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宗門裏平平無奇的小師弟一枚——關小瓜。
    此刻我正蹲在演武場邊的大青石上，手裏捏著半根水靈靈的黃瓜，嚼得哢嚓作響，眼睛卻看向了那抹過分鮮亮的鵝黃色身影。
    那身影的主人，正是白幺幺。
    她身姿窈窕，一身嶄新的鵝黃弟子服，衣料柔軟，袖口和裙擺還用銀線細細繡了複雜的纏枝蓮紋，陽光一照，流光溢彩。
    她烏發梳得一絲不苟，發間簪著幾朵精巧的粉色珠花，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晃，晃得人眼暈。那張臉，更是白皙，嘴唇是花瓣一樣的**顏色。
    她正站在離大師姐冷淩霜不近不遠的地方，手裏握著一把普通的鐵劍。劍身灰撲撲的，跟她一身的精致一比，差點意思。
    淩霜師姐正在指導幾位弟子劍訣，手中那柄“流霜”劍在她清冷靈力的催動下，劍身流轉著月華般的清輝，寒氣絲絲縷縷地彌漫開來，哪怕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那股凜冽鋒銳之意。
    白幺幺的視線，牢牢粘在流霜劍上。
    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裏，羨慕、讚歎、渴望……種種情緒流轉。
    她輕輕“呀”了一聲，那聲音不大不小，帶著一種刻意掐出來的、軟糯的驚訝，恰好能清晰地鑽進周圍幾個人的耳朵裏，尤其是大師姐冷淩霜的耳中。
    “大師姐的”流霜”劍，真是……好漂亮呀。”她微微歪著頭，目光終於從劍上移開，怯生生地落到淩霜師姐清冷的側臉上，語氣裏滿是“真誠”的讚歎，尾音拖得又輕又長。
    “不像我……”她低頭，用纖細的手指委屈地撥弄了一下自己那把灰撲撲的鐵劍，發出了一聲歎息，“隻能用這種……笨笨的鐵劍呢。”
    演武場上其他幾個練劍的弟子動作都僵了一下，眼神古怪地瞟向白幺幺。
    淩霜師姐也停下了指導，看向了白幺幺。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來了來了！
    又開始了！
    這熟悉的配方，這熟悉的味道！
    這丫頭片子，又在暗戳戳地給大師姐上眼藥了！
    聽聽這“笨笨的”，聽聽這委屈巴巴的語氣，就差指著大師姐鼻子說“你憑什麼用這麼好的劍，給我用“垃圾”了！
    我緊張地看向大師姐，生怕她一個不高興，把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綠茶給凍成冰雕。
    然而，淩霜師姐的反應永遠在我貧瘠的想象力之外。
    她臉上那常年不化的冰雪，竟柔和了那麼一絲絲。她不僅沒生氣，反而朝著白幺幺走了過去。
    “劍，終究是外物。”淩霜師姐的聲音依舊清冷。
    她停在白幺幺麵前，目光落在白幺幺手中的鐵劍上，“根基紮實，便是凡鐵，亦可生光。”
    說著，她竟然解下了自己腰間那柄光華流轉的流霜劍，動作極其自然地遞到了白幺幺麵前！
    陽光穿過劍身，映照著她修長的手指和沉靜的眼眸。
    “若你喜歡，可拿去細看。”淩霜師姐的語氣平淡得像在說借本書。
    整個演武場鴉雀無聲。
    那幾個弟子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我更是差點從大青石上一頭栽下去！
    大師姐！那可是您的心頭肉啊！
    就這麼輕飄飄地遞給這個陰陽怪氣的小綠茶？
    我震驚的咬了一口黃瓜。
    白幺幺顯然也沒料到這一出。她看著遞到眼前的流霜劍，整個人都呆住了，臉上的表情難以言喻，先是震驚，隨即是難以置信，最後定格為一種混著狂喜和心虛的僵硬。
    她伸出手，指尖微微發顫，小心翼翼地想去觸碰那冰涼的劍柄，隨即又猛地縮了回來。
    “不……不用了大師姐！”她慌忙擺手，聲音比剛才更軟更急，“我……我就是隨口一說，這神兵利器，我笨手笨腳的，萬一磕了碰了可怎麼好！您快收好，快收好！”她一邊說，一邊像隻受驚的小兔子般往後跳開一步，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香風。
    淩霜師姐似乎有些不解，但還是依言收回了流霜劍，重新佩好。
    她看著白幺幺那副慌亂的樣子，有些疑惑，但還是轉身繼續指導其他弟子去了。
    白幺幺盯著淩霜師姐挺直如鬆的背影，小臉一陣紅一陣白，上齒咬著下唇，眼神複雜。
    那表情，三分懊惱，三分不甘，剩下的四分……我琢磨了半天，竟莫名覺得有點像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憋屈？
    我看著這詭異的一幕，嘴裏的黃瓜瞬間沒了滋味。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白幺幺，她又在搞什麼名堂？
    這僅僅隻是個開始。白幺幺師妹對大師姐淩霜的“關注”真是無孔不入，滲透到宗門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