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五章:鄴城夜,十麵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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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鄴城。
作為袁氏四世三公的基業所在,昔日的鄴城,是何等的繁華與喧囂。
車水馬龍,商賈雲集,被譽為北方的明珠。然而此刻,這座雄城卻像一頭陷入沉睡的巨獸,寂靜得令人心慌。
厚重的城門緩緩打開,發出嘎吱嘎吱的、令人牙酸的聲響。沒有歡迎的儀仗,沒有出迎的官吏,更沒有圍觀的百姓。
隻有一隊神情麻木、甲胄殘破的守城士卒,用一種混雜著畏懼、仇恨與好奇的複雜眼神,看著城外那一行孤獨的隊伍。
隊伍不大,隻有一輛樸素的馬車,和前後寥寥數名騎著馬的隨從。為首之人,正是陳默。
他依舊是一襲素衫,騎在一匹神駿的白馬上,神態自若,仿佛不是來進入一座危機四伏的敵都,而是來郊外踏青。
他身後的隨從,雖然個個眼神警惕,手按劍柄,但也被他的從容所感染,強自鎮定。
踏入城門的那一刻,陳默能清晰地感覺到,無數道目光,如同無形的利箭,從城牆上、街道兩旁的閣樓裏、緊閉的門縫後,齊刷刷地投射到自己身上。
這些目光,有的冰冷刺骨,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殺意,那是袁氏的死士和忠於袁家的將領。在他們眼中,先生是毀掉他們一切的罪魁禍首。
有的審慎觀望,帶著幾分算計與貪婪,那是城中的地方豪強與世家大族。
他們在評估,眼前這個單槍匹馬闖進來的年輕人,究竟是能給他們帶來災禍的煞星,還是能讓他們攀上新枝頭的絕佳機會。
還有的,則是麻木與恐懼,那是城中普通百姓的眼神。
戰爭,已經讓他們失去了太多。對於這位曹軍的來使,他們不知道是福是禍,隻能像驚弓之鳥一樣,躲在暗處,瑟瑟發抖。
整座鄴城,在這一刻,仿佛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無聲的狩獵場。
而陳默,就是那個主動走進獵場的獵物。十麵埋伏,危機四伏。
“先生,情況不對。”一名貼身護衛壓低了聲音,湊到先生馬前,“這城裏……太靜了,靜得瘮人。屬下感覺,至少有上百名弓箭手,已經瞄準了我們。”
上百名?格局小了,兄弟。現在想把我射成刺蝟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淡定,隻要我們走在路中央,他們就不敢輕易動手。
誰先動手,誰就破壞了遊戲規則,會成為其他所有勢力的敵人。這叫什麼?恐怖的平衡。
先生聞言,隻是淡淡一笑,非但沒有催馬快行,反而勒住了韁繩,讓馬兒走得更慢了些。他抬起頭,目光平靜地掃過街道兩旁的建築,仿佛在欣賞這座古城的風景。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隨從的耳中:“不必驚慌。他們看的,不是我們,而是我們身後的曹丞相。他們不敢動,至少現在不敢。”
他要用這種近乎囂張的從容,向所有暗中窺伺的人傳遞一個信息:我來了,我什麼都知道,但我不在乎。
馬車緩緩駛過長街,街道兩旁,店鋪皆閉,門戶緊鎖,空無一人。隻有秋風卷起地上的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響,更添幾分蕭索與肅殺。
這種死一般的寂靜,比千軍萬馬的衝殺,更讓人感到窒息。隨從們的手心,已經滿是冷汗。
按照事先的約定,城中的留守官吏本該在府衙迎接。然而,當車隊抵達府衙門前時,看到的卻是兩扇緊閉的朱漆大門。
一個下馬威。
一個**裸的、充滿了屈辱意味的下馬威。他們就是要讓先生,讓曹操的使者,在這鄴城所有勢力的注視下,吃一個閉門羹。
“先生,他們……”護衛的臉色變得鐵青,手已經握住了刀柄。
陳默抬手,製止了他的衝動。他翻身下馬,親自走到府衙門前,看著那兩扇緊閉的大門,臉上依舊掛著和煦的微笑。
他沒有命人叫門,更沒有發怒,而是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舉動。
他竟然後退了幾步,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後對著緊閉的大門,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大禮。
“曹營陳默,奉丞相之命,前來拜會鄴城諸公。諸公政務繁忙,不便相見,默,心領。默將暫居於城東驛館,掃榻以待。何時諸公得閑,默,隨時恭候。”
他的聲音,通過內力的加持,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府衙內外,也傳到了那些暗中觀察者的耳中。
不卑不亢,有禮有節。
他沒有因為被羞辱而憤怒,反而將對方的無禮,輕描淡寫地解釋為政務繁忙,將所有的尖銳與對立,都化解於無形。
這一手,以退為進,四兩撥千斤,盡顯高超的政治手腕。
暗處,不知有多少人因此而皺起了眉頭。這個年輕人,比他們想象中要難對付得多。
行完禮,先生再不多言,轉身便走,領著車隊,徑直往城東的驛館而去。
然而,他知道,真正的款待,現在才剛剛開始。府衙的閉門羹,隻是開胃小菜。
接下來,袁氏死士的刺殺、地方豪強的試探、城中百姓的抵觸……整座鄴城,就如同一頭伺機而噬的凶獸,已經張開了它的血盆大口,等待著他這個看似美味的獵物,一步步走入陷阱的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