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鶴低鳴  問劍台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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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不想當劍修?”
    想,怎麼不想?當然想,想要擁有強大的力量,想要保護自己在乎的人…
    張鬆霖抬頭,黑沉的眸子看向麵前半蹲著的男人。
    “……”
    修仙界中自稱劍修的十個中起碼有五個,加起來千八百萬不止,但真正算得上正統劍修的其實寥寥無幾。
    一行三人走在路上,小的被中年人牽著,少年吊兒郎當的跟在身後。
    “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小師弟了。”少年人在後麵用小樹枝戳著中年人衣角玩,“我叫問柳,你還有嗯……一,二…你前麵還有四個師兄師姐,我是你四師兄。”
    “這老頭以後也是你師傅啦。他叫風似南,以前是賣茶葉的…”
    “這就不必說了。”風似南連忙出聲製止,“陳年舊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問柳撇撇嘴,大發慈悲的放過他師傅這一次,反正他下次喝醉酒了也會自己說出來。
    “不管他以前如何,反正他現在是這天底下第二強的劍修,也算勉強能教我們這些天才了。”
    風似南氣的吹胡子瞪眼,揚起手來抽了問柳的**一巴掌,把少年打的哇哇叫。
    “老頭!你再打我可就跟你動手了,小師弟,我告訴你,我現在的實力可是連天下第一劍修都要畏懼三分。”
    “有這吹牛的功夫都夠你多練幾遍劍招了。”
    風似南轉身摸摸張鬆霖的頭,對男孩微微笑道:“別學你四師兄,小鬆,你是天生劍骨,以後成就肯定會遠遠超過於我。”
    天生劍骨,是他從中年人口中聽到的新詞。
    不同於他在嶽三哪裏聽到的雙靈根,他們告訴他。
    “雙靈根?劍修是最不看靈根的道。他們沒看出來,那是因為他們不是劍修。”
    “你是天生劍修,你自己也應該有感覺吧。”中年人坐到他身邊,問柳去尋些香來為老張他們上香。
    風似南意味深長的看著他,張鬆霖眨了眨眼,想到現在還藏在他腦海裏不知某處的霜青劍。
    “……”
    “總之,你是天生的劍修,誰都比不上你。”風似南笑笑,沒繼續深究,似是想到什麼,“隻是沒想到你會在這裏。”
    “這裏發生了什麼?”他終於問了出來,像是在洪水傾瀉前先打開一個角。
    “你認為這些人一定要死嗎?”風似南沒有立即回答,反而問了他一個問題。
    “……”毋庸置疑,不用張鬆霖回答,風似南自顧自說:“在某些人中,他們是一定要死的。”
    “有些人不信,他們也做出了自己的反抗,可是又有什麼用呢?”
    “該死的還是要死,那些人也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了代價。死的死,廢的廢。”
    “你應該是這座城裏唯一活下來的人。”最後他定論,沒有什麼善意的謊言,修仙從沒有這種東西。
    “為什麼是我活下來了。”男孩問。
    為什麼是他活了下來,為什麼隻有他活了下來。
    “往好處想,”風似南其實也不懂,他根據卦象來到這裏的時候也沒想到看到的會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也許你是天命所歸。”
    “那可不。”問柳上完香,從後麵冒出來,斬釘截鐵道:“在話本裏,你這樣的可是主角呢。”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小師弟,不用擔心,報仇對你來說不算什麼。”
    他說的那麼堅定,好像已經看到了那一幕,張鬆霖覺得好笑,明明他什麼都不會。
    世間若真如話本,那豈不是荒謬,有些人終其一生都是在他人作配,一些人必須死,一些人必須敗。
    張鬆霖想,他才不要當什麼主角,他隻想和老張狗成,覃姨婆他們在一起。
    “我是天生劍骨,這有什麼用。”
    “這有什麼用?”問柳哈哈大笑,“這就意味著你是天生的劍修,你一拿到劍就比那些苦練幾十年的普通人強,在你麵前,什麼天賦什麼資源都不值一提。”
    “你就是劍,劍就是你。”
    我就是劍?張鬆霖若有所思。不,我就是我,我就是張鬆霖。
    願做青鬆,不落紅塵。
    明明隻是走路,卻像是一下跨越了千山萬水,風似南牽著張鬆霖來到一處破落的山門,鬆開手,中年人裝模做樣的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
    “這裏就是我們的宗門了。”
    山門仿佛經曆了無數風吹雨打,上麵的字跡已經模糊不清,隻有柱子上的劍痕還清楚些。
    “咳咳。”問柳抬手掩在嘴邊咳嗽幾聲,欲蓋彌彰的上前用身體遮住張鬆霖的視線。
    “……”張鬆霖無言環顧了一圈,有點懷疑他們口中的天下第一劍宗是否屬實。
    說好聽點是山清水秀,說寫實點就是鳥不拉屎。
    “……”張鬆霖不信邪的又看了幾圈,確認自己是連一點生活痕跡都沒見著。
    “咳咳,我們這…”這下連風似南這張厚如城牆的老臉都有點堅持不住了,心說老騙子那家夥讓他帶人回來也不知道把山門休整一番,旁邊問柳給他使眼色。
    你忘了,門裏上次給二師姐鑄劍已經把家底都差不多給掏空了。
    還真是,風似南放下手,道:“我們劍修比較簡樸,不在意那些身外之物。”
    窮----張鬆霖莫名想到老張給他的那本從說書人那淘來的話本。
    ”劍修不是窮,我們隻是想給自己的劍最好的保養,隻是每個劍修都應該做的。”
    “好了。”問柳拍上他的肩,分外沉重:“這是每個劍修必須要經曆的過程。”
    窮,是每個劍修都跨不過去的坎。
    就算你是天下第二的劍修,也得為千年沉水鐵彎下你那驕傲的脊梁。天下第二劍修風似南如是說。
    一行三人就這麼踏入了山門。
    門內多青鬆,盤桓在怪石上,張鬆霖看到遠處白霧中有翻飛的白鶴,才感受到了那麼幾絲仙氣。
    “現在門裏沒有多少人。”問柳在旁邊解釋,帶著他在門裏逛。他的便宜師傅剛剛說要找個人,先讓四師兄帶著他。
    “聽說在我們這塊大陸的東邊,突然出現了一個新秘境,連化神大能都驚動了。”他說:“你大師兄和二師姐都過去了,不知道碰不碰的上運氣,不過估計你要過兩年才能看到他們了。”
    “你三師兄倒是在門內,不過他不愛說話。”問柳撇了一眼還不到自己腰間的蘿卜頭,心想這兩個要是碰到一起估計一個時辰都憋不出半句屁來。
    “你三師兄啊,叫夏九,是個悶葫蘆,不會說話,白瞎了一張小白臉,成天冷的像塊冰似的。”
    “他跟你一樣,都是師傅撿回來的,不過比你幸運些,沒什麼血海深仇。”問柳聳聳肩,似乎血海深仇一到他嘴裏就變成了輕飄飄的一個成語。
    張鬆霖也不在乎,這隻是他一個人的仇恨,何必要求他人感同身受。
    “問柳。”
    不過有人在乎。
    一聲嗬斥從他們身後傳來,他們回頭,是一個身著黑紅勁裝的少年,眉頭緊鎖,小小年紀便一副穩重模樣。
    “說話之前過過腦子。”語罷,少年對張鬆霖點點頭,“小師弟。”
    “說曹操曹操到。”問柳挑眉,絲毫不在意他剛剛說了什麼,對張鬆霖擠眉弄眼,示意道:“這就是你三師兄,是不是挺失望。”
    “小小年紀就一把年紀了,可惜啊可惜!”
    夏九懶得理會他的耍寶,也不接他的話茬,對張鬆霖道:“我來接你去問劍台。”
    “這麼快?”問柳驚訝:“他都還沒舉行過拜師禮呢。”
    “之後補上。”夏九喚出佩劍,一躍而上,對張鬆霖伸出手,言簡義駭。
    “他值得。”
    張鬆霖猶豫的伸出手,被一把拽上劍,小孩站在前麵,一劍破空,夏九貼心的伸手在前麵為他擋住生疼的風。
    “……”
    “……”
    一路上兩人沒有一句交談,倒是應了問柳想的那句一個時辰憋不出半句話來。
    到了地方,夏九站在他身前,垂眸打量著這個新鮮出爐的小師弟。
    唇紅齒白,臉頰因為營養不良的原因清瘦許多,但仍然能看出來是個漂亮的孩子。眼眸是墨綠的黑,此刻正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一點也不像,夏九心想。
    一點也不像,他們兩個。
    “我帶你去。”他開口,轉過身去:“跟緊我。”
    到這裏其實也就離問劍台不遠了,不多時,張鬆霖就跟著夏九來到一處開闊的空地前。
    “劍破九霄,莫問山河;清風常在,故人不歸。”
    隻見夏九站定,左手抬手做了一個劍訣,口中喝道。
    張鬆霖心口一顫,莫名其妙就呼吸困難起來,滿臉漲紅,眼眶泛出血絲,男孩趕緊伸出一手,按住心口處,心跳劇烈如同擂鼓,咚咚咚,簡直就像是要撞破胸腔。
    夏九沒管他,這都是正常的對於第一次來問劍台的人來說。
    這裏埋藏了太多沉重的故事和感情。
    伴隨著最後一聲令下,轟隆隆---開闊的空地上驟然封開一條空隙,麵向他們露出一條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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