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大長老新得了一株罕見的五百年份“凝霜草”，據說對穩固修為、祛除心魔有奇效。
    這寶貝剛在丹房入庫時，就被消息靈通的白幺幺聽到了。然後她“恰好”捧著幾本基礎丹經路過了門口，眼睛不經意地掃過那株被小心封在寒玉匣裏、通體縈繞著淡淡霜氣的靈草。
    “呀！”她又是那標誌性的、掐著嗓子的驚歎，水眸瞬間睜大，裏麵盛滿了“純真”的羨慕，“這就是傳說中五百年份的凝霜草嗎？靈氣好足呀，隔著匣子都感覺冰冰涼涼的，真不愧是長老珍藏的寶貝！”
    她轉向正在一旁清點藥材的淩霜師姐，臉上堆起甜甜的笑容，“大師姐，聽說長老把這靈藥交給您保管了？您真是深得長老信任呢！”
    她頓了頓，突然話鋒一轉，語氣變得低落又“懂事”：“這靈藥效果一定特別好吧？不像我……”
    她微微垂首，長長的睫毛顫抖著，聲音輕輕，“入門晚，修為也低微，連品階高一點的靈藥長什麼樣都沒見過呢。唉，真是羨慕大師姐的見識和福氣。”
    丹房裏彌漫著濃鬱的藥香，此刻卻仿佛混進了一股若有似無的酸氣。
    幾個正在分揀藥材的低階弟子互相交換著眼神，表情微妙。大長老撚著胡須，眉頭微微蹙起，似乎也覺得這話聽著不那麼順耳。
    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來了！
    又來了！
    這熟悉的“不像我”句式！
    這明晃晃的酸檸檬發言！
    句句都像是在大師姐心窩子上紮軟刀子，外表還裹著糖衣！
    我氣得差點把手裏剛分好的甘草梗捏碎了。
    就在我準備豁出去提醒大師姐時，淩霜師姐的反應再次讓我眼前一黑。
    隻見她放下手中的藥材清單，抬眸看向白幺幺，清冷的臉上非但沒有一絲慍色，反而……流露出一種堪稱“溫和”的神色？
    她甚至微微頷首，語氣平靜：“你年紀尚小，修為自會精進。此藥性寒烈，於你目前根基，確非良選。”她頓了頓，竟然還補充了一句，“待你修為穩固，若有需要，我可為你留意合適的溫養靈藥。”
    白幺幺的甜笑瞬間僵在了臉上，那“懂事”的委屈表情也凝固了，水眸裏飛快地掠過一絲錯愕和……氣急敗壞？
    她大概做夢也沒想到，自己這招“以退為進”的酸話，非但沒讓大師姐難堪，反而換來了一句“以後給你找”？這感覺，就像蓄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還差點把自己閃了腰。
    她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麼，但看著淩霜師姐那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和甚至帶著點關懷的眼神，所有醞釀好的話都噎在了喉嚨裏，最後隻化作一聲幹巴巴的：“……哦，多謝大師姐。”
    那聲音，聽著比哭還別扭。
    白幺幺捏緊了手裏的丹經，幾乎是落荒而逃，鵝黃的裙角消失在丹房門口時，還帶倒了一個小藥簍。
    我徹底服了啊。
    大師姐啊大師姐，您這到底是真糊塗，還是……大智若愚到了一種令人發指的境界？
    我垂頭喪氣地繼續分我的甘草梗，隻覺得前途一片灰暗，想念我的黃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