待。
    “準備。”賀空站在場邊，目光如炬。
    兩人互相點頭，彼此知根知底，卻沒有絲毫怠慢。
    “開始！”
    幾乎在一瞬之間，魯格猛然前衝，斧刃橫掃，沉重的風聲帶著壓迫感劈向沃恩的腰部！而沃恩幾乎同時拔刀而動，腳步後撤半寸，身形一閃，刀鋒斜挑而上——
    “嘭——！”
    木刃與斧柄劇烈撞擊，聲音震得人心一緊。沃恩被巨力震得退後一步，魯格卻也吃了一驚，對方的反應速度比想象中更快。
    接下來是一連串攻防——
    魯格猛攻如風，勢大力沉；沃恩則以柔克剛，精妙回避，每一次拔刀都像是在抓住氣息的破綻。
    “啪！”
    一次斧柄猛擊被沃恩用刀背撥開，反手一記突刺直指魯格胸口——
    “夠了。”
    賀空出聲，兩人停下動作，彼此氣息略顯紊亂，卻都沒有受傷。
    兩人停手後，賀空緩步上前，看向魯格：
    “魯格，斧子並不是隻有劈砍。”
    說罷，他從武器架上拿起一柄與魯格手中相同形製的木斧，雙手握柄，姿態穩如山。
    “攻擊。”
    魯格應聲而上，氣勢洶洶，斧刃直取賀空上身。就在下一瞬，賀空身形一偏，步伐輕靈得與他那魁梧的身軀完全不符，宛如靈貓般一閃而過。緊接著，他低身一勾，木斧斜挑，正好掛住魯格的腳踝，身形再一轉，斧柄借勢一帶。
    “哐！”
    魯格身形翻滾，狠狠摔在了地上，塵土四起。
    賀空神色平靜，語氣如常：“再來。”
    魯格皺眉起身，再次衝上，這次換成橫掃。可賀空這次卻反向逼近，一步踏入魯格臂展之內，猛然以斧柄直戳其胸口！
    “砰！”
    魯格踉蹌後退，險些摔倒。
    “看到了嗎？”賀空淡淡開口，“斧子全身都是武器。斧刃用來砍，斧背用來敲，斧柄用來挑、勾、戳。真正的戰士，不止靠蠻力，也靠頭腦。”
    魯格手心全是汗，麵色凝重，輕輕點頭。
    賀空隨後將斧子交還給教官，又從一旁取過一柄木製的長刀，形製與沃恩手中的極為相似。
    他看向沃恩，道：
    “你的心法已經不低，這在新生中十分罕見。但你走得太孤單太久，招式少了變化，太拘於一式一氣。”
    說罷，他腳下一沉，木刀揮動，帶起一陣連綿如潮的刀影！
    沃恩不敢大意，立即應戰。他步法靈活、刀出如電，起初還能勉強招架，但賀空的攻勢越來越快，力量、技巧、節奏全無破綻，不出五招，沃恩的防守便被逐步逼亂。
    第七刀，直接拍在了沃恩的肩上，震得他腳下一滑，穩住身形才沒摔倒。
    “明白了嗎？”賀空緩緩收刀，“居合斬如閃電，講究一擊必殺。但真正在戰場上，敵人不會給你機會等氣息圓滿，你必須學會應對變化。”
    沃恩深吸一口氣，低頭抱拳：“是，導師。”
    賀空輕輕點頭，神情依舊淡然。
    “都記住，戰鬥不是一場表演。真正的戰鬥，關乎生死。”
    接下來的訓練中，每當一對學員完成對練，賀空總會緩步上前，親自指出他們的破綻。有時是一句簡短的點評，有時則幹脆直接拿起相同的武器，示範出一整套動作。
    不論是長槍、戰錘，還是雙短刀、鏈枷，他的身法和力道都拿捏得恰到好處，舉重若輕，仿佛這些武器在他手中早已成為身體的一部分。
    甚至有一次，一名使用長鞭的牛頭人學員出手時略顯生澀，賀空隻是側了側頭，便徑直從一旁取過了長鞭，輕輕一抖，啪地一下擊中校場木樁上的標靶，整個鞭身回彈得如同蛇舞。
    那一刻，整個訓練場安靜得出奇。
    魯格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扭頭低聲對沃恩嘀咕道：
    “這大叔……到底會多少種武器啊？他是從鐵匠鋪裏出生的嗎？”
    沃恩一邊盯著場上的賀空，一邊低聲答道：“我懷疑他可能不是熊貓人……他是戰神變的。”
    魯格咽了口口水，摸了摸自己額頭上的汗：“我們之前說他看起來好像挺佛係的，是不是說早了？”
    沃恩苦笑：“現在看起來，他隻是懶得認真打我們而已。”
    隨著太陽慢慢西斜，賀空終於拍了拍手：
    “今日到此為止，明日繼續。”
    一眾學員紛紛癱坐在地上，有人躺著，有人捶著自己發酸的手臂，整片校場仿佛剛經曆了一場小型戰爭。
    魯格將木斧扛回武器架時，還不忘回頭看了眼那名看似圓潤和藹、實則像頭猛獸的導師，嘴角抽了抽：“我感覺我今天的肺都差點咳出來了。”
    “他居然真的用鞭子抽了標靶……還打得那麼準……”旁邊一名用雙刀的年輕豹人瞪著眼，似乎精神受到了一定衝擊。
    “**啊，怎麼會有人什麼武器都會用啊？”另一名學員捧著膝蓋喘氣，一臉懷疑人生，“他該不會連鍋鏟都能打贏我吧？”
    還有人嘟囔著：“我學了三年長槍，還沒他隨手一挑準……”聲音中充滿了對命運的不公和對天賦的深深絕望。
    沃恩靠在樹下看著天空，輕聲道：“賀空導師的確是個厲害的人。”
    魯格坐到他旁邊：“你說得太保守了……他是個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